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哭>

1. 當那時我們年幼

  其實守屋茜是個愛哭的小女孩。別家的孩子可能不知道,但長期受到守屋小霸王保護的渡辺知道的。她知道守屋和別的小男生賽跑跑輸了會哭,衣服弄髒了回家被媽媽罵會哭,便當盒忘在學校的時候會哭。
  渡辺偶爾在她的身邊,年長幾歲的作用只有這時候會稍微成效,拍拍抱抱摸摸一招一招上場,用手去抹守屋臉上的淚水。
  「茜最乖最可愛了,不哭。」
  「我不要可愛。」守屋吸著鼻子還是沒能阻止鼻涕滑落,「我不想輸給田口。」
  「偶爾輸給他不會怎麼樣的。」渡辺耐心勸道。
  「可是我不想要。」
  苦口婆心蹲著陪伴了十幾分鐘不見守屋平復,渡辺拍撫的動作停了,抱著膝蓋等著守屋自然收起情緒。歪著頭試圖從低處看清守屋埋在手臂裡的臉,卻只能看到紅腫的眼睛。
  「茜,為什麼一定要贏田口呢?」
  這問題讓守屋突然直起身,她用手腕擦去眼淚,皺起眉認真扁著嘴委屈啟唇。

  「因為他欺負梨加,不可原諒。」

2.當那時我們分離

  「我不需要茜也可以自己好好的過了。」
  「不要被茜給支配著。」
  「最討厭茜了。」

  怎麼回事?守屋已經看著手機的私訊欄三天依然沒個頭緒,靈魂像是被抽空一般雙眼無神。期間她打過電話、傳過簡訊、只差沒有直接走過一個街區到渡辺家裡詢問。她從未想過自己性格強勢的一面是否會被渡辺所討厭,按道理來說相處超過十年渡辺早應摸清她的個性,怎麼突然就是這麼一記槍響打在腦門上。
  她決定去渡辺上學的路上等待。
  在早晨的天空還未全亮的時候,穿著乾淨高校制服的渡辺低著頭從家中走出。走過熟悉的巷口,守屋像是個衛兵一樣站在電線杆下,揹著初中的那身稚嫩連身裙。
  渡辺只看了她一眼,像是掃過無味的空氣般,目光冷淡地走了。
  守屋站在那邊一個禮拜,每天都站在同個地方,渡辺走過那個巷口一個禮拜,連看一眼都不再有。甚至再下個禮拜守屋去等的時候,親眼看見她拐往另一個巷口。
  天色漸亮,守屋臉色蒼白地走往上學的途徑。兩人一起走過的河堤只剩下蟲鳴,一片死寂之中,守屋一個腿軟重重跪倒在石子上,對著和前幾個禮拜一樣不曾變化的太陽嚎啕大哭。

3.當那時我們重逢

  重新相逢後的兩人等梨加書店的工作下班,挽著彼此的手一同去附近的燒肉店吃晚餐。守屋毫不猶豫的點了最貴的套餐,哼著歌笑嘻嘻地開始放肉上鐵架炙烤,熟練幫渡辺夾肉的動作彷彿空白的這些年都不存在。她還是小時候會分享好東西給大姊姊的守屋茜,對面的還是傻楞楞接收禮物後給予燦笑的大姊姊渡辺梨加。
  只是痛苦會過去,人會成長。她們都已經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年齡,心思視野早已比往日細膩。
  「茜。」
  碗裡瞬間添了半碗的高級沙朗,渡辺卻沒動筷,只出聲喊她。
  「怎麼了?」守屋專注在烤肉的動作,熟練地不斷翻面。
  「看我。」
  守屋的視線還是黏在肉的油花上,「嗯?」
  「茜,看我。」
  一瞬間守屋閃過看似不高興的神情抬起臉,對上眼睛的剎那守屋馬上又低下頭。渡辺看她維持十分冷靜地不斷翻面的姿態,直接伸出手繞過火爐挑起守屋的下巴。
  「不要哭。」渡辺左顧右看,最後拿起桌上的餐巾紙坐到守屋旁邊,正要擦眼淚時守屋卻靠到她的肩膀上,埋著不願意露出臉。
  「我哭起來很醜。」
  「不會。」渡辺含著笑說,「茜從小到大都好漂亮好可愛的。」
  「那些欺負妳的人我一個都不想饒過。」守屋的肩膀不但顫抖,燒肉店背景音的重音蓋不住從緊咬的牙縫中鑽出的話語。「可是啊,可是如今我能找回妳我已經覺得萬幸......。」
  「我也覺得很幸運,雖然不知道茜為什麼突然知道這些事情的。」渡辺輕聲道。
  「我不會丟下妳的,妳知道嗎?」
  渡辺沉默了幾秒,「現在我知道了。」她貼在守屋的耳畔邊,「如果要哭的話,茜要開心地哭,好嗎?」
  「嗯。」模糊的回答看不出來是肯定還是否定,渡辺並不滿意。
  「好不好?」
  一把捧起守屋的臉頰,在熱氣之中,薰得滿臉通紅的守屋狼狽地吸著鼻子,充滿喜悅的帶著淚燦爛笑了出來。

