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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刃】《是誰殺死了應星》草稿節錄
※阿刃實裝二週年快樂(*˘︶˘*).。.:*♡
※是草稿的節錄,未完結、還會修改,以正式出本內容為準。



  清醒的地方很奇怪。不是星核獵手的房間,看起來也不是平常常待的基地,刃環顧一圈,魔陰身的緣故,大多數時候他的記憶都是模糊的,偶爾有印象的是什麼?代價、飲月、劇本……還有景元。

  *聽我說。*

  景元……那小子什麼時候喜歡多管閒事了,還有他什麼時候會承認自己輸了?

  *聽我說,阿刃。*

  有什麼情感能比追逐惡的代價更為深刻?魔陰身會放大那些所有痛苦的、深刻的情感,理所當然也包含……讓人無法忍受的愛意。為什麼?景元,為什麼?為什麼明明知道一切,卻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

  *聽我說,阿刃,把那些事情全都忘掉吧。不管是仙舟、飲月君、代價……或是景元。忘掉他們。*

  思緒就此中斷。燭火似的眼眸直直盯著天花板,被中斷的念頭隔著一層薄膜,摸不到、也看不清,星核獵手從床上起身,環顧四周,支離劍仍握於手,周圍的環境卻不是習慣的基地。方才起身的地方像旅館的床,鋪著潔白床單,剛起身的緣故,白色床單皺了起來。刃簡單檢查了房間,除了一扇能推動的門,沒有任何對外的通道,甚至窗戶只是裝飾,已經封死了,後頭是水泥牆。

  有什麼人能悄然無息地將堂堂寰宇通緝犯轉移到這裡?他首先排除了同僚們,艾利歐的劇本沒說到這段劇情,肯定也不是她們心血來潮,畢竟手機裡完全沒有任何人的留言。雖然也沒有訊號就是。

  確定了房間裡沒有更多東西,刃推門離開,外頭是一片黑暗,不知從何而來的隱約光芒能看清模糊輪廓,大概是個客廳,更詳細看不清楚,但沙發上似乎有個人影。

  手上的支離改抱為握,兩指併在劍身上,刃悄然無聲挪到電燈開關處,一手戒備,另一手按下開關。

  燈亮了,屋內的情況也清楚了,於是刃又關上了燈。

  再次打開,屋內仍舊一樣,沒有絲毫改變,只是沙發上的人朝他望了過來,莞爾一笑,燦金眼眸裡流淌著蜜糖。

  星核獵手不信邪,又開關了幾次電燈,除了對面那人臉上的神情從微笑逐漸變得無語外,沒有任何改變。

  景元:……我看著像是會在客廳沙發上等房子主人回來開燈後嚇對方的人嗎?

  刃確定了對面的景元是真的存在,不是幻象也不是愚者開的玩笑,便乾脆放下手,重新抱著支離回答:我也不是,但銀狼覺得我是。

  景元了然,他熟稔地回:你只是懶得開燈。

  刃不置可否,記憶如同隔著一層水幕看不清楚,但他讚同景元的話,他只是懶得開燈罷了,又不是卡芙卡,有玩弄獵物的惡趣味。

  無聊的寒暄結束,刃問景元為什麼會在這裡,景元說神策將軍雖是神策將軍,但也得要有資訊才能推測,什麼都沒有讓他憑空猜想,那是太卜司的工作。於是刃乾脆接著再問你比我早醒吧,這裡有什麼。得到的回答是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塊像大型玉兆的投影幕外,沒有任何資訊了,同樣的,也沒有任何能離開這裡的辦法。

  於是刃不說話了,他拿著支離走到旁邊就打算往自己脖子上抹,卻被景元用石火夢身擋住了,還是刀身向著他,深怕石火夢身一不小心就沾了鍛造者的血。

  刃問景元要幹嘛,景元沒好氣說麻煩要死不要在他面前,將軍年紀大了受不起這種場面。刃盯著景元許久,最後冷笑一聲推開石火夢身,拎著支離走回原本的房間,也不關上門,徒留景元一個人在客廳,過了片刻,房間內一片沉寂,半點聲音也沒有,景元這才收起石火夢身朝那間房走去,最後停在房門口,看著兇殺現場一般血淋淋的房間。

