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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太久。」
這也才不過十點半而已，洗完澡出來手機像等不及跟自己埋怨一樣一連跳出了整整一排的未接來電。明明這人平常找自己的時間都在半夜兩三點——他可是刻意排掉所有能在那個時間點做的事情。

「想我了嗎？」
他接下來肯定會給出反駁的應答，向來都是如此，畢竟在他的認知中李定就不曾好好說出對自己的需求。這點絕對異於李定對其他人的溝通方式，口是心非又渴望被理解的怪心思估計也只有自己能懂。
他也只敢對著自己說。
「很想。」

耳機裡面傳出的二字平穩而毫無生氣，這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但這死都要馬上找到自己的舉止又讓李東翰確信另一頭的正是李定本人。
「想到有點快要死掉的那種。」

這話聽上去有點熟悉，李定高三的時候跟自己說過的那本書叫什麼來著？
自己在這方面的記憶力確實不太好，也對這些皺巴巴的文學小說絲毫提不起興致，直到他點開限時動態才想起來。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這本書在當時被李定捉著自己唸叨了整整一星期。

可以的話就這樣地深愛著我吧。
也同樣是高三那年的聖誕節深夜，常去的百貨外頭廣場的聖誕樹早已熄燈，總是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也早已剩下零星的車輛。

『愛我，救我。』

李東翰只記得那一天並不冷，四肢向來冰涼的自己卻頭一次接觸到比自己更加寒冷的雙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攢著自己的掌心，好像再多來一點就會把自己凍傷。記憶中成天對著自己以淚洗面的李定在那時一滴淚都沒流下。
顫抖的四字震耳欲聾，原生家庭及他人眼光施加予他的一切讓眼前的雙瞳流露出的都滿載著絕望，而李定選擇不管不顧地將早已支離破碎的生命交給了自己。
『帶我走。』
央求自己領著他踏出如同死灰的人生，逃離將他掐到近乎窒息的一切，將生命做為孤注一擲的賭注，渴望燃燒自我痛快地活。
而無庸置疑，李東翰正是那團烈火之中被寄託的不可或缺的氧氣，維繫著李定渴求復燃的靈魂，更任由他安心無畏的沸騰。

給予我狂暴猛烈的愛直到死去，然後帶著我離開這裡。
『我答應你，直到你主動把我推開之前。』
就這樣跟你一起化作灰燼也無所謂。

「你是還有沒有在聽。」
「我在。」
想得有點遠了，但李東翰可以篤定剛才那段空檔李定一句話也沒說。
「你會一輩子陪著我嗎？」
「我不可能會讓你有機會擺脫我。」

到死為止，這句話李東翰並沒有說出口。
事到如今也早已沒有退路，他倆注定相互寄生，直到任何一方被自己侵蝕殆盡，直到——

直到他聽見耳機另一頭傳來了微弱的氣息，他深知自己的確給出了讓李定心滿意足的答覆。

「明天下午回去。」
「我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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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