4.當那時我們告白

  「我覺得妳在的時候我才是完整的。」不不不這樣太誇張了。
  「我想給妳全世界。」也太浮誇了。
  「我......我會對妳溫柔的。」這句好像不太對,本來就對她很溫柔啊。
  守屋對著公園裡的單槓不斷地自言自語、自我吐槽,一手撐在額上滿是頭疼的模樣。但這樣友情以上戀愛尚未確定的關係好痛苦,還是正式點告白比較好。「告白好難啊,能不能說一句『我喜歡妳』就好?」

  「可以喔。」

  從背後竄出的聲音讓提早一個小時到相約地點的守屋背脊僵直,伸過來抱住自己腰際的手讓她感受到另一個人的體溫正在身後不斷給自己加溫。
  「如果是茜的話,我覺得『我喜歡妳』就已經很夠了。」軟而綿密的聲音在耳邊說:「畢竟,我已經說過了啊,我的世界都是茜的。」
  感動只需要一個理由就可以了。守屋倔強的昂起臉試圖挽回自己的情緒,在確定一發不可收拾之後馬上轉過身抱住後面的女子。她埋在渡辺的頸窩之中的臉滿是淚痕,雙眸無法控制而流下的斗大淚珠很快的浸濕了渡辺的白襯衫。
  「真是個傻孩子呢,茜。」渡辺甜甜的笑著望向太陽,「這次可沒有人欺負我了喔,只有妳跟我了。」

5.當那時我們......

  「茜,張開眼睛。」
  渡辺的聲音像是低頻率的重低音,從肌膚的平面上風一樣侵襲而來。半靠在床頭的守屋逼迫自己睜開雙眸,在不至於晃眼的黃色夜燈之中,清晰地看見渡辺的手正放在小腹之上,同樣也是光潔如赤子的潔白肌膚相觸著格外火熱。看到她已經乖巧的看過來,渡辺溫然一笑,爬過身伏在她身上認真的從嘴唇吮吻向下,鎖骨和乳房都沒有錯過。
  充斥著疼愛的目光和真誠純粹的愛情,渡辺的動作漸漸突破青澀個性所能理解的關卡,躍升進入大人才能領悟的天堂。
  「想要吃甜點......。」話中有話總讓人更加無力,守屋無法掙扎,親眼看著自己成為渡辺唇齒和指尖下的美味。撕開甜點包裝的那秒,痛楚和快樂一併侵襲大腦,被神經所支配著產生了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哭喊,眼淚墜下一瞬間先被渴求的嘴唇給吸吮入口。
  「不哭,我會對茜溫柔的。」渡辺的語氣乖巧軟糯,「我們慢慢來。」
  四季一樣平穩流轉的動作反倒讓人像是被掛在懸崖上的囚犯,守屋的眼淚這下更多了,未知的情緒盈滿眼眶,模糊的嗚咽似乎讓渡辺以為她是要索吻,特別用心的抬頭深吻。
  「梨加,梨加我求妳。」
  「嗯?」渡辺接收她抬起雙臂把自己環住的動作,困惑的神采讓守屋每一條理智線都在受到脅迫。
  「我......。」漲紅著臉,彷彿是被欺壓的孩子般窘迫,「快一點。」
  「什麼快一點?」
  渡辺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隨著慢條斯理的頻率難耐的擺動,只好把渡辺壓在自己的嘴唇旁邊低聲哀求。她沒看見渡辺別開臉時早已了然的笑容,只看見瞬間給予滿足的動作之下渡辺認真而成熟的情感世界。
  「梨加......。」滿臉是汗的守屋喘著氣撒嬌討抱,渡辺順從的低下身,漸漸失速的動作中渡辺親眼看著自己賦予守屋因為動情而泛紅的嬌嫩皮膚,用力吻住最後的破碎吶喊,並在分開時對著守屋寵溺輕笑。

