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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戀

昨天中午吃飯時我和姜聊了很多關於感情、性向的話題,從哪裡開始的?總之從起初我們談反骨(他討厭體制、我討厭禮教)、談和長輩間的互動:他會把對母親的偏愛投射到其他年長女性身上,而我基於一些不好的經歷更習慣以惡意不留情面的應對他們的失禮舉止;再聊到結婚的話題:他直接向家人表明自己不結婚(無論他是否真的決定了),我說即便未來自己結婚了,可能也沒有傳宗接代的問題,因為我感覺自己很難再和生理男性進入戀愛關係裡,不過未來誰說的準呢?

話題帶到各自性向的認同,我說自己過去更傾向喜歡男孩子,雖然長大後傾向喜歡女性,不過依舊會被生理男女以不同程度所吸引;我說感覺自己有戀父母情節(不深究此處用法正確與否),只要和我爸媽相似、或是感覺可以當我爸媽的人我就容易有好感,過去中學讀心理學書籍時常談到的原生家庭對個人養成的種種影響依舊深植我腦中。

中間我舉了一些聽過的說法,突然他說了一句:我其實覺得所有人都是泛性戀。此話一出我當下literally 被驚到,因為聽起來實在很社會學本位(單用一句話呈現超級去脈絡,讓這段話看起來又更有話題性)。因為我提到相關例子,他猜測有些聲稱自己只喜歡生理男性的人,也許多少是受到陽具崇拜的影響。他想表達的應該是生理女性在這樣的社會中,長期將自己認知為本質上便是理應只能夠喜歡有陰莖的人類,因此也使得這樣的觀念建立後就難以撼動,成為人格一部分,這種涉及社會心理學的問題,會讓我想起他之前和我爭論個體心理學多麼偏頗,這種時候我又想繼續和他爭辯。

回到他那句話,老實說這樣的我感覺也挺優越武斷,就像前幾天某人才對我說「無性戀者只是還沒遇到喜歡的人而已」那樣,雖然我還沒釐清這股不滿源自哪些因素。不過他自己也說這只是他的推測。也或許這句話挾帶的單一因果味道才是讓我不適的主要因素?我感覺學社會學這段時間讓我任何事都無法說死,有時候搞得很累。

我說我一直以來都是可以喜歡男生和女生,只是未來可能都會更傾向女性,因為太多生理男性都很父權,年紀越大越是如此。但每次這樣聲稱,我都明白自己再度掉入性別二元的框架中,這學期社理上到齊美爾的形式社會學,他說我們需要透過一些形式作為框架去裁出內容所想成為的樣子,在語言方面的形式之一就是代名詞。我們需要代名詞以指涉所談的東西,而語言會反過來建構我們的思維模式,於是在性別上,不斷使用以男女二元為基礎的語言材料去進行溝通的同時,我們也不斷主動鞏固性別二分的社會預設,結果把我們一點一滴拉進這樣一個泥淖裡的原來包括自己。

我想到每次跟他提到自己此階段更偏向喜歡同性時,腦中便會浮過那些我喜歡過的生理男性,我突然發現相對更符合我感受的說法應該可以是:我傾向受到陰柔氣質吸引。但在此「陰柔氣質」的這種表述是否又將我推入另一種在身分認同上、語言上二元區分的問題當中?但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折衝了。好煩啊啊啊啊,被打敗的挫折感好重,我目前的程度還無法妥善處理這些問題。而且好像也不能說是受陰柔氣質影響,驗算後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剛剛的豁然開朗瞬間又崩塌了。

回歸正題,總之最後我們探討浪漫關係的問題。他說他不理解為甚麼會需要找個伴,如果談對象和跟朋友互動的功能是差不多的情況下。我跟他說至少在我的生命經驗來看,愛情三角中的激情成分在好友身上是相對缺乏的,但對喜歡的人,也許會起各種生理反應:心跳加速、語無倫次、冒汗,一整天都想著對方之類。他說一整天也太誇張了吧,我很難跟他解釋無時無刻不想著一個人是真的會發生的,我過去也不相信這種事。不過我對於愛的認識相當淺薄,可以說完全不了解,愛的藝術也還沒讀,所以當我純然以感官經驗嘗試說明愛的不同時,感覺自己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