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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


風華是一指流砂，蒼老是一段年華，

生死的兩端，我們彼此站成了對岸。



在一間華麗的房間，有一名男子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看起來睡得很安詳。如果忽略了被鎖鏈緊緊纏繞的四肢，那就和一般睡覺無異。

「我說王傑希，你這藥量沒問題嗎？老葉已經睡了一天一夜，都睡了一千年為什麼還能睡得那麼熟，你該不會調錯藥吧！對不對？」金髮男子一眼不閉的盯著沉睡的男子，另一邊壓低聲量的碎碎念。

「我只是藥劑下了重一些，加上我之前點的穴道還沒解開，他當然醒不了。」聽到黃少天的埋怨，王傑希神色平淡的解釋。

「千年前的傷，前輩強制進入沉眠都還沒治好，你不覺得上次我們四個的包圍，太過容易嗎？若前輩真的有心要抵抗，我們可是會受更多的皮肉傷，但他的神情卻是顯得有心無力。」喻文州在一旁補充說明。

「等隊長過來，就差不多了。有些治療必須本人配合。」張新傑看一眼手錶後，對其餘三人說。

「話說回來，老葉想去輪回是要找周澤楷那小子吧！他們倆個又不認識，見了面誰也不知道誰，而且周澤楷又無聊死，老葉是睡了一覺把腦子留在夢中嗎？」黃少天耐不住安靜，轉過頭像喻文州說出他心中的疑惑，有一種詭異趕在心中蔓延擴散，因為自己好像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我也沒聽說過，畢竟周殿是五百前成為血族，和前輩完全沒有任何交集。不過……」喻文州一手敲著桌面，表情有些好奇的說，他似乎想到曾有一名與葉修並肩而行的少年，一樣的沉默安靜，只是那會是同樣一人嗎？他記得遙遠以前的時光那名俊美的少年似乎是人類。

「周殿的前世是他的戀人。」聽見他們的談話，一名褐髮少女從外頭走進來說。

「當時葉修跑去學院讀書，認識了周殿，他們倆人是學長學弟的關係，有一天周殿向葉修告白，然後就再一起，那時的葉修已經是不會老去的血族，但周殿卻是只有百年壽命人類。兩人相戀好多年，周殿不願自己死後讓葉修獨自承受孤獨，便要求將葉修將初擁給他，但葉修一直不答應，因為覺得自己沒能力保護好他，怕到時侯周殿會為了保護他而不顧一切。他們倆個為此吵了一架，直到最後葉修才鬆口，只是那時嘉世暗算了葉修，導致他沉睡到現在。」

「我在葉修沉睡後，告訴周殿這項消息。當時他沒有什麼反應，但隔天就人間蒸發了。我尋找了好幾十年都一無所獲，直到五百年前在輪回領土看見了他的轉世，但卻也甚麼都不記得了。」

蘇沐橙還沒等他們詢問便自動自發的講出一切的原委。

「既然對方都不在乎變成血族，葉修在猶豫什麼？初擁可是無法更改的誓言，也是唯一有效的諾言。」王傑希聽出了蘇沐橙的話中有話，便將疑點提出來。

她垂下頭，不在說話。

她知道為什麼葉修一直不將初擁的誓約給周澤楷，因為他心裡有陰影。葉修的初擁是她的哥哥給的，但他們連人類的百年都不到就此陰陽兩隔。因為仇家的暗算，導致將力量只剩一半的哥哥為了保護她和葉修而自我犧牲，她到今天都還忘不了葉修當時幾乎空白的表情，什麼也沒有，比行尸走肉還要的恐怖。

那還未發芽的感情就已被折斷於塵土之中，她比誰都還要心疼那兩人的感受，所以她在葉修找到新的伴侶時，十分高興，所以在聽到周澤楷向她抱怨這件事時，她也暗中向葉修不停勸說，可惜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遇到了嘉世的反撲，即使葉修將嘉世狠狠的重創後，卻也因此而陷入沉睡，兩人就錯過了。

其他人看到蘇沐橙的表情也很識趣不再多加探詢，如果對方想說自然就會說，外人無須干涉太多。

就在他們的談話告一段落時，韓文清也從外地回到了霸圖，得知消息後，連外衣都還沒脫，就風塵僕僕的趕過來。

「把他用醒。」稍微點頭向其他人打招呼後，他便命令張新傑把這欠揍傢伙叫醒。

「隊長，外頭現在狀況如何？」一邊操弄著儀器，張新傑一邊詢問。

「嘉世那幫逆賊，在發現這傢伙甦醒，決定先下手為強，一勞永逸。」韓文清的神情不屑，他最討厭這種恩將仇報的血族，明明一千年前若不是葉修心軟，他們哪能活到今天，假若是他絕不會那麼仁慈。

「我們藍雨會加強巡邏，畢竟這種敗類的存在，也只會拉低我們的血統。」喻文州微笑的說，只是那雙眼睛毫無笑意。

「不能放任那些鼠輩胡作非為，我們微草也會盡微薄之力來幫忙。」廷初憨文清口中的意思，王傑希淡淡的說。

「葉修就麻煩你們照顧了，我怕他會偷偷去找嘉世解決麻煩。」蘇沐橙嚴肅的說，因為以葉修的個性，這件事發生的機率幾乎百分之百。

「不過老葉怎麼還沒醒過來，我看以他的下限說不定是裝睡在偷聽我們講話，無不無恥啊！」黃少天伸出一隻手，惡作劇的戳戳葉修軟嫩的臉頰，彷彿發現了新玩具一樣。

「哥怎麼一醒來就發現有人在背後講我壞話，我才想問你少天你的人品和話嘮成反比嗎？」就在這時葉修睜開眼睛，想也不想的開口嘲諷著黃少天。

「喲，沐橙、老韓，好久不見，有沒有想哥啊！」葉修轉過頭，不等黃少天開口，便開始打起了招呼。

「哼！幼稚。」面對宿敵，韓文清只給了他冷冷的兩字，但臉部表情倒是緩和不少。

蘇沐橙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床上，用力的抱住葉修，確認這一切都不是夢「太好了，你還在。」

