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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是正常家庭】


◉全員向

◉架空、年操、大量捏造

◉前方大型OOC現場　

　
Chapter 1.Pure White
　

　 這一切與他想像的簡直天差地別。

　

蔡丰玖站在科技大樓的門口，身邊站著的是今早來接他，即日起正式成為他監護人的叔叔。為了這值得紀念的日子，育幼院的老師們讓他穿上了那條他很寶貝的吊帶短褲與粉色短袖襯衫，院長甚至給他買了一個小領結，讓他能夠乾淨漂亮地去自己的新家。

然而上了看起來很昂貴的轎車，叔叔——對方自稱威廉——就開始跟他說明各種難以理解的事情：丰玖啊，叔叔之前說過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還記得嗎？其實除了你以外，叔叔還收留了一個孩子，但那孩子狀況比較特殊，暫時得安排在實驗室裡，你願意與那孩子一起在實驗室住一段時間嗎？直到你們的住處安置好之前……

才十歲出頭的孩子頓時有種誤上賊船的感受。他並不討厭威廉，事實上威廉先生是嘗試成為他監護人的大人們中他最喜歡的一個，為人謙遜和藹，對小孩子也寬容大方，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不會用哄小孩的蠢語氣和他講話，蔡丰玖與他相處時感覺自己備受尊重。

有事想請他幫忙丰玖是記得的，但威廉提供的資訊並不多，他當時也沒想太多，答應得非常順口，威廉還多向他確認了幾次是否沒有問題，他還總信誓旦旦地說沒有，對於是什麼事也從未深究——誰知道會憑空出現一個新的小孩！

他和老師一起看過威廉的資料，對方戶籍下明明就沒有小孩，所以這小孩要嘛是與他同時被領養，要嘛是真的來路不明，最糟糕的可能性是透過非法途徑領回來的。

偶爾會聽到老師們交談時說衣冠禽獸、斯文敗類，他不會真的是被儀表堂堂實則壞事做盡的大人給拐了吧。

蔡丰玖的警戒心不免提高起來，他們乘著電梯上樓，擦的晶亮的小皮鞋踏在能給人溫馨印象的木紋地板上，叩出清脆的聲響。與喧鬧的大廳不同，這層樓人非常少，偶爾才能看到幾個身著白袍或穿著便服的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每個人都向他們、準確來說是向威廉打了招呼，他們叫他代表，證實了他的新監護人的確是地位很高的權威人士。

威廉領著他停在一扇門前。

若是撇除這裡姑且是棟科技大樓，這扇門看起來的確是尋常的房門，門上甚至掛著像是他們育幼院裡會用的那種木製門牌，上面工整地寫著「河玟」。

威廉敲了敲門，接著拿出作為鑰匙的識別證靠近牆上的感應器，門鎖應聲打開——

白的，這是蔡丰玖的第一印象。

純白的房間裡，幾乎一切事物都是白的。牆壁、地板、桌椅、小沙發、床鋪、書櫃、男孩身上的衣褲。

黑的，這是蔡丰玖的第二印象。男孩的髮色和膚色、關閉的液晶螢幕、與他抱在手中半個身體大的黑貓玩偶。

房間外還堵著一道玻璃牆，牆外的桌上放了幾台電腦，螢幕上淨是一些看不懂的英文和符號，而牆這一端的空間一個人都沒有。

他瞥了一眼威廉，男子彷彿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的模樣，掏出另一張磁卡打開了那扇白色的門。男孩並沒有因為動靜而轉過身來看他們，就只是木然地坐在那裡，活脫脫像是一尊精緻的玩偶。

他們走到那個男孩面前，威廉蹲下身，輕輕喚了一聲河玟啊。

男孩動作機械地抬起頭來，也一臉茫然地喚了一聲「代表」。

「我帶著你的新哥哥來了。」

威廉叔叔慈祥地說著令蔡丰玖覺得不太妙的話，接著轉過身來對自己說道：

「丰玖啊，正式向你介紹，這孩子是柳河玟，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將是你的弟弟。」



▶

蔡丰玖根本不在意什麼弟不弟的。

他自小在育幼院長大，如今算算也該是就讀小學五六年級的年紀，他早已習慣照顧比自己年下的孩子們，壓根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獨子、有沒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他只是覺得這一切都有些可疑過頭，不論是事前隱瞞、科技大樓、純白的房間和來路不明的七歲小孩，以及自己如今承接下來的任務——與柳河玟「相處」。

