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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斷已數次發出尖銳抗議與哀鳴的武器不可再繼續纏鬥下去,天工詭匠不知從何時起便打造好的這把替代品是柄好刀,但仍承受不了自己全力灌注的內力,因此,浪巫謠選擇了拉開距離。 瞬間,帶著冷冽殺意的藍色音刃隨之而來。 在不破壞容器的限度內灌注內力,浪巫謠揮動吟雷橫劈發出帶著火光的氣勁,以抵銷第一波音刃攻勢,追擊而來的音刃也被直劈發出的圓斬一刀兩斷。 預測第三波攻擊將會是大範圍音波攻擊,浪巫謠他趁攻擊間隙躍上高空,將大量精純的真氣灌注刀身,朝著舞台地面劃出猛烈的一刀,。 「哈!」 猶如被點燃引信的地雷般,舞台及地下泥土被強烈的氣勁炸開,察覺浪巫謠目的為近距離以炸裂的巨大聲響封鎖自己聽覺的睦天命,停下攻勢改將內力灌注肉體,踏著步法藉著地脈瞬移至不受聲波攻擊的範圍之外。 否則異於常人那對過於敏銳的耳朵將被瞬間的轟鳴剝奪聽覺。 「噯,果然會轉移到樹林裡啊。」 感受到浪巫謠在劈開大地後,即刻瞬身潛入樹林中。 並非為隱蔽身形,而是為製造盲點。 「哼哼,還真是大膽的邀請呢。」 收回當成護盾立於身前的棲鳳箏,她應著密會邀約跟著潛入樹林之中。 由於已經荒廢數年,未經修整的樹木恣意生長,讓庭園內的地形顯得錯綜複雜。睦天命以聽覺一邊搜索著著隱藏氣息藏身於樹林內的浪巫謠,一邊以肌膚感受著他所淌流出微弱卻又極富生氣的烈焰氣息。 「寒蟬沾雪!」 睦天命將剛才沒放出的大範圍音波攻擊朝向四周,將身側所有草木土石胡亂地炸裂開來,迫使藏身者轉移陣地。 “美麗的音律,看似胡亂攻擊......” 「將計就計。」 浪巫謠傾聽她彈奏出的每一根弦音,判斷出對方正引導著自己行進的方向。因此,他特意發出話語,朝著對方誘導的方向躍身,邊隻手撥弄吟雷劍柄上的琴弦,引起仍持續發出無數音波睦天命的注意。 「在這裡。」 「是嘛,可正好想見你了。」 「隨時,可見。」 「那就,免了。」 兩人一邊以弦聲傳導話語,一邊朝著武器灌注強烈真氣,雙方相隔數尺之外,以劍、以琴,將全力一擊的氣勁放出。 「九鳳蒼穹!」 「鴛鴦離啜!」 更勝於被天工詭匠詭雷所炸起的塵土之勢,樹林內的枝頭盡斷,土地上飛石走沙,視線所及之處僅餘飛揚黃土,此時,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 鏘! 人造獠牙終歸承受不起浪巫謠這等強度的粗暴使用而斷裂。 「回去後,得一起向天工詭匠道歉。」 「哼,還真是有自信呢。」 浪巫謠踢起斷裂一半的獠牙,將之射向藏身於塵土中的睦天命。聽見被短匕首彈開的聲響後,他舉著僅剩一半的獠牙,毫無遲疑地踏著流星步瞬身至對方眼前橫劈。 「太過纏人的男人會受女子討厭喔。」 「無妨,此生唯一摯愛僅此一人。」 睦天命側身閃過對準胸口的橫劈,迴圈反手舉著短匕首,二度朝著浪巫謠的頸動脈撲擊而去,斷牙與鉤爪再次數次交擊著。 噹啷! 在能夠交換著彼此氣息的距離,交錯的一刀一劃,比起互相廝咬的猛獸,此刻更像是兩名貼合著對方共舞的舞者般。 但交錯的每一擊,都讓獠牙斷裂的更嚴重。 「你不如放棄那柄『破刀』,如何?你的搭檔看到可會哭呢。」 「熟悉運用內功,深厚的內力使得肉體刀劍不入、草木皆兵器。