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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份的偏心》

玄彌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一邊低頭壓腿、一邊發出隱忍的嘶聲。
「你是要把筋拉斷才甘願是不是?」實彌抱著臂站在一旁,不知何時來的。

玄彌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大哥?你回來啦……!」

「嗯?」實彌瞥了他一眼,把包包隨手放在一旁的沙發上,「這是學校操死你還不夠,回家還繼續虐待自己?」

「沒有啦……」玄彌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轉回身繼續拉筋,「今天社團結束時,悲鳴嶼老師說我肩膀有點緊,提醒我回家要多放鬆一下……明天不是比賽嗎。」

實彌走過去,在他背後蹲下來,視線落在玄彌拉得筆直的小腿線條上,挑了挑眉。
「那你這樣硬拉,不就更容易拉傷?來,我幫你按。」
「這裡是不是很緊?」

「哇、欸……!」玄彌被突如其來的一壓,肩膀一縮,嘴裡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
實彌頓了一下,旋即發出笑聲,「你這聲音是怎樣?像老爺爺泡溫泉。」

「才、才不是……!」玄彌耳根泛紅,想轉身避開,卻被實彌伸手按住小腿,繼續按壓。
「哪有不是?這麼誠實的聲音。」
「大哥不要鬧了……嗚、等、那邊不行、哈……」玄彌抖了一下,實彌的手指不偏不倚壓在他膝後凹陷處,力道不重,卻像撥動神經似的,從膝蓋一路麻到腰。

「嗯?」實彌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裡反應這麼大?你也太敏感了吧?」

「大、哥……不要、再……!」玄彌伸手去推,卻有些使不上力,反倒被實彌拉近,手掌撐在自己小腿和膝蓋間,熟練地來回揉壓,帶點壞心眼的節奏。

實彌明顯沒察覺玄彌逐漸緊繃的神情,反倒似乎覺得逗他很有趣,換了個姿勢,按向玄彌的小腿內側。

「等、那邊、真的……唔……」玄彌喘息著,眼角微微泛紅。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點不對勁,甚至連耳根都熱得發燙。
「啊……大、哥……」
玄彌一聲壓抑又帶點喘息的輕喚,不小心從喉嚨溢了出來。
尾音顫著,帶著一點不該出現在兄弟之間的溫度。

實彌的指尖在玄彌膝後略一停頓。
剛才那聲悶得過分的喘息、玄彌下意識顫抖的反應,還有肌肉不自覺地收縮,全都像是在無聲地告訴他——這樣下去不太對勁。

他沒立刻抽回手,只是低頭看著玄彌,對方垂著頭,髮絲微亂,耳根紅得像要滴出血,整個人像要把自己埋進地板裡。
實彌沒說話,喉結微微動了一下。

自己是不是……玩太過頭了?
只是開個玩笑,怎麼會讓玄彌露出這種神情?

他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看看玄彌那副一臉正經卻容易害羞的樣子,結果現在……這氣氛連他自己都有些無所適從了。

心頭突然有點亂。
手下的觸感開始變得過於清晰,每一寸肌膚的反應、每一下呼吸的停頓,都讓人難以忽視。

終於,氣氛像被誰無聲戳破的泡泡,尷尬與不知所措流洩在空氣中。
實彌抽回了手,低聲說:
「……差不多了吧。」
語氣不像平常那樣自在,反而有些微妙地低啞,「應、應該按得差不多了。」

「說……說的也是,嗯、謝、謝謝你,大哥。」玄彌低頭快速把運動外套拉過來蓋住大腿,不敢再看實彌的眼睛。

實彌站起身,動作比平常慢了一些。
他沒立刻回頭,也沒說話,只是背對著原地坐著的玄彌,像是在用力整理情緒。

剛才那聲「大哥」還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他知道那不是玄彌故意的,但……
但就是太過自然、太過順理成章地讓人失去了界線感。

不是他能輕易忽略的聲音。

他咬了咬下唇,像是想把什麼話硬吞進喉嚨裡。肩膀微微聳動一下,最後才低聲開口:

「……加油啊,玄彌。」

語氣輕得幾乎聽不見,卻不像平常那樣乾脆直接,而是藏著一點實彌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遲疑與溫柔。
說完,他才抬腳往走廊那頭走去,背影筆直,卻比平常沉了些。

玄彌坐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實彌的背影,手還虛虛地停在膝蓋上,像是回不過神。
剛才那句「加油」,不是敷衍也不是命令,更像是……某種難以言說的牽掛。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眼神一瞬間柔了下來。


隔天的比賽會場空氣格外清爽,陽光正好,射擊場在清晨的微風與陽光中顯得格外寬闊明亮。。

玄彌站在準備區,深吸一口氣,將呼吸調整到最穩定的節奏。他的動作俐落、目光穩定,連其他同學都忍不住低聲讚了一句:「今天狀態不錯嘛,不死川。」

比賽開始的鳴槍聲一響,玄彌像是進入了某種安靜的空間。
每一次扣扳機,每一次瞄準,都像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引導得恰到好處。
最後一發命中紅心時,觀眾席間爆出一小波掌聲,悲鳴嶼老師在場邊輕輕點了點頭。

比賽結束後,玄彌拿著毛巾擦汗,才剛走下場,悲鳴嶼老師就走上前來,語氣溫和:
「今天看起來放得很開,不像昨天那麼僵硬。發生什麼好事了?」

玄彌一愣,耳根悄悄紅了起來。

「啊、沒什麼……就是……昨晚有好好拉筋……」他支支吾吾地回答,眼神有點飄。

但他腦中閃過的卻不是自己拉筋的樣子,而是實彌按著他肩膀時靠得很近的身影,還有那雙略顯粗糙卻掌握得恰到好處的手,停在他肩胛下方、順著肌肉線條滑動的觸感。

還有——
『……加油啊,玄彌。』

那句話就像被刻進心底,在他握住槍的那一刻,莫名湧上來,讓他整個人都沉靜下來。

「……可能是家人的支持吧。」玄彌回過神,抿嘴一笑。
平時那張總是繃著的臉,難得柔和開來。

悲鳴嶼老師點點頭,沒再多問,轉身去看下一位選手的成績。
玄彌站在原地,仰頭看向窗外的一角天光。
昨晚實彌轉身離開前的背影又浮現腦海,那句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仍在耳邊繞著打轉。

他的臉頰慢慢升溫,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
就算什麼都沒說破,那句「加油」也已經是最明顯的偏心了。

因為他知道,大哥平常從不這樣說話。
實彌總是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話:「小心點別拉傷」、「別丟臉啊」、「好好做就對了」。那些語句不難聽,卻也不溫柔。

但昨晚,那句「加油啊,玄彌」,語調壓得低低的,像是怕自己聽見,也像是怕自己聽不見。
不像平常的實彌,卻也正是只有對他,才會出現的語氣。
沒有催促,沒有責備,只有短短幾個字,像小心翼翼放進他掌心裡的暖意。

他沒回頭看,但他知道實彌當時的背影,一定也是僵硬又彆扭的。
也正因為彆扭,那句話才特別真實、特別動人。

玄彌低頭輕笑了一聲,手指緊緊握了握衣角。
──他知道,那不是什麼普通的鼓勵。

那是……只給他的,獨一無二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