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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使徒(4)

還沒想清楚要怎麼去到那個三津森,一張紙人形在翌日直接殺到由良面前來。

『由良。』

正在吃早餐的由良直接嗆了一口。

紙人形裡傳出的是冴木的聲音。

「咳……前輩?」

卯兔默默地展開了隔音的結界。

『……兩天前,有地方的同事說發現東北邊的荒林那裡出現疑似大妖鬥毆的動靜,但因為地點不在帝都且沒有牽扯到人類所以上面沒有要求徹查。』男人平穩的嗓音傳了出來,聽不出是什麼情緒,『由良,是不是你。』

由良敏銳的查覺到冴木用的不是問句,她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的回答:「……是。」

聽到她承認之後冴木沉默了。

由良有些不知所措的和卯兔對望了一眼,她和冴木平時拌嘴慣了,出任務時正經相處的時間也不少,但這樣的冴木她沒見過,她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些什麼。

『……你啊。』

半晌,紙人形裡傳來了冴木嘆息的聲音,沒有了方才的平穩,男人的聲音無奈,還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仔細一聽還有一絲難以抑制的顫抖。

就好像是一直強迫自己冷靜而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

由良內心頓時湧起一股內疚。她立刻就明白當時接到消息的冴木肯定就多留了一個心眼,說不定當下立刻就聯繫了書院想確定她的安危,卻因為卯兔——甚至可能是大陰陽師閣下——的掩護,什麼都沒能打聽到。

她有太多前科,加上鬼車連著兩天銷聲匿跡,冴木不可能沒有聯想到和她有關係。

這兩天連卯兔都那麼提心吊膽,被矇在鼓裡的冴木又該有多擔心。

「……對不起,銅牙。」她低聲說道。

卯兔安慰的捏了捏她的肩膀。

『……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你嚇出病來的。』過了一會兒冴木似乎調整好情緒,雖然聲音還有點啞,但已經恢復了以往由良熟悉的口吻,『鬼車呢?』

「暫時無法行動。」由良沒打算把神木姬的事情給太多人知道,因此選擇了比較含糊的說法,「別擔心,信得過,我保證。另外,我們查到了一些東西。」

她和卯兔將猜測和結論都告知了冴木。

『三津森……犬神……」他重複了一遍,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了,我這邊也會讓人去查,大陰陽師閣下那邊呢?』
倆女孩一陣詭異的沉默。「……我們還沒跟他說。」莫名有種其實大陰陽師啥都知道的錯覺,以至於她們忘了應該先把情報告訴這裡的長輩。

『你們……』冴木簡直要沒脾氣了,『行,趕緊跟他說去,一會兒我再跟他聯繫看看怎麼處理。』

「前輩。」由良突然喊了一聲,連卯兔都抬起頭看向她。

「……如果那傢伙在被附身的時候是沒有意識、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們該怎麼處理?」

「小由良?」卯兔臉色變了變。

『……這得看上面怎麼判斷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冴木回答道,『但多半不會留下他,就算不是出於他的意願,殺了人的終究是他的身體,你沒辦法證明他被附身時的意志是否清醒,再加上他是兇獸……由良,』男人的聲音嚴肅起來,『你是十紋,你應該知道上面的想法會是什麼。』

由良無意識的按住了手背上的繁花印。

這兩天她有時候會聽見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不成句,甚至不成詞,但聲音裡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尖銳的痛苦和絕望,比電擊更讓人疼痛難忍。

她直覺那是鬼車的聲音。

由良閉上眼睛。如果鬼車是真心情願的為犬神殺人,那他不可能會這麼痛苦。

她終於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隱隱的私心究竟從何而來。

但現在一切都只是猜測,更糟糕的是,即便鬼車真的是被利用的,她也沒有辦法證明。她依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光是兇獸的身分,上面就注定不會對他有什麼寬容的想法,更遑論他殺過人。

「……我知道的。」



鬼車暫時被牽制在參天神社後,相關厄除者們迎來了難得的喘息機會。冴木和大陰陽師開始帶人尋找三津森舊址及更多當地的犬神信仰,期間大陰陽師託人給由良和卯兔帶去了消息,關於繁花印雖然還找不到移除的辦法,至少能暫時屏蔽印記的力量。

但被由良婉拒了。

「反正他現在哪也去不了了。」

由良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不希望截斷與鬼車的聯繫,或許是因為同情,又或許是因為不甘心。

卯兔和冴木都對她的決定不甚贊同,大陰陽師卻沒有堅持,在那之後沒有再派人來勸說。

由良重新加入調查,卻因為印記的關係,依然留在六生書院。

後來,由良抽空去了一趟風捲小舖看望細,欣賞到了某神明侍衛因為沒有錢付房租被迫下海打手,一群妖怪員工看熱鬧不嫌事大,在風叔的帶頭下的把長相妖孽的五尾妖狐推到小舖前面去招攬客人。

由良無比惋惜神木姬大人和紅雪無法欣賞到這精采的畫面。

當時許多雜鬼也來看熱鬧,看見由良時,小怪異們興高采烈的直往她身上撲,掛在她身上甩也甩不開,七嘴八舌的就著曾經和鬼車交過手的事蹟吱吱喳喳地朝她邀功。

弄得由良當時壓在心頭上的那句對不起愣是沒法說出口。

直到事件落幕後,由良才知道,小怪異們老早就察覺到她的意圖,那時就是故意打擾讓她說不出那句道歉。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然後,過了三天。

一直藏在兵符夾裡的螢火蟲突然飛了出來,停在由良的食指上。

螢火蟲發出了小女孩有些懶洋洋的嗓音。

「那孩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