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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xTill】Drowning 07

✦架空Paro
✦黑手黨教父繼子 x 搖滾樂團主唱
✦中長篇 / 使用官方Bili譯名 / 背景設定含幼童販賣等


蒂爾仰躺在地板上,身旁堆滿被揉成一團的紙團,湖水綠的雙眼沒有焦點地看著天花板,太過無聊的蒂爾數完了天花板的接口處後,朝落在眼前的瀏海吹了口氣。

交易會的爆炸事件對外以瓦斯管線洩漏結案。

但實際上,作為造成爆炸事件的罪魁禍首之一,蒂爾從伊凡那聽到了另一種說法。

重要的商品逃脫、聚集了各路重要人士的拍賣會發生了爆炸案,甚至還失竊了一大批貨品,負責本次拍賣會的主導者難以卸責。在虎視眈眈的競爭者與遭受損失的派系夾擊下,手中掌握的區域被狠狠削了一大塊。

港區的人發出追殺令,勢必要找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讓其付出代價。

被捲入其中的蒂爾就這麼接受了伊凡的收容,暫居在對方提供的安全屋裡躲避風頭。本來蒂爾對彷彿被囚禁起來的處境十分不滿,但在得知了美智與秀雅的下落後,他便安靜了下來。

但情緒還是一團混亂著,無論是對自己猶如信仰般的愛戀,又或是某個傢伙突然投下的震撼告白。

關於美智與秀雅的關係,他其實並不意外——只是他一直搞不明白美智口中、秀雅口中所謂的「喜歡」究竟與自己的那份喜歡有什麼不同。

朋友的喜歡、戀人的喜歡,這兩者的差異就是她們選擇了彼此、而自己選擇留下的原因嗎?蒂爾不解地想著。

他很喜歡美智,喜歡她的溫柔、燦爛如陽光般的個性及嬌笑著的模樣。只要有美智在的場合裡,他的目光總是下意識地被吸引過去,看著她就會心跳加速、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的面前。

這是獨屬於他的「喜歡」、他的初戀。

即使有想過要鼓起勇氣告白,卻也對告白之後的事沒有任何想法。當然,如果美智能喜歡上他那自然再好不過,但在他的潛意識裡,似乎早就明白了這份「喜歡」最終的結果。

畢竟,「美智可能會對自己投以相同的感情」的這個念頭,從未出現在他的想像中,而同伴般安全的距離感與關係也令他感到安心。

只是他沒有預料到,這份「喜歡」最終會被自己無聲地落下。

在看見秀雅受傷的那一刻,蒂爾第一次見到美智露出了猶如世界毀滅般的模樣,而他在那瞬間終於明白了一點——他的「喜歡」,與她們的那份感情並不相同。

「喜歡」與「愛情」是不一樣的,蒂爾感覺到一股猶如檸檬水般的酸楚感在胸口中瀰漫開來。

一切都糟透了。

無論是眼下的處境還是他的情緒都爛得一蹋糊塗,前途一片迷茫,煩躁得讓人只想關在房裡隔絕掉所有事情。

但過於寫實的現實總是平等地來到眾人面前。悶悶不樂的蒂爾抓了抓頭髮,長長地嘆了口氣。

不過就是失戀罷了啊?跟他們碰到的事情相比算什麼啊。他還是希望秀雅能平安無事,美智也能再次嶄露笑顏。

可讓他心煩的不只有這些,在整理自己思緒的這一刻,蒂爾絕望地發現——他的腦海裡總是揮之不去伊凡的身影。

自己的腦袋究竟是想他怎樣啊?那傢伙——伊凡那歪七扭八的腦袋裡又是在想些什麼。

從教會時他就搞不清楚那傢伙。

某天突然不告而別的那傢伙,就像拋棄了自己一樣。

當蒂爾再見到伊凡時,是在自己某次的樂團表演中。

明明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黑髮亞裔男,本來應該淹沒在人群之中被蒂爾給忽略掉,與普通的觀眾沒什麼不同。

可蒂爾就是發現了不對勁。

打尾椎一路蔓延開來的一股戰慄感,就像察覺到危機的野生動物般,他莫名地感受到了某種視線緊盯著自己。

就像正潛伏著的野獸目光般。

藉著表演時誇張的動作,他的目光煩躁地在人群裡左右掃過,最終對上了伊凡的視線。

陌生卻又熟悉的面容,蒂爾卻感覺自己的咽喉像被人給掐緊了般,瞬間低下頭避開了對視。

沒有原因,蒂爾當下便知道那是伊凡。

稚氣圓潤的面容隨著時間的流逝長開了,可那道目光深處裡的什麼,卻依舊熱燙得令他想逃離開來。

是啊,自己早就知道伊凡對他抱有異常的情感。

他不確定那份情感是否可以被稱為「喜歡」,彷彿透著狂氣般逼人的模樣、沉重陰鬱的壓力感,蒂爾不認為那與他所認識的「喜歡」能被稱做同樣的東西。

可他們在教會時仍然形影不離——因為他拒絕不了伊凡。

無論原因是因為拒絕了也沒用,又或是那點混雜了愧疚與渴求同伴的複雜心思。

蒂爾害怕寂寞,也害怕未知的改變。

明明最初他們的關係與旁人沒有兩樣,甚至可以說不怎麼好。因為伊凡總是在找自己的麻煩,無論是弄壞他喜歡的東西,還是總說著踩人痛腳的混帳話,無數次都讓氣急敗壞的蒂爾與伊凡打起架來。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同的呢?蒂爾回憶著有些模糊了的過去。

