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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







  這個冬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和一件小事。



  小事是⋯⋯塞提失憶了。



  悠悠轉醒之時,他只聞到消毒水的味道,爾後被手臂上冰冷的針頭給喚醒。

  冰涼的痛感、刺鼻的味道、身處陌生的恐懼⋯⋯塞提本來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被某個人給按了回去。

  「乖,別動。」

  溫柔的話音入耳,而溫暖的手附在他的雙目上,另隻手扣住自己凍僵的指尖。

  話音與溫度令他安靜了下來,男人則是靜待塞提雙眼能夠適應光線時才離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看起來溫文儒雅的男人,正朝自己散發柔然地笑容。



*



  塞提失憶了。

  一開始發現的還不是自己,他以為自己沒睡醒,是雪路很快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聽雪路說自己走在路上,原本好好地就忽然昏倒了,沒想到一覺醒來居然忘記了很多事情,包含姓名、週遭的記憶⋯⋯說實在的,雪路看上去實在太過擔心了,塞提本人並沒有那樣緊張,不過轉念一想,若自己的戀人有朝一日忽然失憶,他的表現定會比雪路還要慌張吧。

  記不記得倒無所謂,他只知道眼前的男子很在意自己。



  「我沒事的。」



  塞提輕輕拉扯雪路的衣角。

  雪路是個溫柔的人,即便他已經忘卻了所有事情,卻能對他打從心底感到安定;這樣的人,唯有付出自己所有溫柔才不會愧對於他吧。




  他果真是很溫柔的人。出院那天,雪路替塞提扣上大衣鈕扣、親手為他繫上圍巾,除此之外,他並無越界之舉。

  並肩走在積雪的道路上時,雪路告訴他,他們正是交往的關係,但要塞提不用煩惱,沒有得到塞提允准前,他不會隨便越界的。

  塞提他只知道這個人體貼異常,尤其是對自己。幾件小事便可明白為什麼過去的自己會喜歡上他了。

  幸好腦子出問題的人是自己,不是雪路,否則他就該承受這份惶恐的吧⋯⋯這樣講一定會被他罵,所以他沒說出口。

  他依然輕拉著雪路的衣角,在雪花飄搖的路途上行走。



  而另一件大事呢。

  是塞提發現喜歡上自己的男友了。

  並不是因為自己醒來後是他守在旁邊,塞提明白自己忘了許多事情,可是見面、來探訪他的人不止雪路一個,塞提卻覺得雪路在自己心中已經烙下深深的印記,就算遺忘的昔前的種種,他看待雪路仍不同於其他人,特別在意他的言行,也會留意自己的每個字句。

  這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

  那是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因為知曉雪路是喜歡以前的塞提,而非今朝的自己,也不知道他恢復後還能否保留這段失憶的日子。既想要快點康復,又狡詐地想要他更多的憐憫⋯⋯不,果然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痊癒,這樣他才能真正發出笑容吧。

  「想什麼?」

  原本兩人在回家的途中順路去聖誕市集,塞提欣喜地到處觀看、發表意見,不過雪路並未發現他滿腦子想得都是雪路,所以為了他片刻的沉默發出疑問。

  塞提掙扎了許久,既害怕自己說得太多會嚇到雪路,又琢磨著雪路並不是別人,不需要隱瞞。

  「想⋯⋯我覺得我很在意你,雪路。」他怯怯地道。

  說真的,不管自己是否失憶,塞提現在是非常在乎雪路對自己的看法。

  「我也十分在意塞提的一言一行喔。」

  他知道他喜歡的人確實是未失憶前的塞提,不然身為戀人,怎麼可能手都不碰呢?

  豈知雪路攏住了塞提的雙手,「塞提就是塞提,你既然忘了以前的事情,那我會一遍遍提醒,我可是喜歡你的全部。」他溫柔解釋,不觸碰是不想給他壓力。
  
  「可是我不討厭這樣。」雙手被捧著的感覺十分溫暖。

  「那就好。」雪路露出釋懷的嘆息聲,「記住,做自己就好,想不哭就不哭,想不笑就不笑,我都在的。」

  「我也是。」塞提自知失憶,但他唯一篤定的是自己也想要好好守護雪路的情感。

  他們在街市上握著彼此的雙手,彷彿屏除了所有喧囂,眼中唯有對方。然後輕聲應允,如果有一方遺忘,另個人絕不放棄,願意一次次呼喊他的名字,接著說出他們長久許下的願望——只想和你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