  潔白床單上滿是鮮血,不僅床上都是,連牆壁和天花板上也都是,還有血液噴濺到門口,就在景元腳邊幾步的位置,大概是割開了大動脈,血液瞬間噴射導致整間房間變成兇殺現場,染血的破碎支離掉在地面,景元沒有看向床上的人,他只是環顧一眼,嘆了口氣,重新回到客廳坐著。

  於是刃再次清醒,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入眼的是天花板上開始乾涸變色的血跡,他坐起身,自殺前的記憶開始回籠,整間房沒有一處沒能遭殃,連他身上的衣服和頭髮上也都是血,甚至因為時間久了凝成血塊,把頭髮弄得一縷一縷。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支離,又看向門的方向,景元不在客廳了。他也看不出來景元有沒有來過,大概是沒有。

  臥房帶浴室,浴室門上也都是血。刃習以為常,推開浴室門進去轉開水龍頭,血水順著髮尾與身體曲線落下,衣服倒是完全浸濕了,他後知後覺脫了衣服,確定這個房間內豐饒賜福依然作用,甚至死了也沒能離開,而後把全身沾染的血沖洗乾淨,沒拿浴巾,直接赤身裸體走回房間翻找有沒有衣服。好消息是有一套一模一樣的衣服,壞消息是好像只有這一套,也不曉得會不會刷新。

  刃穿上房間準備的衣服,卻發現衣服似乎有哪裡不太對:胸口有點過於緊繃,衣服的質料比他那些拋棄式服裝更好一些,連同衣服上的暗紋都更精細,似乎……不完全是他的衣服。至少,不是「刃」的衣服。

  有什麼記憶又要躍出,但蜘蛛般的女人噓了一聲,那些瘋狂又被按回水面下了。

  刃離開房間打算去找景元,然而一出房門就看見景元站在另一間房的門口,靠著門板,不曉得站在那裡多久,房間內看不到他站的位置,但他能清楚看到房間裡的人進出。刃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麼,拖著支離走過去,對景元說:看來死也沒辦法離開這裡,敢問神策將軍,想好要怎麼離開了嗎?

  景元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的目光在刃身上巡弋,最後才略抬下巴,示意刃去看那面他一直忽視的玉兆投影幕,刃挑了挑眉,倒是聽話地走過去看。

  投影幕上沒有寫什麼長篇大論,只有幾行字,上書:請二位解開謎題,還原事件真相,方能離開此處。中行:規則是根據題目提出是非題,題目會回答是、非、無關,二位必須根據得到的答案推理事情經過,並提交答案,提交完全確定答案的機會僅有兩次,一旦兩次機會使用完畢,二位將被永遠困在此處。最後:請聽題【羅浮上有場宴會,邀請了百冶應星前去參加,於是他去了,隔日被人發現死於工造司中。請還原事情經過。要求:僅能以是非句提問。】

  景元來不及捂上刃的嘴,對方便快速答道:確定回答應星自殺。

  玉兆:回答錯誤,二位僅剩一次回答機會。
  景元訕訕放下自己準備捂著刃的手,不曉得該說什麼好,顯然在這裡大吵一架不是好主意,但終歸忍不住嘲諷幾句:想也知道,必不可能是自殺的,百冶大人醉心鍛造技術、望早日達成大敗步離人的夙願,不可能自殺。

  刃沒有半點導致兩人只剩一次回答機會的心虛,坦蕩道:可以換個名字,或者我在現場……

  景元受不了這個人先是在房間自殺搞得鮮血淋漓、而後又搞這樣一齣,實在沒好氣白了對方一眼:景某年紀大了,受不得這種場面,想來艾利歐許諾的未來也尚未到來,既然如此,何不好好配合,好讓彼此都能早日離開這裡。

  刃盯著景元片刻,不曉得為何,明明沒有任何記憶,話語卻先於大腦,反射般說出:景元,你什麼時候這麼愛多管閒事了?