「這些年辛苦了，接下來交給我吧！」他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對少女這麼說。

「哥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處理，大眼、文州，快撤除掉你們的血能，我要離開了。」葉修的表情一轉，變得有些認真，眼神也變得很犀利。

「離開？你在和我說笑嗎？老葉這可不好笑，你是要去輪回找周澤楷那小子，對不對？我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黃少天一聽，急忙開口勸說試圖打消他的念頭。

「呵呵，我要做什麼事情，啥時便的需要你允許，少天，你以為你是誰？」葉修的語氣平淡卻有一種危險的氣息，半瞇著眼看向金髮男子。

「葉修，你身體的情形你很清楚，剛從永眠醒來的你，連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更不用提嘉世正在找你，你若正面對上勝算不大。」王傑希看到葉修的不對勁，趕忙加入勸說。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會暫時避開嘉世，只是去輪回看看傳說中的槍王周澤楷。」葉修聽出了朋友間的擔心，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葉修，他不是你的小周。輪迴轉世後，他什麼也不記得，你若站在他面前也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吧了。我求求你，不要去找他，你會承受不了的，別再傷害自己了。」蘇沐橙的眼眶有些泛紅，語氣帶著哭腔的說。

為什麼命運總是那麼不公平，哥哥、周澤楷，兩個對他說最重要的人都相繼離開他，他到底受了甚麼罪，為何要這樣對待這樣的一個人？就不能有一個伴與他並肩同行嗎？

「別固執己見，給我好好休養。」韓文清揪著他得衣領大吼後就轉身與張新傑一同離開，葉修還聽見他在耳邊對他說「沒出息的傢伙。」

「前輩，時候到了，自然會放你離開。我們只是不想看你死於那些血族的手裡，我們……承擔不起少了你的後果。」喻文州認真凝視著他的雙眼對葉修說。

「希望前輩能好好想想，少天，我們先出去吧！」說完便與少天走出房間。

「唉，沐橙、大眼，你們也出去，我想一個人休息。」葉修幽幽的嘆一口氣，將眼睛閉上，擺明送客，兩人見狀也只好無奈地離開，畢竟心結這事只有當事人想通才有用。

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那雙眼睛突然張開，全身上下所有的鎖鏈都在那瞬間通通成了灰燼，此時雙瞳如鮮血般殷紅妖豔。

「抱歉，我已經錯過一次就不會再錯過一次，那怕結果是一場夢魘，我也心甘情願，因為這是我的執著。」



＊＊＊＊＊



在一片幅員遼廣的大地上，有一名男子不疾不徐地行走著，身穿著斗篷看不清樣貌，但從高挑的身材與削尖的下巴來看，不難猜出這是一名美男子。

夜晚星空如一片絢爛的星塵，閃爍的光芒時明時暗，甚至將月亮的光芒遮掩過去。

這是他外出的第一個星期，除了漫無目的的遊走著，他也見識到了很多之前從未看過的景物。其中他最難以忘懷的還是那每晚都會出現的夢，是他促使自己繼續尋找的唯一動力。

「不好意思，你知道輪回要往哪找嗎？」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他抬起頭發現有一個男人笑盈盈地看著他，語氣溫和且有些那一點似曾相似。

「往南。」他向後指一個方位，簡單的說。

「謝啦！我要這幾天抵達輪回，照這樣看來應該不會很久。」男子微笑的說，表情似乎期待與興奮，而他看見男子的眼睛還有些許的迫切。

「這位小哥，我看你也是從輪回那邊過來的，是打算去霸圖嗎？」男子似乎覺得有些無聊開口和他搭話。

「不是…沒有目的地。」他搖搖頭沒有說太多。

「那小心一些喔！沒是的話還是趕緊回家。聽說嘉世最近動作很大，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就算血族在榮耀之城佔了大多數，但也沒有多安全。」男子淡淡的道出他的身分，對他的隱瞞不以為意。

「你……也是。」他睜大了眼睛，自己既然完全沒發現。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對方的實力遠高於自己。想到這被斗篷遮住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紅光，拳頭慢慢握緊。

「呵呵，我沒有要和你動手的意思，畢竟同為血族嘛！我只是看你說話的方式，很像哥曾經認識的人，才忍不住逗逗你，年輕人不要那麼不經逗。」男子手一攤，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敵意。

但他卻從那雙眼睛看見了懷念與不捨，就像夢中的那雙眼睛一樣。

當他還來不及細想時，男子拍拍他的肩膀就與他擦身而過，他轉過頭發現男子向他頭也不回地揮手，然後越走越遠直到完全的消失於他的視線裡。

在男子離開了一會，他也順勢休息一下，原本正準備上路時，卻看見前方有一隻蝙蝠離他愈來愈近，最後停在他面前，變成一個人。

「小周，終於找到你了！輪回被嘉世襲擊，現在和立刻我回去，路上我們邊說邊講。」是他的副手江波濤，語氣著急的說，全身頭髮有些凌亂，身上還有幾處傷痕，像似剛經歷過一場混戰的樣子。

「好。」看到自家好友都成了這副德性，剛才遇見的男子以及夢中的那人，瞬間被他拋在腦後。因為原本就充滿責任心的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點頭準備和江波濤一同回到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