『他』真的很強大,強得荒謬,強得能讓人忘卻所有擔憂與恐懼,我不像他。」 「......為什麼要笑著說這些話?」 「我,看起來是笑著?」 「看不到呢!」 睦天命帶著怨懟的直劈將剩餘獠牙劈成兩半,帶著憤怒反手追擊而來的刺擊更將刀柄一擊粉碎。 「妳說的沒錯,即使被打爛的是仿造品,本大爺我也會哭啊!」 「呃!」 大量如鋼絲的弦線竄出,攔下已觸及浪巫謠脖頸的短匕首刀刃。 「魔弦奏・縛魂縫影」 睦天命聽著熟悉的弦音,閃躲肆意自四面八方彈射而出的弦線,以內力操控飄羽收納入棲鳳箏的箏頭上,一邊彈奏古箏發射環狀音波,一邊向後方撤退。 「雖然不知道情況,但好久沒大肆放胡鬧一番啦!小裂我快憋死了!」 「真不知趣呢。」 來者是浪巫謠所持有的魔琵琶「聆牙」的人形態——裂魔弦,他本應在無界閣養育孩子成為少年,陪同任少遊經歷刻苦的試煉,讓少年成為殤不患那個男人。 「嗯?哈哈哈,天命妳老生氣,眉間會長皺紋喔。」 「......喂。」 「嗚哇哇!阿浪別丟石頭啊!」 睦天命靜默聽著眼前無比熟悉的胡鬧聲, 浪巫謠側耳傾聽她產生一絲紊亂的心音。 “還不夠。” 於是,浪巫謠他朝著靈魂半身的搭檔伸出左手。 他們之間,無須言語。 裂魔弦看著舊友經歷二、三十餘年仍未改變的姿態而感到眼眶泛淚,於是,他對準夥伴伸出的左手毫無保留地縱身一躍, 並在一陣閃耀光芒的照耀下—— 「聆牙,『爆誕』!」 一人一琵琶合二而為一,身為樂師的浪巫謠找回了最佳狀態。自聆牙身中傾洩而出的魔性靈力與浪巫謠外放的氣勁揉合,兩者的力量爆發形成火焰漩渦。待火焰散去,他本來空無一物的右手,再度出現了銀色爪型的撥弦指套。 弦歌斷弦・浪巫謠,再度復出。 「心一旦高昂,我便只知吟奏。」 「阿浪,我在無界閣蓄積至今的力量你儘管使吧~」 「真不公平呢,兩個人合打我一個『弱女子』嗎?」 「喂喂~天命妳不也有棲鳳箏在嗎?說這話,妳的『搭檔』聽著可會哭喔~」 「說這話,這能一樣嗎?」 「好歹也是西幽第一樂師名號的『競爭者』,說些喪氣話可真『不適合』妳啊~」 「你懂我......呃!不......」 浪巫謠聽見了龜裂聲,對方不論何時遭遇何事都沉穩的心音,此時發出了明顯帶著紊亂的弦音,他伸出右手撥弄聆牙的琴弦,無聲地發出贊同。 「The land is cloaked in deepest blue」 在一片黃沙之中,浪巫謠彈奏著歌曲高聲吟唱。 雖對於黃沙遮蔽視線一事毫無阻礙,但隨著歌聲傳出的魔性之音與四處發散的紅色音波,睦天命被逼得只能繼續再往更後方撤退。 「The shadow of eagles across the moon」 “這些曲調都是魔族的咒語,是名為照君臨的妖魔她那極端惡劣的興趣。” 猶如數顆震天雷持續朝著自己身前丟下並炸裂的音波攻勢下,稍早前還佔著優勢的攻勢已被逆轉,聽著伴隨音波傳來的歌聲,睦天命倏地回憶起當時在地底下的情況。 “這樣的話,就行得通了!” 自己的歌聲雖未有如浪巫謠的歌聲般具有魔性靈力,睦天命僅僅只是透過樂器,將修練有成的內力外放,讓氣勁以音波形式射出,藉此打擊敵人體內的氣息製造紊亂。 那時的「激昂感」,至今並未忘卻。 在地底的深淵之中...... 在與魔族的戰鬥中...... 那是自受傷以來,許久未曾感受到的激情。 所以才不禁意地唱起他所教導的那首歌曲。 “身為護印師家系後人,我......