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夏洛姆 x 安格斯：春雷】
tag：起霧的日子、戰後症候群(PTSD)、肢體接觸

===

歐洲地區的氣候比起亞熱帶更能感覺得出季節的變化。他望著窗外覆蓋了這座城市的大霧，一種回憶從腦海深處油然而生。
若是談起大霧，那必定是最不適合打仗的天氣，比起雨更讓人困擾。正常情況下兩者都不建議，雨會使得火器無法點燃，而霧則會阻撓視線……壕溝戰的話或許還可以，但若是會有移動路線的，那霧中的行走畢竟會讓人無時無刻都成為彈藥的靶子。
這點即便是人與非人生物之間的戰爭也很不妙，畢竟，子彈沒有眼睛，其殺傷力也不是仗著非人的身分就可以幸免於難的。
……
戰爭，曾是軍人的夏洛姆微微的收起他的蔚藍色眼睛，屋外的霧氣隔著一片室內與室外阻隔的玻璃，卻仍舊是在他的瞳膜之中染上了一層迷濛。做為一個戰士，他卻沒有身為戰士應當要有的正義之觀、抑或為國家奉獻之精神。不是他不在乎、不是他不愛這個國家……他只是覺得種族間的紛爭毫無意義。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善與惡，個體都沒有了，何況是大群體的種族呢？
但世界或是永遠和平，反而是天理難容的。自然而然，紛爭惡化成了暴動與戰爭，而他也成為了為國捐軀的軍官。即便最後生還，於戰爭上清晰的景象仍歷歷在目，偶爾，他總會因為類似的場景，而想起類似的事。
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俗稱『戰後症候群』，各種族間各有差異，但那仍舊存在。夏洛姆敢保證，只要事情一發生即為覆水難收的程度，與其否定，不如就接納吧。
與此同時，今日特別早起的他只是因為屋外的溫差所形成的大霧，一種難以承受的情緒湧上了心頭，讓他收緊了眼，下睫毛閃動在帶著水氣的空氣裡。
雷聲在遠處，他知道再過不久，也許霧氣的濕重就會帶來大雨。

想見他。
不需要理由，抑或「想見你」就足以成為一種理由。
這樣想著，他於一身黑襯衫之外套上了一件皮革大衣，順著濃霧裡他獨有的第六感，就算今天失去了眼，他想他也能找到他。
生物不是只靠著視覺在生活的，還有聽覺、嗅器、觸覺、感知。

僅需這些，便足以讓他無論涉身在哪，都可以找到你。

今天的安格斯也是朝五的行程，他知道這件事，因為神父的作息是所有群體動物中最有規律性的。與神同在，甚至可說是最為親近的，被稱之為神的孩子，自然也是要與神肩並肩在晨曦的照耀裡甦醒，為世間帶來福音。果不其然，當他從霧中靠著亮起的路燈散去了些微霧氣後，映入眼簾的便是正在門口望著彩繪玻璃的神父──一襲黑青色的袍子象徵著對於蒼天的守貞還有潔身自愛，但那一頭米色與奶茶間的頭髮，隨著教堂旁灑下的燈光，似乎又成了一遍豐收麥田裡，隨手給摘得的金穗。
他瞧見他，安格斯隨後便一如既往的回過了頭，仿彿默契已然讓他記住了此時此刻夏洛姆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一頭陳釀已久的葡萄酒水隨著風中搖曳而捲起的細縷，會因雨勢的強弱而有不同變化。那會讓他想起一件事──好像、好像每當他撫下身為某件事哀悼或難過時，情緒便會如同下了一場傾盆大雨，使得他沐浴在悲傷的洪流而捲起細縷。

他走向前，神父只是靜靜地望著那抹人影，隨後便看下遮蔽的屋頂之外的濃霧，似乎也感覺的到濕氣之重。
這個季節總是有些突如其來的春雷。

「我的好先生，今日清晨濃霧之深，來到這裡費盡力氣了吧？」
他簡簡單單地說著既定的招呼語，而他也隨之應對。
「這倒也還好……只是想見見你呢，安格。」
伴隨著那抹笑聲輕薄如風，雷聲傳來，而他也下意識的伸出了手，如落葉墜落一般輕巧的落坐於他的肩頸側。
「那先生最好先進教堂避避雨，這般厚重的雷聲勢必會有大雨。」
「我知道。」

那你又怎麼會知道？安格斯原先想這樣詢問，但仔細一想，也許答案已經近在眼前。望著他帶著笑意的溫柔還有無奈，有朝氣的氣色卻蓋上了一層霧氣，霎時之間，似乎也變得有些沉悶。
下雨了吧，他想，正因為雷聲如同那在戰地裡此起彼落爆裂出的傷亡，如此猝不及防，所以人永遠都無法習慣。不說人了，惡魔、狼人，都會膽戰心驚。
人心因爭執而毀滅的和平，隨著大戰過後的靜謐，往往也會從其他事件裡靜靜地回逤。

因為那不會消失阿。

「──先生，我覺得您很需要與上帝來場對談，要不我邀請您吧？」
說罷，他仗著他的蠻力將對方扛起，伴隨著一聲玩笑般的驚愕，他與他一同走進了厚重的教堂門裡，阻隔了雷聲、避開了雨。
「這一回若是有什麼需要告解，請毫不吝嗇的向我請教，我代替神為您發言。」
以他倆的默契，夏洛姆自然是知道那句話的意思，是「想抱怨還是分享什麼就快說吧。」，而對此，他也只是透過憋住的笑意，於彩繪玻璃之外透出的燈光而應答。

「神父，我真的只是想見你而已，這樣怎麼跟神告解？」
那是春雷不來，雨聲不來，倒也無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