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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心?其存在意義為何?

鏡之城的掌權者未曾思索過答案,即使是他那多次要他正視情感的契約對象,亦似乎未能讓他得以尋找出那唯一的回答。

當一個存在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人格與情感,亦即人們口中的心,隨後便會因情緒的影響而失去絕對理性。而其立場亦將會因為萌生的喜惡而變得動搖,再也無法維持絕對中立。若是如此,那麼自己便理應捨棄這一切。

——應要捨棄之物,本身就沒有探究的價值。

然而,再無暇的存在,亦會因為與他人的互動而逐漸被染上色彩,正如黑髮青年一般,原先純粹的白色亦於不自覺間,被那位原不良抹上一抹顯眼的軍綠。待他察覺到的時候,他的內心亦開始多了數分昔日不曾有過的感受。

青年無法從腦海的知識中找到任何對於這種改變的應對方式,只能獨自思索出自己認知中的最優解——被誰所毀滅,隨後重整城堡內的時間,除去一切不穩定的因素,僅留下客觀的理性中立。

他再亦無法承受面對未知感情的恐懼與痛苦了。



早已褪色的旗幟隨風飄揚,僅見城堡那厚重的大門被金髮青年所推開,清脆的步伐聲於冷清的空間中徘徊回蕩,映入眼簾的仍是那自己最厭惡的內心景象——儼如永遠不會停下的雨、彷彿無盡頭般的礦野、總是提醒著他憶起過去的舊式步槍,與那作為某位存在的本體的古老落地鐘。

縱使莊嚴的軍服於瞬間被淋濕,已經習慣了的青年僅是蹙起粗眉,隨後則從大腿側掛著的槍套拔出手槍,毫不猶豫地往落地鐘的方向扣下扳機,讓子彈擊碎玻璃,強迫時之聲得以出現於他的面前。

他比那人想像中的更清楚對方的個性,但亦因為如此,每當他瞥見那人的自毀傾向,才會感到如此的憤怒——明明是因為不想影響自身的運作、不想失去其存在的意義,但卻最後選擇的是想被殺害,然後重置鏡之城的時間,讓一切都不復存在。

——最終,連時之聲的存在都因重置而被抹殺掉。

但那個傢伙也一定沒有察覺到吧,想要被殺害、想要被所有人討厭,「想要」本身就是一種明顯的情感欲望表達。況且,於那場不歡而散的下午茶中,那雙紅寶石間一閃而逝的失落更是證明了對方似乎終於有所成長——縱使是以相當扭曲的方式亦好,時間的化身亦似乎逐漸擁有了心。

這理應是值得感到愉快之事,但那人卻抗拒得要以最極端的方式處理。



直到黑髮青年終於出現於於他面前,青年的脣角才勾起抹弧度,抬眸望向那仍是面無表情的臉龐,未待那人富有禮貌卻而嘲諷的話語道出,他便先開口與平時一樣的質問著那人,為什麼不把他所著重的禮節同樣放在招待客人一事上。

他當然知道那個人今天依然想被殺死,而他卻故意隻字不提——至少在成功讓時之聲意識、並且直視自己的內心之前,他永遠都不會放棄,亦永不會實現對方這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