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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


「我在今天失去了二點五萬個朋友。」
「我很難過,我只有團員了……」

不是第一次帶尬車團康,甚至他可以說,帶團康這種事他連事前思考都不用,一個呼吸就可以直接抓起麥克風走上前,進行彷彿呼風喚雨一般的鼓譟大業。
但或許是在石頭對明天要上班的失控吶喊下、又或是在全場躁熱到不行的氣氛薰陶下,他有點挑釁過了頭。


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話,雖然不願意,但他腦中還是一閃而過當年的畫面。
吞下一口口水,順便壓下了些微苦澀,他的嘴角依舊勾著看不出異狀的弧度,還故意假裝擦眼淚的轉過身,換得了全場觀眾混雜著笑聲的叫聲。


突然,觀眾的歡呼聲拔地而起,分貝數硬生生大了一階。

正疑惑著發生什麼事,他一抬頭就看到自家主唱大人筆直地朝自己走來,雙手大張,臉上有著戲謔般地笑,眼裡卻一閃而過只有他看得出的複雜情緒。


看著眼前的景象,溫尚翊是意外的。


並不是意外這個舉動,都認識多久、早期一起跑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活動和行程了,擁抱這件事他們並沒有少做--不管是真心的還是效果所需--對他來說有一段時間甚至已經快變成一個反射動作,不論是受了委屈、心情不美麗的時候,或是在歌迷鼓譟下,總是反射性的尋找那個身影。


而當時的他,也總是像大海一般籠罩住自己。


只是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時候,而且現在他們正站在兩萬多人的面前,兩萬多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包括無數媒體,還有他們的「家人」。


腦中的想法雖然混亂,身體卻比一切想法還早有了反應,在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毫不猶豫的走入那個人的懷抱,就像自動導航一樣。





「感覺又要被寫成新聞囉。」
才一下台,身旁的技師都還沒接過他的吉他,他就聽到身後傳來長髮學弟不懷好意的聲音。

也因為那句話的嘲諷成分滿點,他非常確信,自家學弟講的絕對不是最後那段感人肺腑的送別和突如其來的洋蔥點歌。


「幹,拎杯馬不知道陳信宏會這樣啊,天知道他哪根筋不對。」
失控脫序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啊人家手都舉在那邊了他是能怎樣?要是當著兩萬多人的面前直接打臉他們的主唱大人,難保狀況不會更複雜。

撇了眼正站在舞台側低著頭跟士杰交代事情的人,溫尚翊皺起眉。
自家的主唱大人比起他更懂得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那人的偶包和小心思比起自己真的是多太多。

因此,公開擁抱什麼的,早就很久沒有過了,最多就是搭搭肩、敲敲吉他。

「你明明知道。」學弟的聲音突然無比認真。「他就最見不得你說那句話。」

「只是帶團康而已,幹,這種話他自己也沒少說好嗎、」
有點煩躁的反駁,剩下的話語卻在感覺到那人往這邊走來,硬生生嘎然而止。

意料之中,正摘下監聽耳機的陳信宏什麼也沒說,只是撇了一眼蔡昇晏和溫尚翊便大步大步的走向休息室,像是急著打卡下班的上班族。

看著陳信宏消失在轉角處,溫尚翊瞪了一眼一臉就是等著看好戲的人。


「啊,真的出新聞了欸,好快,你要看嗎?」
「惦惦啦幹!」





確認器材都沒有什麼問題,和幾個工作人員交代完事情後,溫尚翊抓了抓因為定型液而僵硬的頭髮,小小的嘖了一聲,轉身開門走進藝人休息室。
石頭和冠佑早就去跟來後台玩的家人和小孩碰面,蔡瑪莎在先前揶揄完自己後是往休息室的反方向走,感覺應該也是要去找老婆小孩,所以如他預期,休息室裡只有散亂的包包物品,還有坐在折疊椅上滑著手機的陳信宏。

「陳信宏、」

「我知道我有點過頭,不會有下次了。」
連頭都沒抬,陳信宏低聲說著,有些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平靜,卻讓溫尚翊皺起眉頭。

「拎杯不是來跟你說這個的。」
心中有股煩躁感湧上,他直接大步走上前,抽走那人手上停留在新聞頁面的手機。

「欸等等,還我、」
如同生命一般的手機被奪走,陳信宏馬上抬起頭伸手想搶回。


然而,從雙唇湊上的溫熱,讓他直接愣住。
在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後,他反射性的想往後退,卻被那人有力的雙臂扣住,狠狠的壓回椅子上。


無法動彈,也無法反抗。
不管是對那正環繞著自己,無比熟悉的氣息與溫度,還是對眼前這個人。

所以,在溫尚翊的舌尖輕輕撬開自己的雙唇時,他沒有一絲抵抗,反而默默垂下眼簾,將一聲嘆息連著吸吮吞下。


「陳信宏,拎杯很好。」
結束深深一吻,看著那人用有些哀怨又生氣的眼神看著自己,溫尚翊低聲說道。

「我知道。」就外人來看,真的是好到不能再更好了。

「拎杯得到的比失去的還要多。」

「我知道。」就數量來看的確,但就質量來看,那個失去光是一個就足以毀掉所有的一切。

「今天那句話只是個效果。」

「我當然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就是動的比思緒還要快。

「……陳信宏。」
伴隨著低聲呼喚的是一個溫熱的擁抱。

「怎樣?」
其實他從沒有跟他講過,他很喜歡他用那低沉的聲音呼喊自己名字。
不是身為公眾人物的阿信、不是偶爾會出現的北投阿宏,而是陳信宏。

「要復刻的話,應該是拎杯要抱你吧。」
溫尚翊帶著笑意說,背後卻有著無法忽視的懷念與疼惜。


這艘大船當初到底航行過了多少事件,他們都清楚。
針劑、爭吵、面對所有不善眼光的挺身而出、握著麥克風那顫抖的手。

看多了,經歷多了,不代表不會痛。
尤其在十年後的現在,很多當時一起與他們面對的戰友都不在了,許多關係與情感也跟著有所改變。
很多事都只能轉化為小小回憶,被他們收在心底的一個角落。


「才不用,都幾歲了還抱。」
對於自家團長的好意完全不領情,陳信宏一臉不情願。

「這句話拎杯原話奉還給你啦,幹。」
感覺到環住自己的溫熱感消失,陳信宏一抬頭就看到溫尚翊那不可一世的笑容。

「沒其他事要說了?沒什麼事的話我要下班了,明天還有好幾個會要開。」輕輕把人推開,陳信宏站起身,轉過頭抓起自己的包。「……你不也要去找人?他們有來吧?」

「那你?不去玩小孩?那傢伙一直說好久沒看到阿信乾爹了。」看著陳信宏把一些私人物品塞進包包,溫尚翊挑挑眉。

「不了,跟她說之後我會帶禮物給她,今天就先不奉陪了。」
他揮揮手往門口走去,卻在要打開門時停下了動作。


「欸溫尚翊。」呼喚那人名字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迴盪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室。
「安怎?」
「雖然我之前也說過……記得,不管如何,我都會是你的朋友。」


丟下不明所以的一句話,他不等身後的人有所回應便轉開門離去。


--也只會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