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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ABB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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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aw the light fade from the sky
On the wind I heard a sigh
As the snowflakes cover my fallen brothers
I will say this last goodbye

－　

那是一場不算盛大的喪禮。

比爾博靜靜地走過放著菲力與奇力的巨大石床，並立定於索林面前。
　
偉大的矮人王手中放著大山之心，他蒼白的臉上少了生前的不怒自威、嚴肅和曾經想奪回家鄉的滿腔熱血，只剩下祥和、安靜以及與他現在摸起來一樣的淡漠冷靜。
　
比爾博想起了戰爭最後的那段時間。在寒冷結凍的冰川上，他懷裡抱著不斷失血的索林，他不斷地祈求索林別走，但他那偉大的王並沒有遵從他的要求——想想也是，索林總是不聽他的意見，他可是矮人之王！而比爾博只是個半路加入的小飛賊。
　
比爾博還想起了索林有力的擁抱、索林的道歉、索林最後的道別。
　
「Farewell, Master Burglar.

Go back to your books, and your armchair. Plant your trees, watch them grow.

If more people valued home above gold ... this world would be a merrier place.」
　
比爾博最後想起了索林在他面前氣絕的畫面，他曾經溫暖又強大的軀體逐漸變得冰涼僵硬，比爾博絕望的哭嚎響撤冰原——強壓下即將奔湧出來的眼淚和難聽的哭咽，喉頭的酸楚讓比爾博難受地低下頭，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復下來。

「再見，索林。」
　
比爾博用著沒人聽得著的音量低語，聽著迴盪在殿堂裡，矮人們為捐軀戰士的齊聲呼喊，腳步不穩地離開了大殿。
　
他該回家了。
　
回到他溫暖的、平和的家鄉。
　
－

Under clouds, beneath the stars
Over snow one winter’s morn
I turned at last to paths that lead home
And though where the road then takes me
I cannot tell
We came all this way
But now comes the day
To bid you farewell
Many places I have been
Many sorrows I have seen
But I don’t regret
Nor will I forget
All who took that road with me

－
　
歸程的路上，甘道夫時不時和比爾博回味旅途上的趣事。
　
灰袍巫師坐在火堆旁源源不絕地說著話，比爾博在他的對面，把鍋裡的食物盛到碗裡，笑著回應對方。
　
他們在山壁旁的山洞裡過夜，那邊可以俯瞰整個森林和夜空。寂靜幽暗的森林不時傳出巨狼的吼聲，或許是戰後殘留下的半獸人吧。

比爾博記起旅途的第一夜。他們也在相似的環境度過一晚，在波佛的鼾聲下聽著菲力和奇力小時候的故事，朵力不時附和幾句，守夜的索林訴說他以前經歷過的戰爭。
　
甘道夫見比爾博捧著碗卻遲遲不動口的傻模樣，眨了眨眼，也安靜下來。過了好半响才輕聲問道：「你後悔嗎，比爾博？」
　
哈比人回過神，茫然地看向甘道夫：「什麼？」
　
「你後悔嗎？」甘道夫又重複了一遍。
　
比爾博又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扯開一個微笑，搖了搖頭，一邊往嘴裡塞著食物一邊說：「怎麼會後悔呢？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是嗎？好歹我認識了真正的王，還跟他成為了朋友。其他哈比人可沒有我這種待遇。」
　　
甘道夫沉沉地嘆了口氣，再無說話。
　
林中巨狼不再奔跑，也停止發出令人膽寒的吼叫，森林再度恢復了寂靜，周圍只剩下營火劈哩啪啦的聲響。天上渾圓的月被薄薄的一片雲遮住了，渺小的星星一閃一爍。
　
比爾博看著閃爍的星宿，他覺得他就像最靠近月亮的那一顆不太明亮的星星，現在他的月亮被遮住了，他的王不見了，他也跟著消失在雲層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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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these memories I will hold
With your blessing I will go
To turn at last to paths that lead home
And though where the road then takes me
I cannot tell
We came all this way
But now comes the day
To bid you fare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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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幾星期後回到了夏爾，告別了甘道夫，比爾博險些救回差點被搬空的屋子，他又回到了屬於他的袋底洞。　
　
他站在空蕩蕩的偌大屋子裡面，午後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木質地板上，許久沒清理過的粉塵飄在空中，比爾博打了個噴嚏。
　
比爾博環繞了一圈，還好母親的相框沒被拿走，他把相框掛回壁爐上，坐回了他的沙發上。
　　
壁爐上還放著幾本書，裡面只剩下餘炭，地毯上灰撲撲的。比爾博記得矮人們來到他家的那晚，那真是糟糕的一晚，他不禁笑了出來。
　
他記得那群魯莽的矮人們不顧自己的意願拿走了他的食物，顧自坐在那小小的餐桌旁，大聲地唱著歌，敲著桌子、把他的碗盤當球一樣拋接，那是多麼快活又高興的歌！直到索林來到屋子裡才寂靜下來；他也記得在他拒絕加入隊伍後，他們一群人圍在小小的壁爐面前唱著歌，矮人們低沉哀傷的歌聲，索林堅定、悲慟憤恨的表情。於是他才簽下了那張荒謬的協議書。
　　
他怎麼會後悔呢？他慶幸他得以完成小時候的夢想，跨越了大半個中土，遇見其他哈比人一生都不可能見過的荒謬故事。他遇見了愛隆王，有幸在瑞文戴爾住了一段時間（儘管那段遭遇不是很好）；遇見了惡龍史茅革，和牠有一場惡鬥（雖然只是他單方面被打），從他猙獰的嘴下逃走；遇見了木精靈王瑟蘭督伊，那位英俊的彷彿是從天界下凡的精靈王騎著巨鹿戰鬥的模樣太驚人的美麗了；他遇見了索林‧橡木盾，他此生最重要的好友，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他怎麼會後悔呢？如果沒有這段旅程，他現在只是個坐在他的沙發裡讀著書，種種植物，平凡又憨厚的哈比人，沒事在家裡開個派對，邀請左鄰右舍來訪，最後躺在他柔軟又狹窄的床上死去。
　
他怎麼會後悔呢？他榮幸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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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博在袋底洞不遠處種了棵橡樹。
　
從年輕到老，看著橡樹從種子長成了巨大壯碩的茂盛樹木。每當他看見那棵樹，他總會想起索林說過他在戰爭中拿起橡木當作盾牌的經歷，再然後他又會回憶起他跟著甘道夫和十三名矮人一起奪回孤山的旅程。
　

他不曾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