  景元倒是沒意識到那點異常,目光停在玉兆的題目上,隨口回答:你的事算閒事嗎?左右方才試過那麼多方法都離不開,不如先按照上面要求。

  心裡莫名悸動了下。刃分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卡芙卡的言靈鬆動、或是景元無比自然的話語。總歸不是該深思的事,否則在此處身犯魔陰,是他或景元都不想看見的事。於是他轉開眼,乾巴巴答道:……隨你。

  景元像沒注意到刃那點不自然的停頓,又重新拾起與他二人相處時笑吟吟的表情,輕聲道:哎,那就隨我啦。讓我瞧瞧,這上頭就短短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卻要我們還原事情經過……

  應星是否是熟人殺的。刃沒在乎景元的態度,直接開口詢問,語氣姿態彷彿自己與應星是兩個人──或許他就是這麼想的。

  景元沒來得及批判刃的態度,玉兆鏡率先給予答案:是,應星死在熟人手下。

  ……熟人啊,這題目還真不友善。看見回答,景元顧不上和刃掰扯他是不是應星的問題,而是轉向玉兆鏡,摸了摸下巴,斟酌著提出第二個問題:這個熟人「景元」認識嗎?

  玉兆鏡:是,景元也認識這個人。

  景元的目光在玉兆鏡上轉了一圈,又在身旁的刃身上轉了轉。刃倒是毫不在意,沒什麼不能讓景元看的,反正都是男人、反正不過一具骸骨,他愛看就讓他看。神策將軍倒是看出了點端倪,但未曾開口,而是簡單踱步,從刃右手邊晃到了左手邊。

  看來這東西該如何提問已經很清楚了,就是不知道它要求的還原經過需要還原到什麼程度……

  兇手的範圍也清楚了,你和我共同認識的人。刃接在景元的話後頭說道,金紅色眼眸停在那行與應星有關的文字上。

  景元反而被他這種態度噎了一下,沉默片刻才道:……這時候便不用承認身份了,倒顯尷尬。

  「景元」和「應星」共同認識的人可就那些,要從他們裡頭指認其中一個是殺死「應星」的兇手……縱使是個虛設題,仍給人一種黑色幽默感。畢竟「應星」現在可還好好站在景元身旁。

  雖然當事人不認就是了。

  刃大概猜到景元在想什麼,可他不想接話。目光在「邀請了百冶應星」上停駐片刻,他繼而開口:丹楓殺的?

  一片沉默。

  玉兆鏡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連投影螢幕的閃動都不曾存在。景元的目光從遠處收回,也不曉得方才在看些什麼,就見刃立在投影幕前,眸光明滅。

  這回他成功搶在刃動手或動口前阻止了對方:上頭說了,我們只能以是非句進行提問,而它的反應也說了,一旦我們使用的不是它要求的句式,它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

  ……景元。踏入此間後一直未曾呼喊對方名字的人突然喊了那兩個字,景元反射性應了一聲,就見刃瞇著眼,神情涼薄、語氣也不顯好:想來羅浮將軍失聯不過小事,你還有如此閒情逸致在這慢吞吞玩解謎遊戲。

  非也非也。景元倒是笑了,若非手上沒有摺扇,大抵是要開扇輕搖一番。羅浮漸趨穩定,也該培養年輕一代的處理能力,我這將軍幾日不在,想必不會出什麼大事。更何況──我就是著急,也得先還原這道題目的真相,不是嗎?

  刃不置可否,他從玉兆鏡前走離,坐到景元原先坐的沙發上。這麼一坐才發現,沙發的朝向與他們的身高,坐下後正好能清楚看見玉兆鏡上寫的文字。

  ……在他醒來前,景元就在看題目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不開燈。刃忍不住想,真要說起來,景元和卡芙卡性格倒是有些相像,只是後者要遠遠惡劣許多,所以景元坐在客廳不開燈是為了……嚇他?想來不大可能,大概是跟他一樣懶得開燈罷了,畢竟這人都自己親口承認,沒有那種刻意嚇人的惡趣味。

  他把視線從玉兆鏡上轉開,看著仍站在一旁的神策將軍。景元像從頭到尾都不在乎他的行動似的,只是摩挲下巴,思考玉兆鏡上的問題。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那人微微偏頭,回身望向他,燦陽般的眼瞳似要將他灼傷。然而不等刃開口說些什麼,景元便轉開視線,針對題目道:不論是地衡司、雲騎軍或是十王司,針對一件案件的詳細始末不脫幾樣:人事時地物。現在受害者有了、地點也有了,剩餘需要知道的不過幾項:兇手是誰?受害者死於何時?兇手是怎麼殺死受害者的?以及……兇手為何要殺死對方?

