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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y Friends. My Family！My Lover？ 02〉



　　『俗話說：一個好厝邊卡好三個親戚。』
　　『這個社區是白陵家的建案，後面那棟是褚冥玥的保留戶、前面正在興建的是靈光大飯店……』
　　『謝謝再聯絡。搬家公司帶我一起走！！！』



　　米可蕥率先打破沉默，一如既往。

　　她以壓制病人的力道捉住萊恩的手臂。「喵喵還以為，你跟莉莉亞的孩子結婚前，都等不到這刻了！！」

　　萊恩被她晃到顯靈了。「我還沒有問過莉莉亞想生幾個孩子。」

　　「按照順序，你應該先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你。」

　　冰炎深吸口氣，那張精雕細琢、好看的天怒人怨的臉上有著淡淡無奈。

　　作為一名年輕有成、英俊倜儻、家財萬貫的富二代，冰炎的人生分水嶺以褚冥漾為界。

　　褚冥漾說蠢話之前、褚冥漾辦蠢事之後──雖然這兩者似乎沒什麼分別。

　　「褚，你想表達什麼？」

　　褚冥漾眨了眨眼睫。

　　烏黑的眼睛如深不見底的湖泊，盛著全世界最虔誠的情感，凝結成冰炎的身影。

　　「我是說，學長跟夏碎學長住的地方有很多空房……」褚冥漾小心翼翼的拉著冰炎的袖子。「可以收留我們嗎？」

　　千冬歲不敢置信地反應過來，激動地給褚冥漾想打call。

　　夏碎強迫自己泰然微笑。

　　視線掠過明明興奮的要翻桌還在裝乖的弟弟、大氣不敢出一聲的米可蕥、老僧入定心如止水的萊恩、最後是面無表情的冰炎。

　　兄弟，不蒸包子爭口氣啊！撐住啊啊啊！！

　　褚冥漾癟了癟嘴唇，小聲地說：「拜託。」

　　敵方發出大絕美人計，我方最強戰力血槽清空，回藍無效。

　　夏碎趕在無用的隊友開口前，道：「我們前陣子重新裝潢，把空房間打通成健身房了，恐怕不夠讓你們住。」

　　「是嗎。」褚冥漾露出冰炎最受不了的失望表情。

　　千冬歲拿下眼鏡，揩去薛定諤的眼淚。「算了，我們去住靈光大飯店吧，反正遲早都是要被羅耶伊亞家的人暗殺，不如死在同學手中。」

　　米可蕥哭喪著臉。「不，千冬歲你不要絕望嗚嗚嗚，你死了喵喵怎麼辦？」

　　「喵喵，別擔心，我跟留在雪野家的心腹說好了，就算我死了，妳去購物還是要給妳算六五折優惠。」

　　「難道以後就沒有五折了嗎……」

　　夏碎覺得頭痛欲裂。

　　褚冥漾堅定地道：「我相信一枝草、一點露，我們可以去右商店街打工換宿。」

　　右商店街，實際上就是一條龍蛇雜處的黑街，各方勢力在此盤根錯節。

　　這幾年互聯網崛起，右商店街甚至成立了暗網，可以在上面懸賞競標任何事物。

　　老話一句，只要有錢，右商店街能滿足你所有的欲求。

　　至於沒錢──既然你敢踏進來，想必就能滿足右商店街的需求。

　　「我們還有空房間！」冰炎與夏碎異口同聲地大聲說。

　　褚冥漾、千冬歲、米可蕥立刻歡呼，開心的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萊恩仍在淡定的啃飯糰。「唔？我們找到房子了？這麼快？」

　　「我們可以住在一起啦！」

　　「可以五折購物耶！」

　　「不用回家住了！」

　　夏碎揉揉額角，坐到冰炎身邊。「你應該換個座右銘。」

　　冰炎失神地望著褚冥漾燦爛的笑容。「什麼？」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彼此彼此。」

　　褚冥漾還在高談闊論：「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冰炎忍無可忍的朝他的頭巴下去。

　　