卻沉迷這種曲調,實在是不可取。” “但是,必須信守承諾呢,皇女殿下!不,嘲風——” 「將傷痕與苦楚捨棄在過去」 「穿上名為孤獨的鎧甲 隱藏內心His/Story」 「交融著的溫度 已知曉的過往」 「遺失的 只有自由」 「即使如此 無法預料」 「感受到的 這股暖意」 「「為尋找明日 擺脫束縛」」 「「Wow~Oh~Wow~Oh~Oh~」」 彷彿呼應彼此的心聲,兩羽鳳凰再度共鳴一曲。 浪巫謠那把琵琶此時發出如電流穿透般的尖銳弦音,像與那把琵琶競爭似的,此刻睦天命的古箏彈奏出的琴音也如那日在地底般高昂。 隨著一搭一唱的合聲漸弱, 獻給皇女殿下的一曲終了。 「啊啊~好久沒聽阿浪和天命唱歌了~」 「是嗎。」 「對喲,有二、三十餘年了啊,真懷念啊。」 「「!」」 「那孩子,已獨自踏上旅程了嗎。」 「......」 「哈哈~本大爺我簡直專業帶孩子的唷!」 「......是啊,比我還要會。」 「......真記仇呢。」 「是啊,這小子都幾歲了還容易害羞、愛吃醋又記仇,呃哇哇哇!」 隨著撥弦,聆牙發出熟悉的慘叫。 再次撥弦,聆牙發出熟悉的曲調。 序曲結束,第二曲再開。 「高舉揮下的 是憤怒的制裁」 「或是自束縛中解放的 祝福」 浪巫謠渾厚的歌聲再度響徹已成廢土的庭園,眼前已再無遮蔽物,以謀略干擾睦天命的彈奏也再無意義,於是,他一邊彈奏著琵琶再度瞬身至她的面前。 他們以歌聲為劍,以曲調為刃,以生命譜出樂章。 交織的弦音,碰撞出火花。 「Wo-O-O-Oh Wa-Oh」 「Wo-O-O-Oh Wa-Oh」 兩人的歌聲,響徹了天際。 與是否為人類無關...... 與是否為魔族無關...... 與是否為善無關...... 與是否為惡無關...... 僅是兩名樂師,競爭著,吟奏著。 「「Roll The Dice, Roll The Dice」」 「落在兩頰的雨水 是誰的依戀不捨 」 「呼喚了暴風」 「不知和平安穩為何物 跟隨這份熾熱的衝動」 「筆直前進」 「「Without forgiveness」」 「Wo-O-O-Oh Wa-Oh」 「比起無謂的砍殺要好得多」 身處在和平之中,不必再為了生存,砍殺敵人。 身處在和平之中,不必再為了大義,背負傷痕。 「「Kiss Goddess of Death」」 「Wo-O-O-Oh Wa-Oh」 「「跟著這份心之所向」」 隨著最後一句歌詞落下,第二曲終。 伴隨著喘息,雙方背對著對方調息。 率先發起下一波攻勢是睦天命,她背過身右手朝著浪巫謠側腹發出肘擊,浪巫謠揮動聆牙將帶著氣勁襲來的右肘逼退,隨後以右拳朝著她的心口反擊。 帶著氣勁的右拳擊中宛如大盾般堅固的古箏背板,兩人隔著被當作盾牌的樂器以拳腳較勁,向著對方緊追不放的拳腳,此刻不是為了殺敵的利器。 「天命......妳是為何而生?」 「什麼?」 「是為何而活?」 「真突兀啊。」 「為何而歌唱?」 「你......」 本持續發起猛攻的猛禽已經不復存在, 本封閉拒絕溝通的心已藉由歌聲打開。 「妳想要追求什麼?」 「......」 「想實現什麼?」 「......」 「那時的諾言,我尚未實現。」 「......」 「現在的我,感到幸福,我是為了——」 「現在的我,也感到幸福,我們的諾言,已經實現。」 「......妳......」 「所以,就此別過吧。」 