  兇手的範圍可以縮限在你和我認識的人上頭。刃拋開剛才的念頭,專注在景元的話上接著說道,無非是飲月、鏡流、白珩、師父、星穹列車的人、卡芙卡……考慮題目說的是「應星」,倒是能把卡芙卡他們排除。

  隨著過往的名字一個個浮現,言靈對魔陰身的封印也在鬆動,不對,應該說從看見景元開始就……適才死過一輪,縱使情緒還帶著頓感,過去卻如附骨之蛆不斷纏上,誓要將他拖入地獄。

  可「刃」早在地獄裡了,又怎麼將他帶入更深的地界。

  景元不曉得何時走到了他的面前,大抵是他在說那些人名後恍神一陣,那人便趁這個時間段走到了他面前蹲下。刃不大想和那雙眼睛對視,彷彿被攤在陽光下曝曬,可景元不給他轉開視線的機會,一手扶著肩膀、一手捏著下巴,半跪在身前。

  只要視線稍稍偏移,捏在下巴的手指便會加重力道,迫使他不得不和景元對視。但為什麼要強迫他?為什麼?是因為題目讓他想起了應星、又或者是他身上這套衣服讓對方想起了應星?

  ……總歸不是念著他。刃是兵器、是死人,他可以是任何身份,唯獨不可能是百冶應星、不可能是……景元愛的人。

  景元。刃又喊了景元一聲,色厲內荏,他不知道自己眼睫顫動的模樣像待宰的羔羊,他不知道……自己望向景元的眼裡帶著渴求。如同奮不顧身投奔太陽的祭品。

  被喊著名字的人垂下眼眸,看不清眼底情緒,再次抬眼時,已經是那副無懈可擊的將軍模樣。景元面龐帶笑,沒有鬆開鉗住刃的手,連嗓音裡也染著笑意:別這麼戒備,景某什麼也不會做,只是要讓你冷靜些罷了。

  那道題目不過是未曾發生於歷史上的假設題,只是惡意化用了你我的名姓,它與你、與我的過去皆無關聯,當是相似名字的人所發生之事便好。而你我二人要做的,不過是還「應星」一個真相。

  ……。刃沒有回答,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只是歸於沉寂。

  能問的話太多了,他怎麼還能記得這麼多無關緊要的細節,記住景元的多話、記住景元溫暖外表下的冷漠、記得景元的不服輸。他怎麼還能記得這麼多景元。為復仇與殺戮而存的刀刃,為何還能記得這些柔軟的情感。

  所以他聽見自己開口,語氣冰冷而疏離:你也說了,我們不過是為了還應星一個真相罷了。那神策將軍現在在做什麼?浪費時間嗎?早日還原真相,你不就能早日回到羅浮了?

  他還想說景元到底透過他看著誰。他已經不是那個人了,他不是應星。**應星已經死了。**

  兩雙眼眸對望,誰也看不懂誰的情愫。最終仍是景元率先敗下陣來,就像過去總是應星先對景元心軟那樣,他也捨不得對現在的刃說重話,於是景元放開刃,後退幾步回到了原先的社交安全距離。

  你說的對,他讚同道,但要想還原題目的真相,休息也是必要的。時間已經不早了,在你昏迷時,餐廳那出現了食物,由於這個房間暫且看起來只是希望我們解開謎團,因此食物是安全的,你可以吃上一點,然後好好休息,明天醒來,我們再來想應該如何提問,才能好好還原真相。

  說完,他沒等刃的回應便轉身離開,踏進那間他一直看見關著門的房裡。

  刃想嗤笑景元的優柔寡斷,把死亡等待復活的時候說成了昏迷;又想說自己已經是個活死人,進食也是不必要的行為;最後他想起那間滿目瘡痍的房間,縱使出於自己的手(和血),他也不太想在那間房間過夜。

  反正進食不是必須的,睡眠也不是必須的,死而復活的期間也算睡了,整晚不睡大概也沒什麼關係。刃盯著一旁的沙發看了許久,最後目光轉向景元緊閉的房門。

  ……一晚不睡,也沒什麼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