早在伊凡帶著他逃離教會前,蒂爾便隱隱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

但幼時的他害怕去打開潘朵拉的盒子,教會裡也沒人教育他們人與人的感情交流究竟該如何處理。在那封閉的環境與無人在意的孤兒身分下,他們只能跌跌撞撞地摸索著、學習著與他人相處時孳生而出的各色情感。

教會的孩子總會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而消失,明白背後原因的蒂爾感到害怕,卻又無能為力。

某天在又一次的參訪結束後,那晚孩子們的餐桌上被擺滿了豐盛得嚇人的美味佳餚。肥美金黃的烤雞、混雜了新鮮蔬果的沙拉以及沾滿醬汁與肉丸的義大利麵,無數散發香氣的餐點擺在孩子們的眼前。

平時根本吃不到的食物被孩子們開心地清空,在整理剩下的餐盤時,蒂爾發現今天被參訪人誇讚的孩子不知何時沒有了身影。

蒂爾心下一片冰涼,他把手中的盤子丟進水槽,在旁邊同伴的驚呼中跑了開來。他在漆黑的走廊跑了起來,直奔向盡頭那扇面向教會門口的窗戶上。

他撲到了窗簷上,踮起腳尖用手攀在高出身高的窗台上努力地朝外看去,夜色裡位於教會門口處,氤氳的車燈像是驗證了腦海中的那份猜測。

「蒂爾,你在那做什麼?」

身後傳來的呼喚聲讓他從窗台邊跌了下來,蒂爾轉過頭發現是剛剛與他一起收拾餐具的男孩。

「沒、沒什麼啦!只是……」不擅長說謊的蒂爾支吾著,最後閉上了嘴沒說話。

看到他這副模樣的男孩皺了皺眉,開口抱怨起蒂爾不該將打掃的工作丟下來,隨後伸手拉著心神不寧的蒂爾回廚房繼續收拾的工作。

那天晚上,蒂爾躺在床上遲遲無法入睡。

壓在腦海裡的景象徘徊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悶熱的天氣裡汗水不斷流下,身體連著心情一起變得煩躁起來。

可隨著時間過去,蒂爾發現了不對。

就像發了燒一樣,感覺身體的熱度蒸騰地升溫。不舒服的感受令他蜷縮起身體,卻在肌膚摩娑過床單時感受到微妙的發麻感。

微小的呻吟聲自嘴邊溢出,蒂爾被嚇到般地在瞬間緊咬住唇。

他將自己的身體整個藏進了棉被之中,縮成了小小的圓,死死地閉上眼祈禱著能早點睡過去,讓夢將比惡夢更殘酷的現實帶離開他的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旁的床墊凹陷了下去,屬於另一人的重量壓在了床上。

遮住腦袋的棉被被人給掀了起來,蒂爾睜開眼,看見伊凡的臉湊到他的面前。

「你怎麼了?」
沒有什麼情緒的話音,與同樣沒有表情的臉龐。

「走開,少來管我。」蒂爾眼神凶狠地瞪著伊凡,伸手試圖將棉被扯回來。

「我不。」緊掐著棉被不放,伊凡歪著頭仔細地觀察起蒂爾的狀態,「你不舒服嗎?」

在力氣抗衡比賽裡敗落的蒂爾低喘著氣,瞥過頭不想理會伊凡的問話。

正想再開口趕人,卻看到伊凡突然朝他低下頭,微涼的額頭貼上了他的。蒂爾被伊凡的行為驚到微張著嘴,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

啊?這傢伙又在搞什麼。

那雙深邃的黑眸緊盯著自己,讓蒂爾感到一股彷彿就要被溺死在黑暗裡般的錯覺。

「唔……這種程度的話,睡一覺就好了。」伊凡輕聲咕噥道,接著乾脆地爬上了蒂爾的床,往他身旁一躺。

「睡吧,我會幫你看著的。」

蒂爾警惕地望著伊凡,緩緩地拉開了一點距離,然後瞬間背過身去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但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看不見伊凡的情況下,背後被他給緊盯著的感覺反而更鮮明了起來。

最後蒂爾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完全忘記了那些緊揪著他腦海不放的恐懼感。在半夢半醒間,蒂爾感覺到身體被人給抱到了懷裡,伊凡似乎悄悄縮短了他們的距離。

他掙動了一下身體,卻被收緊的手臂給制止了動作。

伊凡那時似乎說了些什麼,但陷入睡意中的蒂爾並沒有聽清。

在那次之後,蒂爾發現伊凡對他的行為越發過火。

可即使如此,他們仍維持著微妙的距離感,作為「同伴」相處著。

蒂爾不理解伊凡為何對他如此執著,可他每次回頭都能見到那人的身影,無論討厭或喜歡,無論渴求陪伴或抗拒——伊凡總是在他的身邊。

就像他們會就這樣一起長大、一起慢慢將這段亂七八糟的關係給搞清楚。

直到某天蒂爾再也見不到伊凡的身影。

既然都離開了,那為什麼還要回來?明明被拋下的是自己,怎麼還能像從未離開的樣子?

說出那句「我喜歡你啊」後的傢伙,就這麼把自己告白的對象給丟在一旁,就像什麼都沒有改變一樣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徒留心煩意亂的蒂爾一個人,在什麼都做不了的房子裡,被混亂的事態與情感給攪得腦子都快燒壞了。

蒂爾始終搞不懂伊凡。

可這下他快連自己也搞不懂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