  「妳的世界,讓我來賦予顏色。」指尖劃過嬌美的臉頰,那片抹不去的茜色。

6. 當那時我們永遠

  渡辺的書店工作是正職,之前聽她說有可能當上店內幹部的時,守屋激動到差點掀了屋頂,還是渡辺好說歹說才勉強將她的情緒降下來。
  結果真的成了書店的幹部時守屋心裡卻滿是後悔。渡辺回家的時間已經不若平時當店員時要來得彈性,工時也莫名加長。就算守屋去對面的拉麵店等著她下班,也要等到拉麵店晚餐人潮都走光了,才能看見那瘦高的身影出現在書店門口朝著麵店揮手。

  「太累的話不要工作了。」守屋總算等到機會可以悠哉的牽著渡辺的手在夜裡好好散步,她心急道:「我來養妳。」
  「不行。」渡辺笑著回答,「我才不想全部都依靠茜。」
  「可是妳看妳都沒有時間陪我吃晚餐了。」
  「有時候茜加班的時候也不能陪我吃晚餐啊。」
  「但妳最近加班的頻率已經比我高了。」
  渡辺歪著頭說了句「有嗎?」看起來分明就是裝傻。守屋氣沖沖的咬著唇,用力扯渡辺的襯衫袖口。
  「會壞掉。」渡辺抽回可憐的衣服,「別生氣了。」
  「我就要妳陪。」
  「孩子氣。」
  「我的年紀本來就比妳小。孩子氣又怎麼了?」守屋口氣不太好的脫口道,只是這麼一衝竟有些後悔。工作這種事本身就不是職員可以控制的,才剛升上管理層又怎麼可能早退偷懶?
  渡辺似乎感受到守屋的揪葛,溫柔的摸著守屋的臉說:「是呢,茜的年紀比我小呢......孩子氣又有什麼關係。」說完之後故意稍微睜大眼睛,哄孩子似的搖搖頭逗著曾經的小霸王、現在的小女人。
  成功被安撫住,守屋喃喃說:「梨加太溫柔了。」
  「因為想要跟茜永遠在一起,這樣一想,就會又柔軟又堅強的支撐自己呢。」渡辺把守屋給圈進懷中,「哎呀,我總算有比茜還要成熟的錯覺了。」
  守屋被她說的笑出來,蹭著渡辺的寬肩膀,「我覺得不是錯覺喔。」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渡辺看著守屋的背脊,用自己的大手去撫摸著。看自己指節不禁微曲起的模樣,神情更加柔軟的稍為推開守屋挺起身,「既然已經比茜還要成熟了,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什麼沒問題?」

  努力加班兩個月後把口袋裡的鑽石戒指套在守屋的無名指上,渡辺揚起大大的笑容,面對的是守屋驚愕之下瞬間滴落的眼淚。渡辺沒有抹去守屋的淚痕,反倒用指尖去接住斗大的淚珠。
  「愛哭鬼。」渡辺靠著守屋的額頭,將淚滴握在手心裡。用心的用濡濕的手去捧守屋的頰,笑得開懷而爽朗。
  「妳的眼淚我都收起來了。以後啊不會再讓妳哭了,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