「丰玖哥。」

「跟你說幾次，不要叫我的名字。」

「這與我收到的指令並不相符，丰玖哥。」

「都叫我哥了，應該要聽我的才對吧。」

「我不明白哥的意思。」

簡直無法溝通。蔡丰玖用力將自己塞進角落的懶人沙發，嘆了口氣。

要他怎麼不鬱悶呢？憑空冒出的弟弟完全異於他認知中的小孩，不需要照顧也不需要安撫，和他說話還總是說一句槓一句，本人卻彷彿絲毫沒有一點人際關係方面的常識似的，完全不認為自己是在和他槓，嘴上還總掛著「指令」、「設定」這類生硬的詞彙，各方面來說實在是無法不令人起疑。

他開始有些懷念育幼院裡的那些臭小鬼了。

「丰玖哥。」

「唉咿，你真的是——」

柳河玟不屈不撓地又站到蔡丰玖身前來，蔡丰玖煩躁地抓抓頭，對著相貌比自己年幼的柳河玟卻因為自己的年上心理作祟怎麼也撒不下氣。

不行，得想想辦法，這樣下去沒被威廉坑死他就會先被柳河玟氣死。

「請問我怎麼了？」

「等等，你先別吵。」

柳河玟聽話地閉上嘴，蔡丰玖靈光一閃。

「河玟啊，你過來這邊。」

柳河玟順從地一同將自己塞進角落，看著蔡丰玖的雙眼睜得圓圓的，看起來倒真有幾分不諳世事的懵懂。

丰玖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用分享祕密一般的語氣說道：

「答應哥一件事，你就可以叫我的名字。」

「什麼事，丰玖哥？」

「你不能先問，要先說好。」

「好。」

「你答應了，那麼河玟啊，可不可以告訴哥你是哪裡來的？是什麼身分？」



柳河玟是一名開發中的兒童仿生人。

聽河玟的描述，自己並非第一位來到這裡的「哥哥」，然而先前的開發過程中河玟的演化一直沒有起色，因此這次他們選擇找真正的小孩來協助過程進行——簡單地說，蔡丰玖成為了柳河玟的測試員。

而早先的木然模樣，則是因為柳河玟沒有可執行的指令，故自己進入了待機模式。

「既然是這樣也應該先講啊？」

「？」

「算了，起碼知道你的來歷了，雖然還是搞不太懂要幹嘛。」

一部分的謎團釐清了，待解的謎團卻還有很多，比方說為何將他蒙在鼓裡，比方說所謂測試員究竟該做些什麼，又比方說自己是因為什麼條件而被選上。

「你之前的哥哥們都會和你做些什麼？」

河玟歪了歪頭，扳起手指一一數著：「讀繪本、學習、說話、玩桌遊和電玩……」

「等等、」蔡丰玖聽到了關鍵字，「你剛剛說什麼？」

河玟眨眨眼睛，「讀繪本……」

「不是，最後一個，你剛剛說玩什麼？」

「桌遊和電玩……」

蔡丰玖眼珠子一轉，捉住了柳河玟的肩膀。

「河玟啊，你說的那些在哪裡？」



記憶中，他成長的育幼院裡僅設置了少少的兩台電腦，十幾個孩子經常為了爭奪使用權產生口角，這時他總是得負責將這些小不點拉開，再給他們一人一頓敲好讓這些調皮蛋安分下來，而他本人不需要搶，其他孩子就會自動將使用權讓給他，原因無他，正是因為說起遊戲，沒人能夠比過斑比哥。

