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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ce upon a time】Chapter 6-5 <家人>

「陛下，兩位騎士已到。」

負責帶路的騎士團員輕敲門扉，得到裡頭的應允後，兩人便在對方的示意下，自行踏進門內謁見女王。

進到房內後，虞夏先是不動聲色地掃視周圍一圈，最後才在中央騎士團長的身邊站定。

略略墊高幾階的座位上，除了站在女性兩旁的護衛騎士及侍從之外，僅有另一名看起來像是大臣的中年男子坐在旁側。

以一個國家的王者來說，對方身旁的人倒是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來得少。

或者是因為才剛剛即位，所以才不怎麼講究排場？

虞夏在心中暗自猜測，同時不忘留意中央騎士團長的動作。

看著男人行雲流水地單膝跪下，向著女性的方向垂首，虞夏亦跟著對方行了個跪禮。

然而，在他們低下頭後，女王卻遲遲沒有做出回應。

虞夏悄悄地用餘光偷瞥著女性，略抬起頭的瞬間，正好看見那人微微睜大了雙眼。

那個表情，總覺得有點眼熟……？

「陛下？」

還沒等他想起來自己是在哪裡見過那個表情，坐在一旁的大臣適時地出言提醒對方，女性才恢復成原本平靜無波的表情，露出了淡雅的微笑。

「請起來吧。」

她先是伸手示意兩人起身，接著才又看向虞夏的方向。

「你是來自邊境的虞夏騎士吧？你剛才在競技場上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如果我沒記錯，邊境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像你一樣，這麼強大的騎士了。」

「不敢當。」

虞夏嘴上隨意地回應著，心裡則在不停地回想著對方剛剛的那個表情。

他一定曾經在哪裡看到過。

但是，是在哪裡？

他完全沒有見過女王的記憶，甚至連畫像都不曾認真看過。

然而，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卻讓他沒辦法就此忽略過去。

「女王，您是否忘記將這名騎士召來此處的目的了呢？」大臣輕咳了一聲。

「啊，說得也是。」

女性啊了一聲，像是這才想起來為什麼要特地把他叫過來。

「……」

總覺得這個國家的女王好像不怎麼精明啊？

那個被人出言提醒後，才恍然大悟的表情，感覺有點像──

虞夏被自己腦中的想法嚇了一跳，也顧不上這樣的行為是否失禮，便直接望向女性的臉龐。

看著對方顯露出驚訝的神情，那名代表了國家的王者朝他眨了眨眼，原先看起來很是優雅的笑容中，帶上了一絲彷彿惡作劇成功的得意。

「虞夏騎士。」

她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大臣告訴我，能力高強的騎士應該要留在王族的身邊，以守護王族的人身安全為己任。」

提及「王族」二字時，虞夏注意到女性笑容中的玩笑意味已然淡去，剩下的，僅僅只是作為一國的王者，所應該要具備的認真與威嚴。

看著對方在周圍人們的注視下，收斂起笑意、淡漠地向著自己開口的樣子，不知為何，某個顯然已經被改變了的未來浮現在虞夏心頭，令他在感到慶幸的同時，也不免對女性產生了敬佩之情。

同樣地，他也想起了那些曾經出現在他們四周，最後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可疑人士。

……或許正是因為她坐上了這個位子，所以那些人才不再出現了吧。

雖然還有著無法理解的部分，不過現在顯然也不是深思的好時機。

他聽見女性的話鋒一轉。

「但是，自從出任這個國家的女王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決定了，我不想要成為會讓國民傷心的王者。」

她垂下眼簾。

「我很清楚，僅憑我一己之力，也一定無法為所有人都帶來幸福。那麼，至少我希望不會有因我而產生的不幸。」

聽見女性的發言，那名大臣皺起眉頭，露出一臉不贊同的表情。

不過她顯然沒有想要理會對方的意思，只見她重新抬起眼眸，靜靜地望向虞夏。

平靜的眼神之中，有著此時的她無法明白道出的心情。

「所以，在這個前提之下，請回答我的問題。你願意留在王都，守護王族、守護我嗎？如果你答應了我，會有某個人因此而感到傷心嗎？」

虞夏認真地回望著她，過了好一會，才再度低下身行禮。

「請恕我無法答應陛下的請求。」

他回答著女性的問話，試著將那些對方可能再也無法碰觸到的人的消息傳遞給她。

「如果我選擇留在這裡守護您的話，我想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兒子，我想他應該會很傷心的。現在的我們很幸福，我不希望讓他留下傷心的回憶。」

「……這樣啊。」

聽見他的拒絕，女性沒有露出半點意外的神情，只是輕輕揚起嘴角，「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強行把你留在王都了。」

「陛下！」

「無須多言。」

她揚起手來打斷大臣的話，站起身走向虞夏。

在四周人們驚訝的目光中，女王親自扶起他。

「還請虞夏騎士要好好守護你的兒子，畢竟，他也是我的國民之一。」

她附到他耳側，用著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補充著，「同時，也是我最重要的寶貝。」

重新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對方的神情已經恢復如常。

「你可以退下了，也請……代我向你的家人問好。」

「是。」

應下那人的請託，虞夏便在其他人疑惑的眼神中，離開了他們所在的房間。

走在競技場內部的走廊上，他試圖釐清自己的思緒。

虞夏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的雙生兄弟孩子的來歷。

他一直以為對方只是興致一來，便隨意地撿了個路邊的孩子回來養──當然，在此之前，他的確有注意到，虞佟曾經有過一段沒有待在洞窟裡的時期。

那時候的他只覺得，也許對方只是找到了什麼想做的事情，或者是有了什麼想要入手的寶藏。

雖然在他們漫長的歲月中，他和他的雙生兄弟一直都活得很隨興，也沒有特別執著過什麼財寶，實在很不像龍族。

不過虞夏也知道，或許只是他們還沒有遇上罷了。

所以，當對方抱著一個人類的小嬰兒回到他們所生活的洞窟，向他說著「自己想要留下那個孩子」的時候，虞夏就意識到了。

那個孩子便是虞佟所找到的寶物。

即使覺得照顧小孩麻煩得要命。

即使隱約察覺到那些入侵森林的可疑人士的目標，也許並非是自己和虞佟，而是那個突然出現在他們生活中的孩子。

他也沒有多加過問。

只因為那個孩子在不知不覺間，也成為了他的寶物。

「夏。」

他的雙生兄弟就這麼牽著那個孩子，兩個人一起站在競技場的入口處等他，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

「見到她了嗎？」

先是將那個正嘟著嘴巴、感覺就是因為看到他輸掉比賽而在鬧彆扭的小孩抱起來，虞夏才開口回答對方的問題，「見到了。」

「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問過我他的來歷。」

虞佟看著那個現在已經能夠很自然地抱起孩子、與小孩玩鬧的兄弟，提出疑惑的同時，內心也有了一定的猜想。

那個猜想讓他忍不住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虞夏頓了頓，雖然不想順了對方的心意，但又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用手戳了一下正在賭氣的虞因的臉頰，他才朝著他的兄弟丟去一個白眼。

「那很重要嗎？」

「是不太重要沒錯。」

虞佟笑著搖了搖頭，在對方的冷哼之中，與他的家人一同走出了競技場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