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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荼/鳥燈】貓飯 01

✦餵食朋友用隨緣掉落(吧)
✦HP Paro
✦葛萊芬多小霍與貓燈矢


01.撿到一隻燒焦貓

「冬日特價!一塊鹿角蕨只要三個銅納特!」「來杯熱騰騰的蘋果酒吧!」

冬日斜角巷的街道上商家賣力的推銷聲此起彼落地響著,一旁貼滿宣傳單的木樁上,人們指著上頭最新出爐的消息「正氣師安德瓦大失敗的家庭悲劇:那個投奔黑魔法與食死人懷抱的失蹤長子!」切切私語著。

一個男孩鑽過擁擠的人群,被凍得有些泛紅的臉頰往身後正討論著的人群看了眼,雖然還有些在意,卻還是將目光收了回來。

現在的目標可不是探聽魔法界的大事件,他正為了聖誕假期的作業來斜角巷裡尋找適合的魔藥原料——這是啓悟進入魔法世界的第二年。

自從兒時的慘案發生過後,啓悟便做為唯一的生存者被安置在了孤兒院內,直到他去年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函,他被封禁的記憶才再次甦醒過來。

他的身分頓時從普通人轉換成了魔法界學徒,就像開啟了新世界一般,曾經被他認為是錯覺或是異常的神秘現象終於有了答案。

可唯一不變的只有窮得響叮噹的境況。

啓悟看著從口袋裡掏出的幾個金加隆與銀西可,默默算了算他將要度過的聖誕假期,隨後將錢幣丟回了口袋內,轉身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但還沒等他走開幾步,一旁巷口內的細小聲響傳入啓悟耳中。

虛弱而奄奄一息的貓叫聲。

冬季的這個時間點外面已經見不到野生動物的蹤影,禁忌森林也沒有可能跑出會發出貓叫的生物吧?基於對魔法世界的陌生,啓悟不敢確定自己的推測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但在相隔許久後更加低弱的聲響消失在空氣裡時,啓悟還是動身朝巷子走去。那是一條死巷,被磚頭砌起的破舊磚牆下是餐廳的深綠色垃圾箱,蓋子虛掩著露出了一點縫隙,細微的摩擦聲便是從縫隙裡傳出的。

啓悟伸手打開了覆蓋著雪塊的垃圾箱,混雜了酸臭與蔬菜氣味的臭味傳入鼻間,在一袋袋垃圾裡食物的殘渣從破開的袋口被刨了出來,散開來的垃圾裡一隻受了重傷的小貓歪靠在垃圾上,漆黑的毛沾著半乾半濕的血、一球球地結成了塊狀,腐敗的黏液與流淌出的血液在身下混合成一灘黑紅色的液體。

啓悟皺著眉伸手將黑貓拾起,一股焦糊味鑽進了鼻子裡,他才發現黑貓身上遍布的傷口是大小不一的燒燙傷。

黑貓已經沒了動靜,除了身體那微弱的起伏外,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弱小的生命除了逐漸逼近的死亡,已經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當然,如果沒有碰上自己的話。

「唔,去拜託夫人看看吧……」啓悟將黑貓用自己的圍巾圍了起來,冷風鑽入衣領讓他冷得打了個顫。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懷裡的貓,踩著雪大步朝學校跑了回去。

在經過一番撒嬌求助後,啓悟在夜裡收穫了一隻渾身捆滿繃帶的木乃伊貓貓及夫人叮嚀的諸多事項。比如這幾天是關鍵期,貓受的傷太嚴重了,魔藥的效力再大也沒辦法全部根治好,只能看貓自己的求生慾有多強。如果不希望辛苦救來的貓很隨便的死掉的話,這陣子要好好照顧牠,有任何狀況歡迎隨時再去醫療室求救。

啓悟記下了夫人的叮嚀,提著裝了黑貓的籃子回到了宿舍。路上他與熟悉的鬼魂們打了招呼,順便詢問大家是否曾經養過寵物——他可能需要一點前人的經驗。

但在發現幾乎大半的鬼魂因為貴族的身分使然,都是由僕人照料寵物們,連寵物該吃些什麼都一頭霧水後,啓悟果斷終止了關於寵物的諮詢。

他可不希望自己成為下一個寵物終結者。

平日裡熱熱鬧鬧的交誼廳內空無一人,火爐裡暖熱的焰火跳躍在柴堆上,啓悟將籃子提到火爐旁,雙手將貓兒放到了柔軟的躺枕上。他拿出裝有營養劑的小藥瓶,看著仍舊沒有動靜的黑貓,小心地掰開了黑貓的下顎,快速朝銳利的尖牙縫隙倒了幾滴魔藥。

