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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共場合索要的獎勵通常不會成真〉

　　「德魯哈先生。」

　　搖著尾巴的小魅魔踮起腳尖，想要搆到男人的肩膀，並不是因為想和對方在同一個高度平起平坐，只是單純地希望對方注意一下自己罷了。

　　「閉嘴。」顯然，注意是注意了，但並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德魯哈有些心煩意亂，別過頭去，往房間裡走去，玖玖奈正要跟上，便得到了對方「必須在客廳裡待著」的指令。

　　可是她必須說的話還沒說完，而那句話的優先級在執行命令之上。她似乎選擇性地忽略了任何事的優先級都不在德魯哈之上，這件自己心裡的價值判斷標準。

　　於是她跟到了門前，對方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一樣，嘆了口氣，仍舊用著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不會答應，省省吧。」

　　「可是。」面對著對方譴責的目光，玖玖奈低下了頭，但和前世一樣，她總是那個就算自己做錯了也要纏著隊長的女孩，她嘗試讓自己在心裡組織許久的話聽起來更有理有據些：「……不管是魅魔還是Omega的身份，對於那個罪犯來說都是很好的誘餌。」

　　「德魯哈先生……我、可以很好用的。」

　　德魯哈聽著對方的話，簡直兩眼一黑，不管前世怎麼樣，現在撫養玖玖奈的家庭到底有沒有做好健康教育？怎麼會說出這種幾乎要同時把整個未成年非合意Omega保護法全部得罪了個遍的發言？

　　轉念一想……這傢伙生長在的不是尋常家庭，而是一個魔界移民到人間的家庭，他雖然並沒有多過問過玖玖奈的家庭狀況，但依他在三界連通以後審理過的惡魔犯人來看，那都是群莫名其妙又隨心所欲的東西，玖玖奈已經算沒長歪的了。

　　他很後悔，非常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在車上接那個同事打來的電話，又為什麼要為了交通安全起見而開大聲到連後車箱都聽得到的擴音跟對方聊近來區裡蒙面性侵案未逮捕的犯人情況，讓這個天真的「前」女獵人小姐以為憑她現在十四歲小孩的力氣和體格，能讓她自己作為誘餌使警方埋伏。

　　「你……過來。」德魯哈踱步了片刻，隨後坐到了床邊，朝對方招了招手，其實以他的想法來說，這並不是一個糟糕的辦法，甚至對他來說算好，反正最多也只是損失一個女國三生而已，能儘快抓到犯人才是重點。玖玖奈聞言順從地過去了，還以為對方聽取了自己的建議，正想更近一步毛遂自薦，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力道往自己頭上的尖角敲去——

　　「腦子撞到了吧？哈？」

　　「唔！」玖玖奈鮮少出現如此情緒波動大的表情，魅魔的角特別敏感，本是用以在她們狩獵時能夠更入戲這麼生長的，誰知道來到人間以後，她不是被並非獵物的同學摸就是被絕非獵物的德哈魯敲，完全沒有作用。

　　一般來說，她做蠢事時，德魯哈總會這麼毫不留情地敲下去，但這是為了讓她不要重蹈覆轍，而不是要她培養被打以後迅速恢復的能力。他看著搖搖晃晃抬起頭的玖玖奈，感覺額頭上爆了根青筋，「先不論這個辦法笨到什麼程度，動動腦，你覺得我這麼提議以後，這個社會還有我吃飽飯的空間嗎？你自己都知道自己是敏感身份，Omega跟——」

　　德魯哈詭異地頓住了，由玖玖奈幫他說完了接下來那句話。

　　「魅魔。」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只是頭上的疼痛還在延續，所以只好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角蹲在地上，這讓她顯得弱小又誘人。

　　

　　

　　

　　人間的法律是不適用在惡魔種族身上的，因為天界、魔界和人間剛建交的關係，人間許多針對特別種族的法案都還沒有成型，至於在其他兩界就比較沒這個問題，畢竟魔界就算出事了也不管，天界就算不管也不會出事。

　　所以當身為魅魔的玖玖奈第一次來到人間時，就是這麼一個混沌的狀態。知道世界上存在輪迴轉世以後，她的目標是很明顯地指向德魯哈沒錯，但畢竟有的線索不多，地獄萬事屋販賣的魔器又時好時壞，她時常會找錯人，直到那天晚上，終於從一個看上去裝潢得很溫馨的房子外頭鬼鬼祟祟地爬進去，看見那個粉髮綠瞳又比一般人高大的男人以後，她知道自己終於找回了對方。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在人間叫什麼？」

