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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 獵人皮卡存活if 獵醫有
妄想,都是妄想
OOC,一定OOC


  Day6

  「嗚、嗚嗚……」
  臉頰上被子彈劃破的皮膚,傳出火烈的痛楚的那個當下,皮卡才突然發現——他可能並不是真的想死。
  看著面前跌坐在地,抱著槍大哭的少年,和一個個衝過來的現任紅圍巾團員,他們臉上惶恐的表情,皮卡突然感到劇烈的陌生感。
  「……對不起。」他低下頭,緩緩從地上起身,「我不應該讓你們做這些……」
  讓這麼小的孩子承受殺人的罪過、逼迫這群理應有同樣理念的夥伴違反不殺無槍者的團規,他已經失去自稱紅圍巾的資格了。
  「既然你們不殺我……能讓我走嗎?」他無力的說,「我不會回高牆鎮,也不會再回來。我不會和任何人說你們的事,我會……自己離開……」
  紅圍巾的成員面面相覷,有些人無奈同意、有些人提出反駁,戴著草帽的男人上前扶起了少年,隨後一意孤行的為皮卡解開綁住他雙手的粗繩。
  「你走吧。」他說,「不要再回來了,皮卡。」
  「……對不起。」

  從寬死在他面前的時候開始,皮卡就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他從來沒有忘記,自己該做的事情。潛入高牆鎮、獲取牆內的情報,唯一的敵人是教會組織而非無辜的村民,就如寬在生命的最後所說的一樣——為追求真相與嚮往自由而抗爭。
  所以即使寬死在他眼前,他也不能表現出任何悲痛,只能氣得上前揍那副逐漸失溫的軀體一拳,紅圍巾的領袖怎麼能死得這麼輕易?
  他一邊糾結著究竟自己提供的情報哪裡錯了,一邊繼續裝得沒事一樣,以獵人的身分在鎮內行動,嘗試獲取更多有用的資訊。
  ——但他究竟搞錯了什麼?
  那一天一早,他突然就被自治隊捉住、壓上了晨會前台。漆黑的槍口對著他的腦袋,紅圍巾的副團長遭到擊殺的消息傳入他耳中,他腦內一片空白。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神是悲憫的。」
  皮卡痛苦的閉上眼,忍著反胃和想吐的衝動說出那些懺悔詞,像寬被處刑那天一樣為了自保而無視自己的真心,這就是他身為諜報人員該做的事。
  (但如果他根本就沒用了呢?不論是對高牆鎮、還是對紅圍巾?)
  「皮卡大哥,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他始終不敢對上小雨那雙無辜的雙眼,只能昧著良心顧左右而言他,他沒辦法、他沒辦法,他沒辦法回答、沒辦法在這裡待下去,那些目光、那些言語,全都折磨著他。
  他想離開這裡,他想回去、他想回到他心中真正期望的歸處,那個他和寬、葉戈爾、和其他紅圍巾成員攜手共建的營地。

  ——然後,發現那裡也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歸所了。
  「我到底……可以回去哪裡?」

  Day??

  (副團長和曦卡死了!)
  皮卡猛然醒來。
  面前是一座波光粼粼的湖,他側躺在一棵樹下,穿過樹葉隙縫的光稜映照在他的側臉,亮得他想哭。
  他離開紅圍巾的營地後,便一個人漫無目的到處遊蕩。他不吃也不喝,累倒了就隨地休息,任由自己在夢裡被惡夢吞噬、在醒來後被罪惡感啃食。
  他記不清自己究竟行屍走肉了多久,只是在某個瞬間突然覺得夠了。
  可能是太刺眼的陽光讓他終於能哭出來的關係,他在哽咽中找回了自己呼吸的聲音、他在眼淚的鹹味中感受到無力與飢餓,他重新明白自己還活著這件事。
  他用全身的力氣撐起自己的身子,爬去湖邊洗了把臉,在看見湖面上那張臉多麼落魄的時候,忍不住嗤笑一聲。
  一個獵人怎麼能野外求生的這麼難看啊。
  他先是喝了幾口水,隨後在附近找到一些蟲餌,用長雜草與斷樹枝製作了捕魚器。在等待魚群入甕的時間,他坐回樹下,拿起擱在旁邊的獵槍修整。
  他記得自己離開紅圍巾的營地前,一個身上纏著繃帶的少女跑過來把這把獵槍塞給他,也把原本摸走的子彈和地圖塞進他口袋,說了一句:「不要迷路了」。
  他還想起自己逃出高牆鎮前,馬林塞給他的一顆蘋果。雖然早就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但那顆蘋果化作善意的種子始終埋在他心裡。
  爾後回憶一湧而上,在紅圍巾的、在高牆鎮的,寬與葉戈爾和他說的話、小雨和迪奧和他說的話,他緊緊抱著獵槍,下定了決心。
  即使已經沒有回去的地方了,他還是紅圍巾的狼,也還是高牆鎮的獵人。