確認藥劑流淌進咽喉後,啓悟才鬆了口氣。

稍早治療時為了清理傷口滅菌,不得不清潔傷口、用魔藥洗去所有髒污,那時黑貓身體反射性地因為疼痛而劇烈掙扎起來。

啓悟在夫人的要求下死死地按住黑貓,掌心下瘦弱而微冷的小小軀體令他有一瞬產生了難得的手足無措感。

那種,再用點力就能輕易殺死一條生命的事實。

啓悟並不怎麼喜歡那種感覺,卻難以解釋自己下意識的排斥是因為什麼。

他是真心地希望黑貓能活下來。

畢竟拖著這麼嚴重的燒傷,還在艱難地為了生存下來而在垃圾堆裡刨著食物——對這樣拼命求生的生命見死不救也太混帳了。

或許只是想到了自己曾經的憧憬,又或是被黑貓的毅力給觸動了,啓悟就是想幫助這慘兮兮的黑貓。

反正學校也沒禁止飼養寵物的,不是嗎?啓悟伸出了一隻指尖,輕輕地順著黑貓頭頂僅存的黑亮毛皮緩緩往後頸順毛,滑順的觸感像是在他的心底撩了撩。

啓悟拿毛毯裹住黑貓,開始思考自己日後的寵物規劃。

要幫牠取什麼名字?不知道牠的個性會是怎樣的?長假時如果申請不到留校的話,那是要託人照顧牠還是帶著牠回麻瓜世界?

孤零零的人生裡迎來另一個生命的感覺有點微妙,卻並不壞。啓悟決定再怎樣他都要把黑貓給養活——因為從現在起,牠就是屬於「鷹見啓悟」的貓了。

他的貓。
他的……家人。



劈啪的小小炸裂聲喚醒了自己的意識,燈矢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不是被幽藍火焰燃燒著的森林,而是氤氳的橙紅色光源與祥和的室內裝潢。

一時之間思緒還混亂著,燈矢記得自己拒絕了食死人與魔王的邀請,在談判破局的情況下與早看不爽他的食死人打了起來。

然後?一挑多的自己最後用混合了黑魔法與家系血統下的變異魔咒,殺敵一千字損八百、重創了食死人的同時,帶著滿身燒傷地逃了出去。

變異了的魔咒對施咒人產生了嚴重的副作用,踉蹌逃難的他一點點從人類徹底化成了貓的模樣。還沒找到解咒的方法,在重傷與惡劣天候的夾擊下,好不容易逃回了城鎮中的燈矢只能先想盡辦法維持生命。

不適應的貓化身體與缺乏醫療全靠體質硬撐的傷處讓他難以行動,而在城鎮人們口中聽見的那些關於轟家的種種傳聞,讓本來還帶著回家念頭的燈矢猶如跌入嚴冬的黑湖裡一樣。

燈矢難以形容那幾天自己的感受。

從最初聽到流言的否定到盲目地自我說服自己家人是他的歸處,他想要回家、他必須回家,家人一定會擔心他、等著他回家——父親肯定會擔心他的。

這不是理所當然地嗎?他們可是血脈相連的家人啊。

他可是混合了父親血脈、為了達成父親目標,努力又勤奮的乖孩子啊。

就算父親不再看向自己,但他仍然是父親的孩子。

畢竟「家人」應該是最不可分割的存在,不是嗎?

疼痛與惡化的傷口讓腦袋的思維開始混沌了起來,在燈矢終於找到回家的辦法時,卻也從投影儀上看見了正氣師「安德瓦」接受採訪報導的畫面。

『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食死人,即使他是我的兒子也一樣。如果轟家的人真的觸碰了禁忌、變成了魔法界的叛徒——那麼我會親自把他給抓進阿茲卡班。』

在記者的追問下,燈矢聽見自己的父親迎著攝影儀,一字一頓地、用著堅定的語氣說道:『……從他接觸黑魔法、犯下罪孽的那一刻起,他便是魔法界的敵人。』

那瞬間燈矢的腦子轟轟地響著,在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當著全魔法界的所有人、說出否定了他所有努力的話語時,他那如同泡泡般稀薄的夢終於破了開來。

意外嗎?絕望嗎?就像最後一絲能賴以維生的祈願都被徹底碾碎了一樣。

『你沒有資質,別再繼續下去了。』、『你已經被反噬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停下來?!』、『……我不會再教你轟家的密咒了。』、『……燈矢,放棄吧。』

讓燈矢無法忍受的話語在他耳邊不斷訴說著、否定著他的一切,最終嘎然而止地休止在他那空無的房間裡。被父親給捨棄了的現實,在父親親手自他手中奪走轟家的密咒、轉身不再踏入自己房內的那一刻開始,徹底淹沒了燈矢的人生。

——憑什麼啊?