「那時候,我也對『殤』說過。」 「......」 「那是『藉口』,你們這點很相像。」 「......」 本已收起羽翼安分佇立於枝頭的猛禽,像是突然被烏鴉拔起尾羽般,帶著驚愕與憤怒張大羽翼。這瞬間,睦天命再度拔出鉤爪朝著浪巫謠襲去。 「順毛失敗了啊,阿浪。」 「不,還沒。」 「再說下去,說不定會真的被她討厭喔,真得要離婚了喔~」 「無妨。」 「是嘛,不論結果如何,我都跟隨你,放手去做吧。」 得到搭檔的無條件支持,浪巫謠轉動琴身,身為獠牙的「吟雷聆牙」再度現形,而不停歇襲來的鉤爪也順勢收刃,轉為蛇形軟刃纏上吟雷。 「抱歉啦~天命,比起被綁我比較喜歡綁人啦~」 銀爪指套朝著劍柄琴弦一個撥弦,強烈共振瞬間讓蛇身鬆綁,浪巫謠趁勢揮開長刀向前劈砍追擊,兩柄長刀再度交會。 「理由,不說的話,我不會放棄。」 「跟嘲風一樣,以愛之名,將我關起來飼養嗎?」 「不,妳與我不同,有著自由的羽翼,僅靠自己的力量便能展翅。」 「我說過了,我只是一個弱女子。」 「妳很強大,妳與不患帶領我走向光明,讓我選擇了命運。」 「......我......」 「我愛著你們。」 「我想知道,妳的理由。」 「我不像他,那般強大。」 無法以一己之人逃離牢籠。 無法以一己之人逃離夢魘。 無法守護摯愛的人們。 只能,斬盡世間邪惡。 那日的雪山...... 那日的雨夜...... 那日的過去...... 那日的地底...... 那日的深淵...... 他至始至終都受到諸多保護而生、而活, 曾獲得許多愛,也失去許多愛。 最終,因愛而歌唱。 「——我是如此無法讓妳倚靠的男人嗎?睦天命!」 「不是。」 交手至今,浪巫謠首次獲得眼前女子的正面回應,他繼續發出會遭受厭惡的質疑。 「那麼,妳是因為憐憫我的感情而回應的嗎?」 「不是。」 「那麼,我是『他』的替代」 「不是!」 得到三次毫無猶豫的回應後,浪巫謠他再度揮舞起吟雷逼近。 「未得理由,我不會放手。」 「如妳說過的,我也不會讓妳獨自受苦!我也想」 「——我就看起來是如此需要你的幫助嗎?浪巫謠!」 「......」 「就如此需要讓人憐憫、讓人照顧嗎?作為一個雙眼雙盲,看上去像是個無法自理生活的女人。」 「......」 「你們,你們就這麼想要彌補過去嗎?」 「......」 「『他』......想支持他的背後,作為同樣深愛他的夥伴,我們的心意是一致的。」 「那時,此世永別,別無選擇......」 「現在,你已無須......如此顧慮著我。」 「......」 「......」 兩柄長刀直指對方脖頸,即便轉為刀形態也能發聲的聆牙,他代替陷入僵持而無語的兩人出聲說道。 「啊啊~說了啊~兩個人都說了啊~」 「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啊~」 「這下,完了!」 「結束啦!」 「不,還沒結束。」 浪巫謠如碧潭般的綠眸,此刻,正饒燒著火焰。 獻給亡者的鎮魂曲,尚餘一曲。 那是,由西幽郡主聆莫言所作的歌曲。 那是,懷著禁斷之戀心對抗命運而作。 那是,母親曾為深愛之人而唱的戀曲。 尚未曲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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