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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髓抓著他的衣領後頸,提他起來,像提一隻濕淋淋的小狗。⁠紙漿池的觸感柔滑,善逸一臉倒楣地抹掉臉上的液體和紙絮,幸好並不黏糊。

月光照耀於雪白的紙,半透明色澤潔淨如琉璃。在牆邊的那人已是屍體,若及時止血的話,或許還活著。宇髓扛起屍體,將他安放於平整的檯子上,聯絡隱前來處理,希冀能得知他的身分,將他帶給還在等他回來的人。

雖然任務已結束,但宇髓判斷自己尚有體力,打算走夜路直到有藤屋可休息,如果路上遇到鬼也可一併斬殺。

金髮青年和他並肩。

無法即時救人的沉重感仍壓抑,宇髓認為自己永遠無法習慣這一點。以前當忍者時講求一擊便是致命,不可能讓人救起,此時同樣差那分毫片刻,壓抑感比起其他鬼殺隊士還要沉重。

他又想起刀陷入時的質感,如同此刻,罪惡感濕軟強韌。

眼角餘光看見金髮青年的髮絲輕快地一躍一躍。是沒看過的甲級隊士吧。



善逸聽到宇髓沉重的心音,心臟一陣緊縮。如果是在原本的時空,他想得到許多安慰的方法,此刻一個都不適合。陌生的距離橫亙在兩人之間,再次突兀的提醒,對此刻的天元先生而言,他不過是陌生人。

或許有個時空的裡的宇髓天元和我妻善逸,就是這樣吧。

但哪一個時空的我妻善逸,一定都無法對這樣的聲音置之不理。



「那個--」

「這次華麗的謝謝你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善逸抓了抓頭,他對於感謝沒有抗力,一貫呼嘻嘻地笑起來。

「還、還好啦。」

「我從來沒看過雷之呼吸......我只知道我使用的呼吸是雷的派生。」宇髓想起那道閃電與雷聲,奇異地潔淨了內心的痛苦。

「非常華麗啊!!」

哎呀,連續收到兩個稱讚,跟當時在蝶屋初見面的時候天差地遠。或許是簡單交談緩和了壓抑,天元先生的心音平緩下來。

「現役的柱沒有雷之呼吸使用者,據說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育手也非常稀少。」

善逸突然頓住腳步。對啊,如果宇髓先生認識桑島爺爺,那直接引薦他去找桑島爺爺就行!再求桑島爺爺幫他還錢!就跟他原本的軌跡連上線,錢也還了!!

細想好像有很大的漏洞,不過時間寶貴,善逸不打算仔細想下去。

「你認識桑島慈悟郎嗎?」

「不認識。」

善逸在心裡大大的嘖一聲。好吧。最壞就自己衝上桃山解釋了,或是維持原案,加入鬼殺隊來還錢,然後用正規管道認識桑島爺爺。


他們埋頭向前走,腳步非常迅速,斷斷續續的蟲聲聽起來格外悲傷。紙漿池的液體已經乾涸,乾掉的紙絮隨風遠揚,肌膚仍然有緊縮感。善逸抬頭,月亮很清澈,清澈的令他想起那一壘整整齊齊的澄澈新紙。


「你有聽見......那個師傅最後說的話嗎?」他問。

「聽到了。」宇髓回應,聲音淡淡的:「想要繼續做手漉和紙的願望。」

「或許又是被鬼舞辻無慘騙的人吧。」善逸望著月光喃喃自語:「以為變成鬼就能繼續做自己永遠喜愛的事、跟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

「追求永遠,不過是執念而已。」宇髓說。

善逸感覺心臟被狠狠戳中,忽然有種心虛的狼狽。是嗎?想要天元先生永遠的愛,不過是執念嗎?二十一歲的天元先生這樣想,現在的他呢?

「有了執念就會被利用,這個和紙師父就是這樣。」

善逸轉過臉,氣勢洶洶地頂了一句:「執念哪裡不好,難道不是利用執念的人的錯嗎?」

宇髓沉默著,風聲鼓脹。

「……⁠生死兩清是最乾淨的事。」

答非所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