　　褚冥漾找到冰炎時，他正在庭院抽菸。

　　雪野家的私人會館十分講究園藝，名貴的綠植錯落有致，清風徐徐吹落了那棵經年盛放的櫻花，片片花雪紛紛飛揚，落在冰炎的肩膀上，凝成薄霜。

　　褚冥漾不忍心打斷這一刻的靜謐唯美。

　　冰炎卻道：「找我？」

　　褚冥漾笑了笑。

　　總是這樣，所有他不忍心的事情，冰炎都替他先做了。

　　「學長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

　　「很久沒抽了。」

　　冰炎熄了菸，他身上有一股暖洋洋的淡淡木質香，雄性荷爾蒙蟄伏在菸草氣味後，撲面而來。

　　褚冥漾覺得臉頰有點熱，暗暗祈禱不要臉紅。

　　「學長知道千冬歲為什麼要離開雪野家。」

　　褚冥漾用的詞彙是「離開」，而非「逐出家門」。

　　冰炎挑了挑眉。「千冬歲這次過火了。」

　　想到家裡被打爛的沙包，以及昨天氣急敗壞、動用人脈到處尋找弟弟的夏碎，冰炎難得沒有幸災樂禍。

　　他能夠感同身受夏碎的焦灼，唯恐下一秒就會錯步在茫茫人海，深恩盡負，再不復見。

　　褚冥漾歪著頭。「夏碎學長如果要表現得不關心，那他為什麼要出現？他出現了，為什麼又要拒絕千冬歲？」

　　冰炎銳利的看了學弟一眼。「他並不願意拒絕千冬歲。」

　　褚冥漾仍然為摯友打抱不平。「他難道不知道千冬歲很痛嗎？」

　　「你說呢？」冰炎低下頭，兩個人之間只差一個吻，吐息交纏。「為什麼？褚？」

　　褚冥漾的眼神透露出渴望，他沒有退卻，但也沒有前進。

　　「我不知道。」他夢囈似的低語。

　　冰炎的手指抵在褚冥漾的嘴唇上，輕巧的吻擱在指背，像晶瑩晨露自羞怯花苞滾落，無聲無息。

　　三千弱水漲潮，褚冥漾看著那一瓢夢中的銀河水，喉嚨乾涸，險要窒息。

　　他腿軟的要踉蹌，卻被冰炎拉住手臂，拽回懷中。

　　「褚。」冰炎在他耳邊輕柔的低語。「你可以轉彎，但不能後退。」

　　褚冥漾終究還是不爭氣的臉紅了，他推開冰炎落荒而逃。

　　看著褚冥漾的背影，冰炎微微一笑，把指腹貼在自己的唇。

　　這只是一點小利息，等褚冥漾搬進去後，他就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他給過褚冥漾選擇了，褚冥漾這次既然選擇回來，就再也別想離開。

　　

　　冰炎與夏碎兩人住在僻靜的郊區，幾何形設計的主宅坐落在水中央，光影隨著晝夜與外面的水波而蕩漾。

　　空間很大，最理想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各自擁有獨立的生活區域，互不干擾。

　　不過到底是誰的「最理想」，目前還沒有人探究這個問題。

　　他們四人這幾天陸陸續續將物品搬進去了，褚冥漾身無長物，一個行李袋就搞定；萊恩的東西雖然比褚冥漾多，但還在合理的範圍內；至於米可蕥跟千冬歲，則是浩浩蕩蕩擺出十里紅妝的排場。

　　褚冥漾坐在千冬歲的房間內，好奇地翻著他的東西。

　　「這是PSG1嗎？」褚冥漾問：「你帶這個幹嘛？」

　　他自己也有一把隨身攜帶的掌心雷，是很多年前冰炎贈送的禮物。但這裡的保全防衛固若金湯，千冬歲帶狙擊步槍要做什麼？

　　千冬歲走到窗戶邊，把PSG1架好。

　　每個人的房間都有窗戶，只是面朝方位不同而已，千冬歲的窗戶正好面向唯一可以通向主宅的石板小徑，可以將來人看得清清楚楚，一覽無遺。

　　「從這裡，我可以看到夏碎哥帶誰回來。」千冬歲瞄準那條小徑。「如果是個女的，哼哼。」

　　褚冥漾再次質疑自己前半生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會與這群火星人結交？

　　「夏碎學長說不定會生氣。」

　　一講完褚冥漾就聽到內心有道聲音在嘲笑自己：真的會嗎？照這對兄弟的習性，夏碎難道不會更高興嗎？

　　他強制關閉那道心靈之音。

　　「我不會射頭啦。」千冬歲說。

　　這是重點嗎？

　　「你明明有破界弓了，為什麼還要用PSG1？」

　　褚冥漾站到房間最角落，生怕搬過來第一天就擦槍走火把房子轟了，到時候冰炎肯定也會把他的頭從脖子上轟了。

　　「我怕我拿起破界弓，就忍不住朝圓的東西射過去。你懂的。」

　　不，我不懂。

　　看到圓的就想射，你以為你是后羿嗎？

　　「如果是男的呢？」

　　千冬歲冷冷一笑。

　　褚冥漾瑟瑟發抖。

　　房門被推開，米可蕥與萊恩走了進來，出乎意料地，萊恩旁邊站了一名雙馬尾女孩。

　　莉莉亞‧辛德森揚著下巴，鄙夷的看向褚冥漾。「你是不是變矮了？喔，你穿拖鞋。」

　　「……很高興見到妳，莉莉亞。」

　　千冬歲意外。「我以為妳被休狄學長軟禁了。」

　　「我趁阿利學長來找我哥時跑了。」

　　所有人意在言外情動於中的「噢」了長長一聲。

　　莉莉亞煩躁的在吧檯坐下。「他們什麼時候結婚啊？他們再不結婚轉移我哥的注意力我真的會瘋掉。」

　　被休狄追殺可能會死掉的萊恩安撫的拍拍女友肩膀，替她倒了一杯水。

　　米可蕥不贊同道：「不好吧？妳要為了妳的幸福，葬送阿利學長的下半生嗎？」

　　為了追求自身的幸福，而將崇敬的學長推入惡毒哥哥的魔爪，這到底是人性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所有人一致沉思。

　　褚冥漾善解人意的繞過這一題。「那妳今天還要回去嗎？」

　　「我剛剛回我們以前住的地方拿工作的東西還有衣服了。」莉莉亞低落道：「我不想回家。」

　　交往多年，萊恩早已習慣莉莉亞的彆扭，自然意會她的下半句話──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握住她的手。「妳可以在這裡過夜。」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褚冥漾正有些欣羨，千冬歲卻忽然大喊一聲，成為全場焦點。

　　「我知道了！」他像是寒窗十年，終於推翻相對論入圍諾貝爾獎般揚揚得意。「我有辦法讓那把PSG1合法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