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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jelly5189

　　義大利的二月帶著潮濕的氣息，龐大濕氣從土壤、水泥、食物滲進義大利人的體內，讓孑然一身的情人節變得鬱悶，使人喘不過氣。

　　阿爾法正站在屋簷下躲雨，他看著腕上的錶分針走了一圈又一圈，遲遲不見菲亞特的身影，街上從都是情侶的人潮變成只有幾個路人低頭趕著回家，還有位醉漢撐著傘步伐蹣跚地走在路中央，嘴裡嚷嚷著他聽不懂的語言。

　　菲亞特還是沒接他電話，電子女聲無情宣告兩人短時間內無法聯繫上，阿爾法抓了抓頭髮，指頭在螢幕上滑動，十幾則撥給菲亞特的紀錄出現在他的眼底，最早的一則還是三小時前。

　　他原本還在兩人約好的地方等，但隨著雨勢逐漸加大，便匆匆留下訊息給對方，自己跑進附近的餐廳等，結果等到餐廳都收門了菲亞特還是沒出現，打電話給周遭的親朋好友也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嘖。」收起手機，她像今天這樣大遲到也不是第一次，擔憂伴隨煩躁感一擁而上，要是菲亞特其實是出了什麼意外該怎麼辦？外頭仍下著傾盆大雨，沒有要停下的打算。

　　要不要回去再和其他人確認一次？但如果她待會就來了該怎麼辦？阿爾法在原地躊躇，回去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內心交戰許久後，他決定再待一個小時，要是這一個小時內有菲亞特的消息他就留下，沒有的話就馬上回去。

　　所幸在他下這個決定過沒多久，菲亞特便從遠處姍姍來遲。她穿著平常穿的那套黑西裝，但等她走近一看，就會發現她身上的西裝外套並不合身，稍寬的衣裳在她的肩膀形成突起，加上過長的袖子，看起來相當不合諧。

　　「抱歉、讓你久等了。」菲亞特收起傘靠近自己的瞬間，阿爾法除了聞到雨水的味道外，還聞到了淡淡的腥味，加上不合身的外套，他皺起眉頭，向菲亞特發出質問：

　　「妳受傷了？」

　　菲亞特錯愕地抬起頭，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似地擺了擺手，一邊從口袋拿菸點燃一邊說著：「不是我，是其他人受傷了，幫忙包紮的時候沾了一堆血，時間來不及我才和別人換外套。」

　　她說話的同時，煙霧也從口中流出，並在大雨中散去。阿爾法沒有過問受傷的是誰，他只是看著外頭，動了動站到有點痠的雙腳。

　　「為什麼要找我出來？」電話裡菲亞特並沒有說太多，兩人只大概約了時間和地點便草草掛掉電話，他轉頭看向她，發現她正盯著自己若有所思，阿爾法不禁看向她臉旁夾在兩指間的香菸，看著菸灰之後的紅色火光漸弱又增強。

　　在他受不了沉默準備說話時菲亞特張口，他的視線也才在這時回到她的臉上，她說：「我想了很久，我對你的感覺，還有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大概猜到接下來她會說什麼，先是快速看向她點掉菸灰的手指再回歸她的眼睛，菲亞特已經沒有在看他了，她往大街的方向看去，或許是在看遠方的汽車，又或者是佇立在旁的路燈。

　　「我知道你不會考慮我，」她說，吸了口菸後繼續說下去，「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開口的瞬間，阿爾法對自己乾啞的嗓音感到震驚，他掩蓋似地輕咳幾聲，等待菲亞特接話。

　　她的眼睛在路燈之下閃爍，「我喜歡你。」菲亞特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只想告訴你這件事情。」

　　雨聲沒有蓋住手機的震動聲，菲亞特拿出手機拿起來查看，眉毛蹙起又放鬆，「我不奢望你回覆我，阿爾法。」她的語氣輕柔，好像已經認定自己會被拒絕一樣的坦然，「但我希望無論怎樣我們的關係都能不變。」

　　「我……」阿爾法複雜地看向菲亞特，他不明白自己對菲亞特的感情究竟是友情還是愛慕，他們太過熟識，他曾想像和她在一起，但是卻沒有任何動作。

　　「你不用勉強自己，等到你想回答的時候再回覆我就好了。」菲亞特的語氣不向方才那樣沉重，她釋然地笑出聲，說道：「我一直都在，不會不見的。」



　　騙子。

　　阿爾法看著黑色石碑想道，他悲慟地閉上了眼，將一切苦痛吞進腹中。周遭啜泣聲四起，和那天一樣的大雨落在所有人的傘上，有誰走來安慰他，也有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明明都還沒有回答妳，為什麼妳就這樣走了？」阿爾瓦的話語細小地被雨聲蓋過，他希望自己的話能夠與雨水合而為一，被土壤吸收，傳進棺材中、讓躺在裡面的菲亞特能夠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