  Day14

  皮卡用他最快的速度朝著監獄的方向狂奔。
  在被紅圍巾流放之後,他便一個人在巴諾國各處流浪。身為一名獵人,靠著被施捨的獵槍與到處蒐集的子彈,他過得還算安穩。
  一路上他用自己的方式盡可能幫助紅圍巾,在他們可能會去的地方留下能提供幫助的物資與紙條,或者提前獵去附近一些難以對付的猛獸。
  他刻意迴避了任何認識的面孔,不論是紅圍巾的還是高牆鎮的,他不想再給他們或自己帶來任何麻煩。但每當他找到熟悉品牌的罐裝咖啡,還是習慣性的會帶著走。
  意外得知高牆鎮將對監獄發起總攻的事情一開始,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再怎麼說這也是自治隊的事情,不論是紅圍巾和普通鎮民都沒有非得出戰的理由。
  然而當他在前往監獄的必經之路上,看見比預想之外還要大量的車輛經過,甚至在不久之後還看到紅圍巾那台車開過去時,他的腦袋再次陷入空白。
  搞什麼啊搞什麼啊搞什麼啊搞什麼啊!
  他剛剛看到迪奧醫生和小雨了嗎?那對姊弟怎麼是在高牆鎮的車隊裡?其他紅圍巾的又湊什麼熱鬧?
  儘管他完全能置之事外,但在想清楚行動的意義之前,他發現自己已經先拔腿跑起來了。
  那些留在他心裡的話語伴隨著風聲流轉在耳畔,不論是道歉、道謝,是謾罵還是吵嘴,那些都塑造了站在這裡的他。

  「醫生、小心!」少年大喊,「在你背後!」
  皮卡一抵達監獄戰場,看到的就是負傷倒地的那對姊弟、替他們療傷的迪奧醫生,和襲擊他們的紅衣小女孩。
  在場的全是些他不想看到他出事的對象,皮卡毫不猶豫的端起了獵槍,閉眼、屏息、瞄準——獵殺。
  「碰嗡嗡!」
  「哇!」
  「怎、怎麼回事?」
  槍聲和飛濺的血引起眾人的驚叫,皮卡換彈後朝小女孩的胸口又補了一槍,隨即從牆後走出,和幾人會合。
  「皮卡!」少年第一個喊出來,本來因為自家姊姊負傷而哭得不停的他終於破涕為笑,「你還活著!」
  皮卡沒脾氣的笑了聲,「多虧你啊。」
  「你是……皮卡……真的是你嗎?」迪奧醫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皮卡轉過頭去,看見一雙震驚的藍眼。
  皮卡發現那個就診所就開在他的小屋旁邊、喜歡和他拌嘴聊天、整個高牆鎮他最熟悉的人,手裡正拿著他留在鎮裡的獵槍。
  (你走的話,迪奧大哥怎麼辦?)
  小雨的問句赫然竄入皮卡的腦海,雖然那時他腦袋一片混亂,百般迴避的這個問題,但他知道自己想要離開高牆鎮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給迪奧添麻煩。
  這個幾乎是全高牆鎮唯一一個皮卡會主動想去互動的醫生,總是太認真、太重情;以皮卡當時的身分留在高牆鎮,迪奧肯定會想盡方法幫他,這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你真的還活著……太好了……」
  迪奧醫生的聲音有些發顫,皮卡看著他,張了張嘴;明明是要緊的時候,卻突然有了回到高牆鎮的診所的錯覺。
  「什麼意思,怎麼咒人死啊,」他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沒事啦我老獵人了欸,只是出去野營幾天而已。」
  不知道是姊姊還是弟弟被逗笑的聲音好像傳了過來,讓迪奧醫生原本在眼眶打轉的眼淚又縮了回去。
  「……你他媽的。」他對皮卡豎起中指,「現在沒空跟你開玩笑,我還要趕快進監獄裡面幫忙其他人。」
  皮卡看了眼傷勢剛被處理好的那對姊弟,手上不忘回敬迪奧中指,「現在什麼情況?」
  「我剛才過來給他們包紮,但和大部隊他們脫隊了。聽聲音他們已經攻到裡面去了,所以我得立刻趕回去才行。」迪奧說。
  「哦,」皮卡調整了一下帽子,和那對姊弟道:「那你們兩個留在這裡休息,我送醫生進去。」
  「你、你可以嗎?皮卡……」姊弟紛紛表達他們的擔憂。
  「不用擔心啦,你們以為團長為什麼選我當情報人員?」皮卡端起他的槍,「因為我是整個紅圍巾自保能力最強的人啊。」
  聞言,迪奧醫生冷笑,「耍帥個屁,你之前跟瓜先生和木童先生比打靶不是輸慘?」
  「……你才笑個屁!那兩個又不是紅圍巾的!再說你一個醫生更讓人擔心吧!」
  「輪不到你來擔心,我可不只是一個醫生啊。」

