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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的夢幻島(雷艾)】匿名63194的告白（上）




　　思念是一種病。當越是想要在心口忘卻，想念越是纏身，它的枝枒攀進五臟六腑內，雖然撐起懸心，卻也同時抑制住言行舉止，那樣古怪且難以言語的情愫近日困擾著艾瑪。
　　上回有這種酸澀的感覺是在諾曼高中畢業後去國外念書時：她與雷和諾曼從小一起長大，共同吃住學習直到高中畢業；當他們到機場替諾曼送行時，艾瑪以為她能忍住眼淚的，不料想到之後有幾年都見不到面，她還是忍無可忍地哭出來。不過哭完、發洩過後她的確釋懷許多，畢竟她沒有權力控制諾曼的去留，而且出國進修學業對諾曼而言絕對是好的。
　　可是今次不同，艾瑪不僅哭不出來，連自己為何感到難過都不明所以，而且久久無法平復。
　　無法開口的苦楚是從雷搬離他們共租的房子後開始的。準確來說，雷並沒有真正離開，他說是要專心做報告所以暫時獨自搬出去住，雷還是很常回來他們共同承租的房子打理家務、對艾瑪的關心也不曾少過，只是相較於以前，如今面對面的機會愈發減少。

　　艾瑪和雷就讀的大學並不相同，就連學校的位置也是反方向，就外人眼裡，已經成年的他們仍同住很奇怪，艾瑪卻不這麼認為，諾曼及雷不是普通男性，是知己、也是至親。
　　可雷又是怎麼看待她的呢？決定同居的當下艾瑪並無多想，單純覺得兩人分攤房租打工的壓力不會那麼重，而雷也答應了。現在忽然回想，雷其實是有猶豫的成分在裡頭的，或許是可憐她苦苦思念諾曼覺得寂寞，所以才應允的。
　　不管怎麼想，艾瑪都推算不出答案。雷和諾曼不同，諾曼從不對她說謊，而雷則否，但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因為艾瑪深知雷到底是個溫柔的人，所以才會選擇性的開口。
　　艾瑪以前未曾想過的問題接踵而來，會讓她無心學習，茶飯不思、坐臥難安。

　　跨洋的電話撥通後，她立刻軟弱無助地說了句：「諾曼……」
　　「怎麼了？」他溫和的聲音從電話海洋的另一邊傳來，帶著令人平靜的力量。
　　「抱歉，你那邊是晚上了，希望沒打擾到你休息……」
　　「不要緊的。」他的笑聲既柔軟又溫暖，艾瑪彷彿能看到諾曼如陽光般和煦的笑顏，「艾瑪會打電話來代表妳有事情想告訴我對吧？」
　　真不愧是頂尖的腦袋、她多年的好朋友，一語道破了艾瑪躊躇的原因。
　　艾瑪把這般複雜的心緒全盤托出，只不過她並未提及讓她焦心的人的名字。
　　諾曼靜了須臾，音色沉沉說道：「艾瑪是喜歡上他了。」
　　艾瑪咀嚼這個詞彙。諾曼此刻說的『喜歡』並非家人或手足間的愛護之情，是真正的『愛情』，想與人結合、攜手共度餘生的那種。

　　「諾曼……我想我懂了。謝謝你。」她緩過神來，才遲了些跟他道謝。
　　「能幫上妳，我也很開心。」
　　「諾曼會知道喜歡，也是因為諾曼有喜歡的人嗎？」
　　諾曼沒有絲毫猶豫地承認，比起艾瑪還要來得大方，「是的。」
　　聽見諾曼不假思索、篤定的口吻，艾瑪似乎也終於鼓起精神，笑道：「能讓諾曼喜歡上的女孩，肯定是個很好的人。」能讓諾曼喜歡上的，必定是非凡的人物，勾起了艾瑪的好奇心。
　　「是呀，她是個善良的人，果敢與堅決、智慧與才能，所有美好的字句加起來就是她了。」
　　「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見到那個人，啊，我喜歡上的人也特別特別的好喔！」
　　她不甘示弱的回覆，接著開始與諾曼聊起其他瑣碎的日常，直到電話那頭已入深夜，他們才結束通話。