他的夢是父親所賦予的詛咒、是他自出生下來的生存目標,憑什麼可以就這樣輕易丟下他啊?力量什麼的難道他還不夠努力嗎?就算是觸碰禁忌,他也想證明自己的可能性——他拒絕望著父親的背影安靜地死去,他想再一次成為被父親投以期待與榮耀的、轟家的驕傲。

即使那份執著化為扭曲的火炎在心中滋長,那又如何?父親自己就是這樣的。

這些年來他費盡心力尋求著與轟家本質相似的力量,四處尋找著可能的辦法,最後融合了黑魔法與遠古失傳的禁咒,終於取得了能在父親面前展現的力量。

即使如此,燈矢也從未想過背離過魔法界。

他的目標是成為超越父親、超越魔法界頂峰的歐爾麥特的存在,他要證明自己、讓父親改正他犯下的錯誤,承認自己依舊是轟家最值得驕傲的孩子。

就連魔王那充滿誘惑與謊言的邀請在他的執念下也不值一提。

可如今父親徹底拋棄了他。

一切的努力就像被砸了個粉碎般,令人作嘔的現實再次化作恐懼與憎恨扼住他的咽喉,最終「燈矢」的存在就這麼死在了被家族術式拒絕了的當下。

其實他早就明白了的不是嗎?「安德瓦」就是這麼一個存在。

「咪嗚……」

被燒灼了的眼下肌膚脹熱著、損害了的淚腺順著眼下剛癒合的傷口滲出血來,滴落在臉部的繃帶上。

他是被家族捨棄的存在,回家的路崩毀了。

逃離了港口鑰的位置,燈矢頂著逐漸惡化的身體作為貓在城鎮裡漫無目的地晃蕩。明明就算以貓的型態死去也無所謂了,可他仍舊活著。

傷口惡化會發出疼痛、飢餓過度時肚子會絞在一起,身體無視了自我的意志、催促著他去尋找如何讓自己活下來的方法。

活下來、他仍然想活下去——但活下去做什麼呢?

啊啊、對了,父親說了要對自己負責的。

如果他口中的背叛者再次站到了他的對立面,卻是以被誣衊的受害者身分揭露了作為「安德瓦」的轟炎司對家人的所作所為時——父親會露出怎麼樣表情?

作為曾經備受期待的轟之子,他要毀了「安德瓦」的一切,親手將自己那破碎的夢想徹底葬送。

咬緊的牙裡滲出低低的貓叫聲,燈矢抬起頭。

眼前熟悉的廳室肯定是霍格華茲學院大廳的風格,而那礙眼的紅與金則是理想笨蛋葛萊芬多的經典配色。

如果他沒記錯,現在應該到了聖誕假期的日子,葛萊芬多什麼時候出現了留校的特例了?他緩緩移動狹小的頭顱,抬起腳從軟綿的布墊上往前探頭。

一頭亂糟糟的金色捲髮趴靠在大理石光滑的桌面上,稚嫩而陌生的臉龐側著頭睡著了,除了呼吸間胸膛的起伏外沒有任何動靜。

警覺性低成這樣,也太蠢了。

可是會從垃圾桶裡把一隻快死了的貓給救回來的葛萊芬多,要期望他有多聰明似乎也是種奢侈的要求。

燈矢伸出自己獸化的貓掌,朝睡死了的男孩臉頰按了下去。

看著凹陷出一塊爪印凹痕的臉,燈矢貓嗚了聲。

蠢貨。

也不知道是哭泣耗費了薄弱的體力,還是氤氳的燈光與活下來的安心令疲倦感襲捲而來,燈矢重新趴回了軟墊之上。

算了,就先這樣吧。

藍色的貓眼半瞇著,最終被繃帶捆滿了全身的黑貓蜷縮著身體靜了下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