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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崑崙島東側的試驗田裡，盲眼的女護衛正在進行例行的巡邏。
田埂上傳來啁啾鳥鳴，土壤中的龍蛇卵正在孵化，若是停下腳步，她彷彿能聽見田裡的莊稼正舒展枝葉，竭盡所能地將新芽探向天際，生機勃勃的萬物讓小倩不禁抿唇而笑。
突然，不那麼和諧的聲音闖入了試驗田，田邊防風用的灌木沙沙作響，更加沉重的腳步聲隨後響起。

小倩側耳傾聽了片刻後，將手從劍柄上挪開，朝著聲音的來處疾步走去。
她遠遠的就認出了來人，不是因為練武之人特有的悠長氣息，而是因為那股特殊的氣味——火星、鐵屑以及丹藥，獨特且刺鼻，年幼的她甚至一度相信對方當真用丹藥化去了所有血肉，再用玄鐵重鑄一身筋骨。

「截全大人。」小倩朝著太陽躬身行禮。
「哦，是妳啊。」略帶沙啞的嗓音微微揚起，「我還等著妳改變心意加入我截家軍呢。」
「承蒙截全大人厚愛，但人各有志，我更喜歡在這裡守著農田。」小倩不卑不亢地回答：「冒昧請問大人來此有何貴幹？此處是勾芒大人新闢的試驗田，勾芒大人希望能盡可能減少外來干預，能否請您移步？」
「哦？這樣啊，我看這地裡光禿禿的，還以為沒在耕作，看來是我誤會了。」
「多謝您的諒解。」
太陽中氣十足地笑了一聲，「小事罷了。」

在小倩張口後，太陽爽快地挪了個位置，從田地裡移動到田埂上，這樣的情景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位太陽既親民又好說話，崑崙島上其實也有一部分的人真心這麼認為，不過小倩對此始終心存疑慮。
她剛被勾芒大人帶上島時，周遭的人尚未注意到她的聽力比常人更加敏銳，說話時也沒有避著她，也因此她才會陰錯陽差地聽見那場爭執，以及截全轉身離開弘農堂後低聲啐出的那一句「農婦」。
雖說勾芒大人確實以農家人自居，但同為太陽的截全說出那兩個字時明顯語帶鄙夷，就算這事只發生過那麼一次，小倩至今依然放不下對這位太陽的成見。

「說起來，妳有看見羿公子嗎？」
小倩對這個問題並不意外，「非常抱歉，羿大人過去曾經囑咐我不得向任何人透漏他的行蹤，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嘖。」截全一咂嘴，「防的真死啊，這可真讓人傷心……」

半空中傳來了振翅的聲響，小倩的耳朵一抖，轉過身對著聲響的來處低下頭，「勾芒大人。」
「截全！你沒事跑到妾身的耕地裡做什麼！」勾芒沒理會小倩，直接朝著截全厲聲喝道：「要是田地出了什麼問題，妾身為你是問！」
「哦，是勾芒啊。」截全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甚至都沒抬頭看向來人，「妳有看見那個小可愛嗎？」
勾芒蹙起眉頭，「誰？」
「當然是羿公子啊，不然還有誰？」
「蛤？」勾芒驟然拔高了音調，「那渾蛋哪裡可愛了？」
「這個嘛，哪裡都挺可愛的不是嗎？個頭小小的，白白軟軟的……」
「停！誰要聽你說這個？噁心死了！」

小倩在一旁抿唇偷笑，她記得勾芒大人曾經抱怨過另一位太陽「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內在一點都不可愛」，這代表勾芒大人確實認為那位大人的外表挺可愛的……她曾經偷偷問過山海9000那位大人到底可不可愛，山海9000也偷偷告訴她：根據統計，不考慮內在的話，新崑崙多數人都覺得那位大人很可愛。

「沒什麼事就快滾，少用你的重金屬汙染我的農田！」
勾芒豪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截全一聳肩後就大步離去。
小倩聽見了一聲嘆息，聲音是從不遠處的樹梢上傳來的，她記得那棵樹近期正在落葉，或許也已經轉黃了，她不知道黃色是什麼樣子，但她確實記得有人說過某個太陽總是穿著黃色的方士大衣。

勾芒在空中盤旋了半圈後落到田邊，依舊怒氣沖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到底把妾身的研究當作什麼了！」
「勾芒大人，請息怒。您不也說了，種子不能太嬌貴，要是連這一點擾動都會受到影響，那麼就代表這批種子也不適合分配出去，不是嗎？」
「……哼，這我當然知道！」勾芒用爪子在地上氣憤地一抓，「把他們踩過的地方給我仔細檢查一遍，有什麼異狀都要立刻回報！」
「好的。」

小倩低頭恭送太陽離去，抬起頭時一陣破空聲響傳來，她伸出手穩穩接住了從空中掉下來的小紙包；紙包裡裝著的是切成薄片後烘烤成乾的根莖類，她將其中一片放到嘴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擴散開來。

小倩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繼續巡視田地。


(TBC)


(下面是骨科的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