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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宇宙間的塵埃,身而為人卻空有軀殼,幾億年前就忘了如何與靈魂溝通,忘了感知是什麼樣的狀態;汲汲營營的過、日復一日的活,念著思考著自己存在的意義似乎毫無用處,總想把事看得透徹卻仍舊眼界狹隘、目光零碎,散落在光陰裡就被蔥蘢掩埋,或者該說那是叢生的草。綠茸茸地、亂糟糟地。

聽人說以七年為週期汰換的全身細胞會讓你更新,不同的個體是不同的你,所以有時會想哪裏出錯了,七年前的雜植不還是一片草原。或許七年前也陷入驢與猴的二選一難題。死死追逐香蕉或紅蘿蔔,筋疲力竭才發現香蕉只是誆騙、紅蘿蔔擺在永遠啃不到的跟前,愚笨的拍著頭當醜角掩飾滑稽的面貌給人欣賞。

現在想想,生的那刻是疼痛,放聲大哭也難以感知旁人欣快的神情,被擠壓的頭蓋骨還柔軟不堪,尚未發育完全的軀殼裡頭卻藏著赤子的靈魂,不知道是因為身而為人才會如此脆弱,還是因為擁有靈魂的人勢必得等價交換;以為抓住自己的追求,成長了、賺錢了、考試獲得怎般的成績,所以即使迎接死亡也是風風光光,結果最後還是那句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第一次迎接肉體衰敗、第二次交獻記憶,最後人世間再也無人問津時,作為人類什麼也不留下。

到頭來也沒搞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說的對,回到遙遠的過去就不必理會輾轉的白駒,人只能靠稀零地資訊構築世界的模樣,現在聽來好像幾近唏噓,但你說的對,有時候會嚮往那裏的樣貌。因為地球太大,安分守己的存在受限的時代未嘗不是快樂的捷徑。

與其追求知識、與其讓生命追求知識,不若作一株盲目的人叢生在草堆裡苟延殘喘來得逍遙。於是捨棄元殼裡的核,拚命的撕碎課本吞吃入腹,嗝裏參著文化的腥味;然後告訴自己、說服自己這樣的生活已經很有水準,努力的真誠待人、吃得飽也任性的睡,珍惜這一輩子遇見的所有小確幸。

然而十八年來都不被打破的妥協現在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