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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泣澤女神

他從溫養軀體的水中爬出來。
有著淡寡面孔的黑髮男人全身光裸，毫不在意袒露地走到房間另一側，找出衣服穿上。
大概是幾百年前的款式，他卻穿得熟練。整理好儀容後，男人從容往薨星宮走去。
他這具身體從數年前便藏在此處，靠近天元的位置。
「啊啦啊啦，小情侶真可怕啊……」盤算著如何繼續保有總監部力量，頭上有縫線的男人看著眼前巨大的樹幹，輕聲說：「下次一定要……」
「要什麼？」五條悟站在他身後，仍一身漆黑狩衣，好奇問問題。同時抱怨：「在背後說人壞話不好喔，你活了很久吧，連這點教養都沒有嗎？」
「……開玩笑的吧。」黑髮男人轉頭道：「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五條悟。」
「嗯，這樣說吧。」盤星教的神明笑說：「你不該把悠仁和惠抓進高專。」
「怎麼可能……」男人喃喃：「抓捕到他們之後，我徹底進行了搜身，將那墨水和咒具都毀去了。他不可能完成刻印……」
「他確實沒有啊。」五條悟微笑，拎起手上一路抓著的布料，向敵人展開。
白布上繪有精妙複雜的咒符，足以影響空間。
「我讓惠藏在影子帶進來的，找到時機舖開。剩下就等我運行術式，在相應另一塊布上灌入咒力，讓結界內的這邊圖紋成為瞬移座標。」
「那也不可能。」羂索冷冷道：「只要沒登記過，散發咒力的咒具就會觸發天元的結界警報。九十九由基那一次後，我們進行了防堵。即使是日下部篤或者七海建人，也無法帶入未經檢查的咒具，更別說是這樣的咒印。」
「沒錯呢，咒術師畫出的咒印都會隱隱帶有咒力殘穢，一定會被發現的吧，怎麼辦呢。」五條悟笑說：「盤星教上上下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們固定帶人進內宅也很麻煩。非術師要複製這樣的咒印，又需要長久的時間研究──那麼，你猜猜看，是誰既是非術師，又在內宅，能夠投入長時間完成這項工作的？」
五條悟摸了摸耗費大量精力才能繪出的刻印。
「這個啊，是我們家『泣澤』……津美紀，花了很久很久，努力畫出來的喔。要剛好和術式顯現的咒印一模一樣，才能順利運用。」
單純使用手操作咒具，沒有咒力的非術師也能辦到。同時沒有殘穢，才能讓伏黑惠成功帶進高專。
「伏黑甚爾給了我這個點子……啊，當時的甚爾，也是你找來的吧，多謝你讓我想到了這一點。」五條悟笑說：「也謝謝津美紀。真是好孩子，讓我可以過來殺了你呢。」
「……伏黑津美紀已經死了。」縫線男人道：「我下在她身上的印記隨著死亡消失，束縛給予我的反饋無法感應。」
「沒錯，津美紀死掉了，在你對她施予詛咒後。」五條悟假裝悲傷擦擦眼睛：「然後，她在三天後復活。」
「……什麼？」
「多虧你，傑才又進步，得到術式抽取的能力啊。」六眼神明感嘆道：「雖然報銷了一隻即使在特級裡，也是超絕稀有的特級咒靈啊……等津美紀復活的那三天，傑可是寢食難安。」
他高興豎起手指，就像眼前妖物稍早曾用女人身體對他做的動作。
「津美紀只是你計畫中很小的一部份吧，要比喻的話就是放在最邊緣的那一小塊積木、沒有花紋的拼圖一角。」他笑說：「但是──雖然傑不會承認──你對津美紀出手，可是讓他超生氣喔。」
「……就算你進到高專，這裡可是有一千道門。」千年的妖物道：「即使你有六眼──」
「因為我有內應啊、內應啦。」五條悟道：「對吧，拇指頭老太婆。」
在咒詛師身後，已然失去大半人型的千年術師顯現出身姿。
「……不管是拇指頭或者老太婆，」與六眼合作的天元無奈道：「這一千年來，從沒有人這麼叫過我呢。」
「恭喜，人生體驗更豐富了。」五條悟說，然後拉拉手指關節：「那麼……抹布先生，你這具身體，我要從哪裡開始揍呢？」
***
「……真是受不了。你能不能看看別人的臉色啊？」頭上有縫線的男人站起身，拍掉身上江戶時期服裝的灰塵：「所以我才討厭六眼，殺了又出現、再殺再出現，跟害蟲沒兩樣。搞清楚，星漿體和天元的融合都已經失敗了，六眼可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嗎？」
「不要用面對Ｇ的家庭主婦口氣說話啦，很噁心耶。」一身黑狩衣的五條悟笑著：「怎麼，這個身體就是你的舊衣服嗎？發出了一股霉味啊。」
「好失禮，我可是從四百年前把它好好保存到今天的。」
「四百年前？我以為那是加茂憲倫的身體。」五條悟歪歪頭：「看來你在別處還藏了不少肉身。千年囤積狂。」
「希望你可以稱之為節儉。」妖物笑道，剛剛受傷而滴落於腳邊的血突然化作攻擊：「雖然不是加茂的身體，但姑且還是能使用赤血操術的喔。」
兩人交戰在一起，五條悟的無下限仍有絕對優勢，他一腳把人踹入牆裡。
「所以你到底是誰啊，咒術界高層的現任領袖？」
「他叫做羂索。」天元在旁說道：「不要傷到樹，我的本體在那裡。」
「羂索……好諷刺的名字。用線操控人類的遊戲玩了一千年，那麼有趣？」五條抬起手：「我只能玩ＰＳ５而已呢，真是忌妒啊──『蒼』。」
「ＰＳ５還沒上市吧。」羂索以超新星引開了攻擊，飛身閃避的同時不忘吐槽。
「不要小看金錢萬惡的力量喔。」五條悟笑著又來了兩發蒼：「你以為盤星教的錢除了養孩子們以外，都用來做什麼了呢？」
***
西元二零零八年。秋日。
五條悟撐著頭，看著夏油傑指導菜菜子與美美子使用術式。
「傑，你花太多時間在她們身上了。」他遠遠抱怨，庭院中的小姊妹氣沖沖瞪他，毫不畏懼。
嘖，這兩個小孩讓傑養得太大膽了點。
「她們是孩子啊，悟。」夏油無奈看他，被女孩們一左一右抱住手：「我們是大人，要好好照顧她們。」
「……你才十八歲而已吧。」五條悟忍不住說。
但他注視眼前景象，若有所思。
「五條學長，您好像在想什麼大計劃？」旁邊吃柿子的灰原問。
「你安靜，乖乖寫七海讓你寫的悔過書。」五條悟頭也不回，對老愛吐槽他的學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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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泣澤女神【伏黑津美紀】：伊邪那岐失去伊邪那美而哭泣生出的女神。
泰山府君【天元】：陰陽道、安倍晴明所奉的主神，掌生死與復生，五百年輪換一次，故為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