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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本身就是不穩的,就跟這世道一樣。
 即使再怎麼牢靠又穩健,在雨當中還是無力的,只能跟著飄揚傾斜,可以聆聽船裏頭的擺設因為動盪而敲擊,就像是雨神為了不讓人安穩睡著而在那敲鑼打鼓著。

「少爺,雨勢沒停,真虧您還能睡上半個時辰。」
「睡的不是很好就是了。」

 奢華的長袍正因為剛剛躺著而顯得凌亂,思緒好像也沒有完全恢復,不過即使是塗著防水漆的這艘大舟也開始有了些許漏水,讓涼意逐漸浸透。

「這樣的雨還真涼,但也有些惱人吶。」
「少爺之所以惱這雨,是因為沒辦法去找其他客人嗎?」
「你嫉妒了?」
「並不會,但是老爺肯定會氣炸。」
「就是想看他氣的吹鬍子瞪眼,否則多沒意思。」

 朱諾與父母的矛盾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不過是因為某位家人的逝去才正式爆發,這些顧環都知道,但有時候那脫韁野馬的舉止總是讓人憂心。
 比如說這次他這次去找一位貴族小姐,不過由於她過著簡樸的生活而不願鋪張浪費,最後甚至被未來的丈夫休了,可是朱諾卻覺得有意思,甚至跟著她過了一天所謂百姓的生活。

「出乎意料的辛苦,但也挺好的。」
「也只有如您這樣的人,才會做這種事。」

 雨勢仍然很大,河水甚至湍急的變成了白色,什麼都逐漸看不清了,正如彼此的未來茫然無措,即使朱諾的放蕩已經成了這個地方大族的累贅,但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

「如果老頭最後氣到把我轟出家門,那我可得學學怎麼跟一般人那樣過活了。」
「那是不可能的。」

 顧環的話總是能切中要點,嫡長子繼任一向是人類的傳統,更別提論資質朱諾仍然是十分聰穎的,這也是他為什麼佯狂至今,其父仍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

「你就不能說點讓我開心的話嗎?」
「我說話一向實在。」
「掃興的傢伙。」
「耕田一天就腿軟到現在,我不認為少爺能勝任老百姓的生活。」

 雨勢大到遠方的景致都一片茫然,顧環並不憂慮,他已經得知水底游魚提供的資訊,河底的狀況還算是平穩只是略有暗流,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外觀與內在不一定符合。
 他不討厭搖槳,這是一個平穩、緩慢的過程,只需要穩健的動作著就會自然地前進,老船夫說他的精實身材天生就應該走這一行,顧環有時也在想當個擺渡人會不會比較快樂。

「怎麼去冒雨搖槳了?」
「前頭有幾股暗流,我還是稍微挪一下這艘舟的方向。」
「你也奇怪,不讓我幫你打個傘。」
「你是少爺,我是僕人,哪有少爺替僕人打傘的道理?」
「反正我也不是什麼正經少爺。」

 說做就做,他還真的撐起了傘,這位不正經的少爺就這麼冒著雨勢走了過來,他做事通常都有很好的理由,但有時候也沒有理由,這很讓顧環困擾。
 嚴格來說,自從他那一天被少爺自河邊強行帶回家裡的時候就見識過他的任性了。

「少爺應該不會是想要故意感冒惹老爺生氣吧?」
「不想讓你冒雨感冒罷了。」

 舟本身是不穩的,但或許還是有一些東西能穩健的持續下去,而他不確定是否能一直維持,顧環只暗自盼望這樣的狀況能持續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