　　「……什麼？」

　　「強姦罪。」德魯哈用棉被把全身赤裸的對方裹得嚴嚴實實的，強迫自己不要回想起剛才那個旖旎的夢。

　　「我餓了……」畢竟是以食用精氣為生的種族，魅魔有很多種狩獵方法，其中一種就是侵入獵物的夢中，讓它做個火辣又刺激的美夢，這種夢境通常是被侵入者不能掌控的，但玖玖奈是個還沒脫離學校的處女，顯然就精神力而言，一下子就被德魯哈強制清醒了過來——而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會被這樣的夢迷惑，在夢的主角是個未成年的前提上，他可完全記得刑法裡關於這部分的刑責。

　　最後德魯哈用牛奶把對方打發了，準確來說，這打發並沒有怎麼成功，如玖玖奈所說，她的家人全體去天堂旅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而她自己，不知道回家的路。

　　不是他不想把她趕出去，而是剛趕出去的第二天，玖玖奈就找上了他待的警局，一大群同事都在看，他只好把她解釋成自己的外甥女，在那之後還有幾次不小心忘記了當初說的是什麼身份，改口說了姨媽的女兒、奶奶的姊姊的孫女之類的，總之，是個和他有關係的女孩。

　　

　　

　　

　　「她的意思是，她有意成為受警局保護的人質。」所以今天來警局的協商變得順利了許多，玖玖奈並沒有戶口，自己就讓她暫時寄宿在自己名下，作為她的監護人。

　　「我是魅魔，有強行讓人入夢的能力，如果那個犯人接近我，我就能讓他倒下。」玖玖奈說道，「還可以用Omega的資訊素迷惑唔……」

　　她突然感覺到德魯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玖玖奈知道這是叫她停下來的訊號，相比在家裡，這個舉動可以說是很溫柔。

　　「可是小妹妹，你只有十六歲欸。」警局裡的警員一個個圍在玖玖奈的身邊，和曾經人類對惡魔和天使等種族長生的印象並不同，三界連通以後，人類知道了他們和自己一樣都只有最多差不多一百年的壽命，在同樣的發展歷程下，這個女孩不管是不是魅魔，未成年的跡象都很明顯：「還是一個Omega……天哪，德魯哈，你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嗎？她的發情期都快……」

　　「所以纔要快點執行。」德魯哈說道，臉上掛著的是在外人面前一貫的、友好的、已社會化的微笑：「犯人不是預告了，下次的會是萬聖節的隨機犯案嗎？魅魔不算在法律規範的範圍內，況且，魔界的生物目前還沒有完全被民眾所知，這是好機會。」

　　「但是……」

　　「信不過她的話，信得過我吧。」他的語氣悄無聲息地加重了一些，「所有調查的前置作業我都會做好，我不會讓她受到傷害，一點都不會。」

　　那副令人安心的模樣……玖玖奈看著對方，心裡不自覺泛起一股熟悉的崇拜，她信任著對方給自己的一切指令，不管是否有違道德，無論是否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我願意去，我也有能力去。」她說道，到了這個程度，警察們倒也盡了自己的責任勸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便隨著她的意願了。

　　

　　

　　

　　「因為需要跟上級報備，玖玖奈小姐可能還需要檢附一下自己能力的相關證明喔。」

　　「我有學校考的魅魔證照……？」

　　「那東西怎麼可……我是說，那種證照還沒在人間連通。」德魯哈努力地面帶微笑，嘗試讓自己的溫柔只被身旁的同事，強勢只被玖玖奈察覺，兩者不要混淆：「再想想，還有什麼能證明你的能力？」

　　「我能……」玖玖奈思索了片刻，抬頭說道：「現場魅惑德魯哈先生？」

　　「德魯哈？喂、喂，你怎麼睡著了？」

　　「不是吧，魅魔真的那麼厲害嗎？」

　　後來玖玖奈回家被餓了一頓又被搓了一頓頭上的角，德魯哈感覺對方根本不可能從這之中學會任何事，看來得認真地找到一個治治她的方法了。

　　

　　

　　

　　最後，在玖玖奈的幫助下，犯人終於是落網了。

　　強制破門進入樓梯間的德魯哈一行人一進來就看到犯人一個人躺在地上雙眼翻白，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樣，是性高潮了嗎？其他警員沒有想問的意思，只是在德哈魯的帶領下一個個訓練有素地把犯人捉拿了，日後待交給他來審問。

　　「德魯哈先生，我好餓……」用光自己體力的小魅魔一下子就掉在了德魯哈懷裡，後者正想著這一趟的確辛苦對方了，就聽見一句話在安靜卻有著不少警員的樓梯間迴響：「……能、能獎勵我一下嗎？我想……」

　　牛奶，果然還是牛奶。德魯哈隨後買了瓶牛奶，讓對方閉上嘴，否則回家連床都不要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