＊

　　她喜歡上雷了。
　　雖然認識這麼多年、經過分別才意識到自己喜歡雷，但這樣的心情絕非近日才擁有的，只是她晚了很久才發現；因為雷在她身邊的事情，艾瑪早就習以為常，未曾設想有分開的一日。
　　其實類似情侶間的互動，艾瑪細想才發現她和雷做過不少，例如雷時常接送她上下學、到她學校共用中餐、或者是他親手料理的便當、無意間共用同支湯匙或吸管、替她打點儀容……以及對她無微不至的照拂。
　　她想把這份心情告訴雷，不過同樣擔憂會毀了他們的長久以來的平衡，艾瑪絕對能保證雷會重視，也不會嘲笑她，但倘若雷僅僅把她家人……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冷靜地繼續度日。
　　況且，說不定雷的心裡也有心儀的人，這從雷平日的表現不難察覺，最初艾瑪開口提出要同居時、看到雷的猶豫就該發現的……最重要莫過於他近日搬出去的關係吧，因為怕被他傾慕的女孩誤會。假設她這般唐突開口，會給雷造成困擾的。
　　艾瑪會這麼想並非毫無根據，只因她上個月無意間撞見有女孩和他告白。當時看到有人在跟雷說話，覺得打斷他們並不好，現在回想才赫然驚覺：那不就是告白嗎？那女孩臉上的幾許紅暈，跟她現在相似極了。
　　雷跟她交往了嗎？這是他搬出去住的原因嗎？
　　艾瑪對雷可說是非常在意。

　　「艾瑪？妳到底有沒有在聽？」
　　雷的手在艾瑪眼前揮了揮，艾瑪乍然清醒，特意揚聲說：「嗯？怎麼了？」假裝沒事般地繼續享用雷煮的早餐。
　　「我說。」坐在她對面的雷加重口氣：「妳今天看起來臉色很糟耶，今天別去學校吧。」
　　「不，我要去！」
　　她猛然抬頭。雷的臉離她很近，幾乎鼻尖與鼻尖都快相撞了，雷如寒星的眸子直視著她，深邃的眼眸裡艾瑪只看到自己溺在裡頭、貪婪的渴求他的溫柔；他伸手摸了艾瑪一早就滿是汗漬的額頭，「體溫好像沒問題，不過妳的耳朵好紅。」
　　笨蛋。
　　雷是大笨蛋。
　　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沒事的，只是今天第一天……看起來氣色有點差。」艾瑪勉強綻開笑臉，「我真的完全沒問題喔。」
　　雷擺起懷疑的臉色，想阻攔艾瑪出門，「可是我今天沒準備便當喔。」
　　「那沒關係呀，中午我去學生餐廳隨便吃就好了……」
　　「嗯？妳說什麼？」雷壓低音量。
　　「不……我是說，我會挑選營養均衡的食物的……」艾瑪尷尬的笑了笑，揹起包包，「我早上有課，先出門了，收拾就麻煩你了。」她奪門而出，沒聽到身後的雷還喊著她的名字。

　　艾瑪邊走邊掩住肚子，幾滴冷汗從臉龐滑落，「說謊了……」她喃喃自語。
　　月事第一天是事實，不過她完全沒事是謊言；可是她無法等到下週，今天與那女孩有共同的課。
　　無論如何艾瑪都想見見她。

＊

　　上午的課過去，艾瑪仍舊感到不適，冷汗流個不停、全身都酸痛、子宮像是被人重擊般發疼，「只要再半天就好……」她安慰自己。因為比起自身，她更想了解雷，了解雷喜歡的人；但艾瑪明白，她會感到如此難受，大半出自於她無法坦率說出口的戀情吧。
　　艾瑪緩步走到學生餐廳，隨便點了個清粥然後找到空位坐下，還未吃半口，她選擇把它推到一旁，決定先行趴下休息。她已經疼得連周圍吵雜的人聲都聽不進去了。
　　忽然，一件外衣披到艾瑪的背上，暖意從身後漫散，蔓延她整身、熟悉的香氣包圍著她。艾瑪抬頭，表情滿是難掩的痛楚，「……雷？」
　　「妳還說完全沒事，瞧妳都變什麼樣了。」他口中碎念，卻沒有更多責怪的含意，反倒是瞥見那碗清粥倒讓他忍不住的咋舌。
　　雷坐到她的身旁，手輕輕把艾瑪攬向他，艾瑪也順勢地依靠他的臂彎，依賴他給的溫度。雷的身形高挑，依偎在她身旁的艾瑪要顯嬌小許多。
　　「妳今天到底在堅持什麼？嗯？」雷用紙巾擦掉艾瑪額間的汗珠，又再度用手確認她的體溫。

　　艾瑪抬眸，還是那對沉靜熠熠的雙眸注視著自己，她眼波微轉，但願雷眼中的華光別在侵襲著她，這樣她會永無止盡的想要雷陪伴在她身邊。
　　看見雷關心自己，艾瑪實在很想告訴雷，此時此刻她也心繫著他。
　　『呐，雷你知道嗎？』

　　她的執念、她的思想都是因他而起呀。

　　艾瑪不再閃躲他光燦的目色，她與雷對眼，伸手揪住了雷的衣領───吻了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