而此刻，孩子們的大王斑比被仿生人摁在地上摩擦，一敗塗地。

「呀！這要怎麼贏！」

蔡丰玖怒吼一聲，抓著遊戲手把滾到地上，兩條腿在空中蹬來蹬去。

柳河玟不解地看著他的奇異行為，又看了看自己安放在地上的腿。

他的新哥哥發了一會瘋，直至自己踢到累了，又在地上翻滾兩圈，躺著cosplay玩遊戲輸得一蹋糊塗的人。

不過想想也是，普通人類怎麼可能輕輕鬆鬆就能贏過電腦……

蔡丰玖再度翻身，維持趴著的姿勢，操縱手把挑選起接下來要玩的遊戲。

不過究竟要怎麼玩才能贏過仿生人啊？有什麼事情是他會但人工智慧不一定會的——

「！」有了！

找到有意思的遊戲，蔡丰玖從地上彈起來，引起柳河玟的注意。

「丰玖哥？」

「河玟啊。」他低頭看向伸直了腿坐在地上的仿生人，挑釁地笑了笑。「想不想活動一下身體？」



嚴格來說，蔡丰玖的猜想只對了一半。

對的是柳河玟確實沒跳過舞，沒想到的則是柳河玟的學習能力高得驚人，從未跳過舞的仿生人玩不到幾局成績就已經能夠與他平起平坐，更何況仿生人的體力是沒有上限的，反倒是一開始挑釁人的蔡丰玖玩到後來已經氣喘吁吁。

「丰玖哥，你累了嗎？」

「哈、才沒有。」

面對河玟毫無惡意的關心，蔡丰玖低著頭，雙手撐在膝蓋上，逞著強搖頭否認，然而自己跳到汗溼的背脊和微喘的呼吸騙不了人，連跳幾首確實讓他的體力接近透支。

「丰玖哥，你累了。」

「你少來，我還可以……」

一條乾淨的毛巾和一瓶水闖入視野，蔡丰玖抬起頭，迎上柳河玟直率認真的目光。

「丰玖哥應該適度休息。」矮他一個個頭的仿生人認真說道，然而說出來的話有些令人惱火。「畢竟人類的體力是有極限的。」

「……吵死了。」蔡丰玖撇撇嘴，接過柳河玟手上的水，旋開瓶蓋猛地灌了一口。「再一首，這首跳完就休息。」

「丰……」

「我知道自己極限在哪，再一首。」

抄過毛巾狠狠地抹了一把臉，蔡丰玖胡亂擦了一下就隨手把毛巾掛在脖子上，「可別小看哥啊。」

「……」柳河玟看著即使大汗淋漓依舊堅持再跳一首的蔡丰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他眨眨眼，站回自己的位置。

「很好，就是要這個樣子。」

蔡丰玖見狀扯出笑容，選了難度最高的曲子。

最終結果，由不斷擋住仿生人視線的人類拿下本次單方面競爭的勝利，證明了距離人類被人工智慧取代的那天，似乎還有很長的路途要走。

「丰玖哥，這種行為應該是作弊。」

柳河玟站在正式宣告陣亡癱倒在地的蔡丰玖身邊，冷靜地表達自己的看法。

「哈！不過是跳得太激動了，哪裡作弊？」

蔡丰玖對於柳河玟的說法絲毫不買帳，他吃吃地笑著，一臉饜足。「啊――平常光顧著照顧那群小鬼都沒機會像這樣大跳特跳――」

柳河玟靜靜地看著躺在地上傻笑的「哥哥」，明明累到幾乎動彈不得，傳遞出的情緒卻屬於「正向」的那一邊。

他不明白，代表告訴他不明白的時候就要問。

「丰玖哥，為什麼看起來很累，傳達出的情緒卻很正面？」

「啊？」聽到迂迴的問句，蔡丰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直白地回道。「我是不太懂你說的正面負面，但我喜歡跳舞，如果喜歡的話那當然就是正面吧。」

喜歡跳舞――河玟在程式中回放起剛剛蔡丰玖跳舞的畫面，確實蔡丰玖的動作非常輕盈靈巧，面對高密度的動作指示也能夠反應頗快地接下連擊，如果是第一次玩卻能獲得如此出色的分數，便不難想像他或許在舞蹈本身上有所鑽研。

他稍微琢磨了下，說：「哥跳舞很好看。」

「哦？還算有眼光。」

蔡丰玖聞言只是笑了笑，翻身趴在地上當鹹魚，柳河玟二度觀察蔡丰玖的奇異行為，也一同加入趴在地上的行列。

「哥，負面的話呢？」

柳河玟感受著被擠壓的臉頰及冰涼的地面觸感，含糊不清地問道。

「那就是討厭啊，你沒有學過相反詞嗎？」



▶

他們玩了一整個下午，蔡丰玖發現和柳河玟玩合作遊戲是一種愉快的體驗，玩累了他就抓著自己從育幼院帶來的小鹿玩偶去窩沙發，這時河玟會抱著他的黑貓跟到他身邊，蔡丰玖一邊默許他的靠近，一邊發現自己似乎比想像中更能夠接受河玟的存在。

