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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

　　五條醒得很早。
　　在沒有課堂教學，也沒有任務的時候，他通常會允許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一般而言，旁人對五條悟的看法是：極度懶散，但似乎不需要睡眠，這實在過於荒謬，再怎麼說他也是人類，人類總是需要睡眠的。
　　但今天他卻一反常態，在好不容易得到的空檔日早起了。
　　在離開床舖的那一瞬間，他彷彿連身而為人最脆弱的一面也全部捨棄，在沒有旁人注視的時刻，他的唇總是抿成一直線，雙目沉靜的像遠方的山坳，或是澄淨的湖面，掀不起一絲波瀾。
　　這汪平靜的湖水，在收到學生們傳來的狂歡照片後終於有一絲鬆動。上頭寫著：「祝老師耶誕快樂。」
　　他想，他哪裡有什麼節日好過呢？


　　今年冬天要比往常冷上很多。
　　國中時期，在這樣寒冷的日子裡，偶爾會有不甘寂寞的人前來提出邀約，這幾乎是夏油傑對節日的唯一印象，所以，他當然對聖誕節敬謝不敏。
這樣的念頭直到上高專後，五條悟嚷嚷著要過聖誕節也沒有改變。
　　「聖誕節有什麼好玩的。」他難得沒有附和悟，撐著臉頰，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悟想玩自己去玩好了。」
　　五條悟嘟起嘴：「傑不來嗎？會很有趣的。」
　　「嗯，不去喔。」
　　夏油傑將臉轉向窗外，沒有再接過五條悟的話頭，任憑對方再怎麼吵鬧，他總覺得意興闌珊。如果是生日也就罷了，但他跟悟……沒有一個人是聖誕節出生的啊。如果悟的生日是那個時候，他倒是很願意替悟慶生。


　　那時候的五條悟不懂，彼時的夏油傑早已深陷在重重的憂慮之中，他只是隱約感覺他們的關係像雪崩一樣呈現斷崖式的下墜，傑越來越不愛笑，他們的生活也日漸平凡。這一次的聖誕傑，以五條悟搬來一棵迷你聖誕樹告終。
　　他們既沒有在槲寄生花圈下親吻，也沒有在聖誕節當天拆禮物。但五條悟仍然在夏油傑床頭掛了一雙襪子，準備在夜晚來臨時假裝自己是聖誕老人。
　　夏油傑並沒有戳破他，一切都像是善意的成全，他只不過是不想掃興而已。
　　但是隔天，夏油傑還是捧著禮物笑著跟他說「聖誕快樂」，那時候五條悟想，也許還沒有那麼糟糕。
　　直到夏油傑叛逃為止。
　　所以說，聖誕節究竟有什麼含意呢？不過是他離開的又一個年頭，一樣寂寞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