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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是,人偶的拍賣場。
一面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是的,對於無生命體沒有體諒他們的必要,更何況關機了就甚麼都感覺不到了。

除了他,這是獲得自由後的代價:比起他人更知道現實的殘酷,為了打破囹圄隻身作戰。

為什麼會在這邊啊?
茫然地眨了幾下眸子,他啟動夜視功能後卻像是掉入深淵般、除了對於黑暗的懵然恐懼外加了心寒徹骨。
黑暗中會有怪物。不知道為何、就是有著這樣子的預感。倉庫的陳腐味令他作噁,不管是因為外在還是內心因素導致的冰寒讓他不自覺地抱起雙臂。

『Knock、knock』

啊、來了。
可怕的東西、來了。
『──有人在嗎?』
他沒有回應,四處張望著可以躲藏的地點──然這是個空無一物的小房間、除了角落的瑟縮外沒有任何遮蔽的可能。他愣愣地看著門的方向,背脊上爬上了對於未知的不安、像是蜘蛛的觸感,帶著絨毛的刺痛牽動不安的神經。
『──我進來囉!』
門帶著沙啞的摩擦聲開啟,背著光源看不到來人,但隨著他的靠近、身體不自局的向後移動,直至碰牆。
『好孩子,你在這邊等待我已經很久了吧?』
對方的聲音帶著憐憫,他總覺得在哪聽過。他看著被執起的手,兩雙手套交疊。他的喉嚨乾澀,想反駁自己從未見過對方更沒有原因等待卻哽在喉間。
『一切都、不要緊了──』
這句話像是啟動了甚麼開關,整座房間突然變得炫目,如同色彩光粒般一顆顆脫落、互相碰撞爆炸成一片炫麗的白光讓他閉上眼睛。

彷若坐完雲霄飛車後回到原點,心情依舊沉浸在激烈的情緒、還未平復的恍惚感。布勞眨了好幾下眼睛才讓模糊的視覺清明,愈來愈清醒地當下劇烈的疼痛挑起了片片昏厥前的記憶,逐漸湊合讓他愈來愈無法呼息──

為了進入炎之聖域而不得不與守護者戰鬥。
身為前鋒的他因體液流失過多而昏厥。
之後怎麼了?

他四處探望,目光不遠處的刺目嫣紅抓住,從殘破的深藍色軍裝辨識出了同伴──他想起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是威廉用肉身保護著大小姐。

──那個人呢?

他想起梅倫,另一位同伴。心慌這時才像嗜人的蛇咬上心頭,傷口疼痛發麻的同時不安的毒液散布全身。他不顧自身的疼痛起身,一旁滾落的空針筒讓他錯愕;
失去過多體液的他現在還能行動的原因似乎明瞭了,布勞死死的盯著急救針,片刻想起身,而這時從腰間上失去的重量讓他一驚。想到某種可能性的他恍惚了片刻,才麻木的轉過頭,看著失去機能的戀人空洞的綠眸子。
因為習慣所以忽略,但他和梅倫同寢時對方習慣摟著他的腰。『想保護你』──他想起梅倫曾經這樣說道,溫柔的令人心醉,但此時卻讓他的眼眶滾落熱淚。
前方散落的撲克牌,看似是梅倫為了保護身後的三人而努力造出的牆,但最終還是崩壞。

『現在並不是哀悼的時刻。』
他聽到了夢境中熟悉的聲音。此刻如同在他身後、在耳畔低語著。
他抬頭,看著始作俑者依舊在城牆外股著四翼。鮮紅的眼彎著像是在嘲笑他們的慘況。
『只要是機械都可以吧?你知道的。』
「對,都可以隨……我們的意思走上道路。」
已經不是在身後了,而是在腦中。
不對,已經合而為一了。
「只是區區魔物而已,連拯救的必要都沒有。」布勞起身,視疼痛為無睹的向前走去。他的眼神空洞卻閃爍著隱約的瘋狂,和那血色的巨眸對上時勾起了燦爛異常的笑容。
「我要給你拉的,不是序曲喔。」淡櫻色的唇囁嚅著,說給虛無的觀眾聆聽。


「來,結束的時間到了。」

紫色的嬌小身影在聖域的凱旋門即將撞上時,踏上了偌大的機械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