「現在幾點？」他躺在沙發上懶懶地問道。

坐在蔡丰玖騰出的空位，柳河玟歪了歪腦袋，「現在是晚上六時三十七分。」

「這麼晚？」

蔡丰玖從沙發上跳下來，河玟模仿著他的動作跳下沙發，「現在應該是晚餐的時間。」

「對。」可是可以從這裡出去嗎？蔡丰玖環視四周，房間沒有窗戶，無法看到外界，這裡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威廉一開始帶他進來的那扇門。

是說，威廉先生離開的時候有鎖門嗎？

思及此，蔡丰玖徑直走到門邊，發現門並沒有被上鎖，白色的門敞開一條小小的縫，像是在引誘著他們出去探索。

這怎麼看都是陷阱。蔡丰玖小小的眉頭一皺，吞了吞口水，接著伸出手，試探著用力地將門往前推。

「呀！」

碰！門撞上牆壁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扶著門緣伸出左腿，腳尖戰戰兢兢地點在地上，確認無事發生後，右腿才緩緩地踏出門外。

第一扇門解決了，現在還有第二扇，他定了定神，很快發現門的這一側使用的是密碼鎖。

這下可不好辦……

蔡丰玖嘶了一聲，決定轉頭問問柳河玟的意見。

「河玟，你知道密碼是什麼嗎？」

「丰玖哥，要從這裡出去嗎？」

河玟沒有回答，反而回丟了一個問題給他，蔡丰玖挑了挑眉，回答得理所當然。

「對啊，不然待在這邊等人送飯嗎？」

「不能從這裡出去。」

柳河玟定定地凝視前方，站在他面前的蔡丰玖看著這個相處了一整天的小仿生人，不知怎麼地就是覺得他沒有在看著任何地方。

「河玟不能從這裡出去。」

他又複述了一次，蔡丰玖哦了一聲，這才知道仿生人說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本身被設下了不能離開房間的限制，一方面又感到奇怪，如果河玟真的不該離開，那威廉就不該留這扇門給他，他才不相信堂堂代表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其實不帶河玟出去也不是不行。蔡丰玖思忖著，況且帶河玟出去說不定還會有被懲罰的風險，可他畢竟人生地不熟，整棟大樓他也只認識威廉，說來丟臉，但他確實認為有認識的人在身邊多少能起到壯膽的作用。

而且說到底這扇門本來就不該開著！今天它開著就是代表我可以從這裡出去！蔡丰玖握了握拳，又朝空氣揮了幾下。

「丰玖、哥？」

「河玟啊。」他定了定神，直直地看向河玟。「告訴哥，為什麼不能從這裡出去？」

柳河玟眨了眨眼，「是代表下的指令。」

「代表規定你什麼，你就得遵守什麼嗎？」從小性格就乖張的蔡丰玖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反問道，「那代表叫你殺人，你也要殺人嗎？」

河玟聞言被他那近乎蠻橫的邏輯問得有些發楞，見他隱隱有被說服的趨勢，蔡丰玖乘勝追擊：「所以說，大人規定的事也不是每一件都是正確的，又不是你走出去世界就會毀滅，為什麼不能出去？」

「……」

柳河玟小小的眉頭皺起，陷入了思考，蔡丰玖看著他苦惱的樣子才熊熊想起來對方畢竟是靠程式在運作的，不見得能順利消化他的歪理。

他們之間沉默許久，直到蔡丰玖開始認為柳河玟是不是被他問到當機了，柳河玟才緩緩開口：

「……指令，不一定是『正確』的，是這個意思嗎？」

「啊、對，我就是想講這個。」蔡丰玖搔搔頭，難得對被自己刁難的柳河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理解也沒關係啦，我只是覺得有人陪比較安心而已……」

蔡丰玖越說越小聲，受不了這種微妙的氛圍於是害臊地轉過頭去，錯過了柳河玟眼中一閃而過的光。

「不過你不願意出去的話也沒辦法，我就在這裡等吧。」

「有出去的方法。」

「哦？」

柳河玟驀地開口，蔡丰玖聞言意外地回過頭，盯著仿生人的目光是三分試探外加七分好奇，柳河玟低下頭，把黑貓玩偶往懷裡攢了攢，說道：「我……可以駭進密碼鎖，這樣哥就可以從這裡出去。」

