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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Ｘ安達〕在你眼中（下）

黑澤倚在窗邊，狹長的眼眸舒服地瞇著，春季的暖風拂在稜角分明的臉上，原先整齊的髮梢現在翹得微亂，增添了幾分柔和的氣息。安達抬起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慵懶愜意的一幕。

真是難得啊。
在安達的印象中，黑澤鮮少露出這樣毫無防備的模樣。在他們交往前，自己所見到的黑澤面上永遠滴水不漏，所有心思都壓在心底。便連告白那時，情緒快崩不住了，也是死死強撐著笑容，不讓其他人看見他的情緒。
直到現在交往半年了，除了偶爾會出現過於稚氣的燦爛笑容外，多數的時候黑澤仍然盡力保持完美情人的樣子，不論做什麼似乎都游刃有餘。

也因為如此，安達每次看到戀人這種不為人知的一面，都覺得既新鮮又愉快，就像是發現了只屬於自己的寶藏，有種幸福的滿足感。
他悄悄地來到黑澤身旁，用手指輕輕撥平被吹亂的髮絲。

⋯⋯咦？


剛剛那瞬間，好像有什麼畫面快速閃過去⋯⋯難道黑澤沒有睡著？
「黑澤？」安達疑惑地叫喚了一聲，但除了均勻的呼吸聲外並沒有其他回應。他努力在腦海中抓取那個溜走的畫面尾巴，這是⋯⋯啊。原來如此。
是自己第一次為黑澤作畫的回憶，那時他們還尚未交往呢。真是懷念。

＊

黑澤喜歡纏著安達讓他為自己作畫。

安達畫畫時會全神貫注地看著正在畫的對象，彷彿天地中再無他物。他以前很嫉妒⋯⋯或者該說是羨慕，希望安達也能這樣注視著自己，想要進入他的視線，他的世界。
想要⋯⋯奪取他的目光。

所以，當初看到安達私下曾在畫本上偷畫自己時，他差點壓抑不住自己的激動，甚至現在想起來都還會臉頰發燙。

「其實那時我就知道黑澤的心意了喔。所以在家思考時，手邊才會忍不住動起筆來。」後來有次他提起這件事，安達如此回答他：「那什麼的⋯⋯後來我不是有找你當模特兒，特地畫畫像給你嗎？那天我也是⋯⋯趁著畫黑澤時思考了許多事情。」
「許多事情⋯⋯？」
「嗯。與黑澤的相處啦、共同經歷的回憶啦、自己到底想跟你保持怎麼樣的關係啦⋯⋯之類的，這些事情想了很多，到後來確認心意大概，也跟那天有關吧。」

聽到戀人靦腆的坦白，他都忍不住想把安達的畫冊和畫具放到櫃子上供著，每天照三餐感謝。這就是他黑澤優一的愛情御守啊！太謝謝你了，安達的畫冊和安達的畫具，還有安達的一切！

＊

「⋯⋯又在做什麼夢了呢。」安達坐到黑澤身旁，側頭欣賞著他的睡顏。夢裡的黑澤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掛著有些奇妙的傻笑，就像是⋯⋯對了，之前他不小心瞥見黑澤在對自己的後背包合掌禱告，當時黑澤也是這種表情。
混合著虔誠、熱切和幸福，並且有些孩子氣的表情。
卸去菁英外殼的黑澤其實很可愛，安達邊想邊輕聲笑起來。

腦中浮現出剛才看到的畫面，手裡又不自主地開始動筆。
他喜歡畫黑澤。
就算是交往後，他已經對「黑澤優一」有比以前更多更深的理解，有些瞬間他仍會忘記黑澤是個有情緒的人，這種時候，畫冊會幫他記起。
記起各種他所知道的黑澤。吃醋的黑澤，驚訝的黑澤，煩惱的黑澤，得意的黑澤。在廚房做飯時的黑澤，加班完累倒在沙發上的黑澤。發現正在被自己繪畫而雀躍又害羞的黑澤。

偶爾黑澤會撒嬌著黏自己，似乎很喜歡當他的模特兒。
安達猶記得那個他還未明瞭自己心意的下午，黑澤也是這樣坐在自己對面，用滿懷情意的雙眸凝望著自己；即使兩人相隔了一張桌子，他也能感覺到那份幾乎要把畫布燒出一個洞的熾熱。

當時他看著冬日難得的暖陽點綴了黑澤揚起的眼睫和唇角，竟然感到十分神聖。
我喜歡你。那一刻他差點要脫口而出的話。
雖然下一秒他就被自己嚇得把話語扼在喉中，但後來兜兜轉轉地，他依舊說出來了。
許久之後，安達才發現那日對他來說尤為重要而不可替代。

或者該說，他與黑澤在一起的每一刻都不可替代，此刻亦同。

＊

注意到黑澤眼皮微動，趁對方還沒清醒前，他趕緊拿起手機偷偷拍下戀人的睡姿。這種難以捕捉的瞬間他還是喜歡用相片記錄。
「嗯⋯⋯？啊，不小心睡著了，抱歉。」黑澤一睜眼就看見安達抱著手機暗笑，不禁也跟著嘴角微揚，「在看什麼呢？這麼春風滿面的樣子。」
安達眨了眨烏黑圓潤的雙眼，伸手拾起從窗外吹落到黑澤髮前的一瓣黃花。

「看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