  那是皮卡第一次看迪奧作戰的樣子。
  他早就知道迪奧過去是一名流浪軍醫,其實具備著相當的戰鬥能力。就連他剛進高牆鎮時,也在槍法上受過迪奧的指導。
  他們偶爾會一起在小屋外練習打靶,迪奧的成績從沒輸過他(但也沒贏就是了)。而這一路殺往監獄、和高牆鎮的部隊會合、繼續協同推進戰線,皮卡才真正認識了作為軍醫的迪奧。
  他殺人也救人,在硝煙與鮮血中,神勇的難以和那個溫柔的診所醫師聯想在一起。好幾發被他擊出的子彈,都關鍵而精準的令皮卡咋舌;所有他經過的地方,負傷的友軍都止住了他們的哀號。
  他是這個戰場上最必須活下來的那個人,他的存活就是更多的己方人員的存活,於是皮卡幾乎不要命在掩護他。
  直到所有槍聲都止息,壞滅的戰場宣告高牆鎮和紅圍巾的聯軍的勝利,皮卡才稍微放鬆了神經,抱著槍坐在牆邊休息。
  待迪奧給另一個鎮民包紮完,回來找他:「久等了,剩下來的傷患都可以等回高牆鎮後再治療,我們走吧。事已至此,他們不會拒絕你回來的。」
  皮卡抬頭看他,發現迪奧沒有戴著平常那雙顯眼的藍色醫療手套。他點了點頭,伸手去握住迪奧向他伸出的手。
  他嘗試起身,卻在用力那瞬間感到一股劇烈的疼痛,忍不住跌回地板上。
  「……皮卡!你怎麼……你中彈了?什麼時候……醒醒!」迪奧慌張的聲音傳入耳裡,皮卡想叫他別這麼著急,一開口卻只能吐出溫熱的血液。
  「皮卡、沒事的,我會救你,我會救你的,」視野逐漸模糊起來,皮卡在昏過去之前只能聽到迪奧越來越遠的聲音,「你不要再離開我了……」

  Day15

  皮卡在病床上醒來。
  昏暗的空間讓人搞不清楚這是何處,只能從灑進室內的月光判斷出現在是深夜。他艱難的起身後抓了抓自己散亂在肩上的長髮,隨後發現有個人坐在床邊,趴在床沿睡著了。
  「……醫生?」
  他從那頭暗金色的碎髮認出了對方的身分,看起來疲倦不堪的睡顏在聽見叫喚後有了動靜,輕顫了幾下眼睫後,睜開一雙與月光相襯的藍眼。
  「唔……啊、皮卡,你醒了?」醒來的迪奧立刻撐起身子,又驚又喜的看著他,「你沒事吧?」
  「嗯。」皮卡還沒什麼力氣回應,只能低哼一聲。
  「那就好……我以為我又失去你了……」迪奧緩下情緒,伸手去握住皮卡還紮著點滴的手,「皮卡,我一直……想和你道歉。」
  皮卡愣住,「啊?」
  「我其實、我其實知道你在做什麼,但我沒辦法幫你,我沒辦法幫上你任何忙,對不起……」迪奧邊說邊染上哭音,「我找你很久,一直很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很抱歉……」
  「你不要抱歉。」皮卡突然伸手去摀住他的嘴,「如果你真的還把我當朋友的話……」
  他把身子向前傾,將頭靠上迪奧的頸窩,語氣釋然的說:「那就抱我吧,朋友。」

  「……歡迎回來……朋友。」
  迪奧抱住了他。



  Day20

  皮卡伸手在他的包裡找了找,摸出一罐咖啡。
  前一晚的婚禮上,迪奧醫生喝多了;大霧的到來又讓哭得一蹋糊塗,連話都說不清楚。幾番折磨下,皮卡只能扶著他回家。
  本來只是帶他來自己屋子裡休息冷靜一下,結果皮卡去取個水回來,就看到迪奧窩在他床上睡著了,安穩的像是早就睡了好幾次。
  皮卡沒輒,看著那雙累了好幾天而黑眼圈濃重的眼眶,也沒捨得去吵醒迪奧,任由他在自己的屋子過了一夜。

  「嗯……」
  天亮後的幾個小時,皮卡終於聽到床上傳來聲響。原本正坐在客廳修整槍枝的他回頭,看見迪奧揉著眼睛走過來。
  他笑了笑,伸手去拿旁邊的罐裝咖啡,扔向還睡眼惺忪的迪奧。
  「早安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