「那你呢？」

「我得再思考一下。」柳河玟抬頭迎向他的目光，「丰玖哥說的話很有意思，但我還不知道哥說的話是不是就是正確的。」

「我知道了。」既然河玟都自己得出了結論，再妄自推翻終究不是太好，人類小孩於是點了點頭。「那我出去一下下就回來，河玟啊，麻煩你了。」

「好。」

有一個仿生人要幫他駭電子鎖，意識到這件事的蔡丰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但河玟只是站在原地閉上眼睛，不到兩秒後聽見電子鎖發出嗶嗶聲響，接著咖噠一聲，門應聲打開。

「好了。」河玟張開眼睛。

「喔、哦？打開了嗎？」

「對。」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蔡丰玖甚至都沒做好打開門的心理準備，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愈發快，但還是挺了挺胸膛，壯起膽子推開了門——

「……」

「……」

正要掏出識別證的研究人員與他四目相接，蔡丰玖的世界陷入恐怖的沉默。



▶

雖然知道柳河玟是仿生人，但直到研究人員將儀器接到他的身上，蔡丰玖才終於有柳河玟不是人類的實感。

他站在玻璃牆的這一端，威廉站在他的身側，河玟在玻璃牆的另一端，身上各處都被接上接頭，尤其是頭部和頸部一口氣接了好幾個，讓有血有肉的人類小孩看著都感覺疼，然而柳河玟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抱著那隻黑貓玩偶，靜靜地看著蔡丰玖。

彷彿是在向他求救似的。

這怎麼可能。他用力搖頭甩去那些胡思亂想，毫不避諱地迎上柳河玟的目光。

「丰玖啊。」

這時威廉出聲喚他，蔡丰玖努力讓自己的視線不要離開河玟的眼睛，冷靜地回應。

「什麼事，威廉先生？」

「你覺得河玟怎麼樣？」

「我覺得河玟挺好的。」

「這樣啊。」

男人見他繃著臉答得生硬，只是笑了笑，接著自己說了下去：「丰玖也是很聰明的孩子，你做到了其他人都沒做到的事。」

「……什麼？」

「我們在嘗試讓河玟離開房間。」威廉說道，「我們希望他能夠打破指令，讓他自我進化，但不論怎麼試都沒有人能夠讓他產生離開房間的念頭。」

蔡丰玖出聲反駁。「他現在也沒有想要離開房間。」

「但你讓他開始思考『該不該離開房間』，這比單純地違反指令還要更好。」威廉張開雙手，和善地給予鼓勵：「你做得很棒。」

在這種情況下被誇獎，蔡丰玖反倒感覺像是被利用了。「謝謝。」他不情不願地低聲道謝。

「再過幾天，你跟河玟的住處就能安排好了。」見孩子鬧起了小脾氣，威廉依舊保持友好的態度，在他身邊絮絮叨叨：「到時候你們就有自己的家，家裡一樣會有電腦和遊戲機，還有遊樂設施，你們會有自己的房間，如果你們有希望追加的用品，也可以隨時通知我。如果你接受，我還希望能夠再收留一些比較特殊的孩子……」

「等等。」聽及此蔡丰玖終於忍不住轉頭看向他，「還有其他仿生人？」

「他們不是仿生人，但共同點是狀況都很特殊。如果你不接受，我會將你們分開安置，你不需要為此擔心。」

蔡丰玖沒有回應男人的安撫，他低下頭，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稍早他還疑惑威廉究竟是基於什麼理由而領養他，現在聽了對方這一席話又更加搞不明白。

「……我不明白，威廉先生，我只是個普通的孤兒。」

問句輕易地脫口而出，蔡丰玖愣了一下，一方面想著以自己的處境是不是不該問這個問題，一方面又想著算了問就問吧，本來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但回應他的只是大掌輕輕落在他腦袋上，揉了揉他的粉髮。

蔡丰玖將頭垂得更低，沒有將男人的手撥開。

既然不討厭，那就這樣吧。

「……但試試看，也不是不行。」

威廉笑得慈祥，看向還在裡頭接受檢查的柳河玟。即使蔡丰玖低下頭去，小仿生人的視線也未曾從他身上離開，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又一道的綠光――柳河玟正在以不曾有過的速度飛速運轉著。

「代表。」

坐在電腦前的研究員轉過頭，請他看不斷跳動的程式，每一行都大大地顯示著：

BON_GU_HYEONG

男人的笑容加深了幾分。

「你們一定能成為很好的兄弟。」

他們已經沒有不這麼相信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