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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忘記的〉


聽覺、嗅覺、觸覺，透過感官而能與聲音、味道等相連的事物，由於這類刺激能不經由視丘傳遞，直接抵達大腦，因此更容易儲存在腦海，成為人們所知的「記憶」。

而這類「感官記憶」，日後若遇到類似的情況，也能在最短時間內回想起來。

心理學是這麼說的。

受到外界刺激而促使五感做出近似本能般的反應，「情感」也是很類似的產物。

那麼，一旦受到劇烈刺激而產生強烈情緒波動，進而喪失當下記憶的他，大概就像沒有調味的味噌湯，或者缺少按鍵而使音階殘缺不全的鋼琴吧。

即使聽見相同的旋律、類似的氣味，只要情緒產生起伏，就又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覆遺忘。


※


「嗯……真傷腦筋。」

他好像，又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床上多了一顆成對的枕頭、浴室的牙刷也多了一支，被他失手摔碎的馬克杯也不知何時有了新的，成雙的款式就擺在碗櫥裡。

不，或許不是未曾見過，而是那段記憶還來不及成為長期記憶，就又被他的大腦擅自遺忘了。

瀨尾鳴海下意識地想翻閱手帳本的記錄，卻在翻遍家中各個角落後得到「我似乎把手帳忘在研究室了」這個結論。

他坐在沙發上垂眸沉思，回想著還留在腦海中的記憶碎片。


※


需要事前準備的講稿在三天前處理完了，預備發表的論文也早已遞交出去，連志音都罕見地沒有在放學後窩在研究室睡覺，昨天是難得的清閒日。

他記得自己在出了校門後，看見在門口等了一陣子的泉小姐。

雖然本人堅稱才剛到，可對方那因為天候寒冷而被凍紅的鼻尖，早就曝露她至少站在雪地裡超過半小時的事實。

然後他的記憶在脖頸被某種輕柔暖意包裹住後就中斷了。

再次留下痕跡的記憶，似乎是在一間百貨用品店。

「瀨尾先生，你覺得這個怎麼樣呢？」

泉小姐拿著一對繪有海豹圖樣的馬克杯，朝他綻放的笑容如花般燦爛。

「啊，還、還是說從不同款的開始買起呢？」

唇邊笑容不知為何染上一絲羞澀的她，又交互看了看那組對杯，「畢竟——」

記憶又再次破碎。


※


從既有的情報來推測，他昨天應該是出於某種理由，和泉小姐約好了要一起去採買日用品。

而「成對」的馬克杯，人們通常只會和關係親密的對象共同擁有款式相近的物品，且大多是——

「瀨尾先生，我回來了。」

不知為何大清早地就出現在他家、似乎還擁有鑰匙的泉玲提著某生鮮超市的塑膠提袋朝他打了招呼。

「瀨尾先生？」沒有得到回應的泉玲再次出聲呼喚。

凍得通紅的鼻子、滿袋的蔬果。

如果只是在一般正常的時間來訪，還可以解釋為只是擔心自己忙於研究而疏於進食，基於普通人都會有的「擔心」而來。

然而，牆上時鐘指針剛過六點的清晨，不懼外頭低溫而特地到超市採買早餐食材，無論從心理學還是一般人的角度進行解析，都只能得到同一種推論。

「外面很冷吧？不好意思，我應該要在家裡多準備一些食材的。」

伸手將人攬入懷中的瀨尾鳴海，在感受到對方體溫的剎那，浮現自己也難以說清的熟悉感。

啊啊，原來如此，昨晚似乎是這樣的溫暖伴著自己入眠的。

「沒關係，反正現在到處都有超市，很方便的。」

咯咯輕笑著的泉玲回抱住他，眼底像是藏著一片星海。

即使遺忘，無法再想起來，那份令人眷戀的溫度似乎早已深深烙印在他靈魂上。

「不會忘記的。」

瀨尾鳴海凝著開始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比平時快上許多。

不會忘記的。

「泉小姐，我也一起來幫忙吧？洗好的菜就交給我切塊——」

「請等一下，瀨尾先生。菜刀不是這樣拿……請立刻停下你手上的動作再往下會切到手指的！」

「啊哈哈，你說的對，差點就要切到手了。」

「……那個，可以麻煩瀨尾先生幫我洗一下那邊的蕃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