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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盛夏戲海遊



結束昨日的夜貓班，刺眼的朝陽光輝遍佈各地——當自己回到這世界的登入預設座標，也就是本丸的大門口之際，眼簾顯現銀白單馬尾的友人身穿白與紫方格相間的日式上衣內有件高領的無袖黑鈕釦背心，一併和單調樸素的黑色七分褲襯托出纖瘦的曲線，腰間甚至繫有圖案簡單的橙色圍裙。穿戴著黑手甲的雙腕隨興得環抱胸前。腳踝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木屐，鞋帶是與上衣接近的柔紫色。同時，熟稔的粉紫晶眼眸映照出正式審神者專用制服的自己倒影便些許彎起眉眼。
「哦，管理員早安啊，你這麼早起。」
「早……嗯？」敞開唇角且抬手打招呼的對方瞥向我後方幾眼，不禁示意我轉頭一起歡迎逐步邁進的存在。「遠處的身影是……修行回歸的謙信景光？正好一起迎接你們兩位。」
一回首，看見奧藍嬌小的男孩興高采烈地向彼此揮舞雙臂，另外也多少看到她背後的墨綠色包袱裝得鼓鼓的，想必是他悉心準備的大量土產吧。
「主人、代理主人！謙信景光如今已修行完成，平安歸返——」
「嗯嗯，修行辛苦了，謙信景光。我能夠感受到你的眼神比之前更堅定成熟囉。」
忍不住伸手整理對方因一路奔馳導致凌亂的黑曜短髮，並輕撫他的背脊企圖放緩急促的呼吸節奏。「謙謙歡迎回家！修行期間順利嗎？」
待短刀種的付喪神總算平緩呼吸的速度，以往那雙給人膽小印象的青色眼眸此時不再展露畏怯之情的光芒，反而充滿著自信的風采。
「是的，很順利唷。」
頃刻間他驚呼一聲，爾後稍微退開雙方的距離好令背後的包袱卸下，感到好奇的自己與時空政府公務員決定耐心等候對方的亮相，不過還是可以從對方嬌小的身形多少捕捉到包巾內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禮盒。
似乎總算尋覓到當初挑選的目標，短刀付喪神便拾取兩個精心封存的牛皮小紙袋遞給彼此。「我有帶土產回來給大家，還有代理主人的份。」
「哇喔，謙謙真貼心！來瞧瞧是什麼土產。」小心謹慎得接手並拆開封口，探入的指尖疑似傳來某種沁涼的石頭材質，使得腦海忽然描繪出所謂的護身石之類的形象。
索性摸索物品的全貌並重見於朝陽，便撞見這是一條用海藍寶石雕刻成珠子狀並且製作成手鍊的設計，其中一顆的底部則有他自身的刀徽圖案，令光線折射的當下感到吸睛。
眼簾不經意瞄到贈與友人的伴手禮，和自己是相同的款式，差異在對方是柔和的水藍，我的是跟自身髮色相同的藍綠色。
「也太漂亮了吧！謝謝謙謙的土產！」
「沒想到居然連我也有……讓你費心了，謝謝。」
語畢，似乎是確認到彼此的反應如他所料般頗受好評，漾開靦腆笑容的付喪神發出滿足輕快的笑聲。「欸嘿嘿，不客氣——那我先去將土產分發給其他人囉。」
「去吧去吧，修行辛苦你了，要找時間休息唷！」


目送喜顏悅色的對方先是朝我們兩個溫文有禮得九十度鞠躬，爾後簡單收拾裝盛滿滿伴手禮的行囊後踩著靈活的步伐朝本丸的屋內奔跑。
忽然醒悟到飢腸轆轆的生理狀態，將伴手禮妥善收進青白色狩衣口袋的我轉向凝視掌中手鍊、臉色充滿欣慰的刀匠管理員。
「那管理員要一起去吃早餐嗎？」
「欸？啊。」似乎是被我的出聲詢問拉回飄遠的思緒，粉紫晶的眼神產生片刻的猶疑，隨即展露婉拒的色彩。「不了，我目前不餓，而且有點事情得處理……晚點跟午餐一併解決就好。」
「原來如此。」看來他是打算兩餐一吃，那就不勉強邀請他共進早餐了，我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處理其餘瑣事跟日課吧，俗話說吃飯皇帝大嘛。「那我先走囉？」
「好，如果睏倦的話記得回房間補眠，可不能硬是撐著渙散的精神做事喔？」
「哎咿。」
總覺得在管理員的眼中，我的定位跟家裡的眾刀士們不相上下，都是需要讓他千叮萬囑、需要照顧的存在……等等，換個方向思考，不就代表管理員其實是這座本丸的實質褓姆？
雙頰突然遭到指腹小幅捏扯的力道，隱約感受到對方蘊含埋怨的情緒卻手下留情的關懷，成功拉回我那胡思亂想的意識。
「先不論妳的實際年齡對比我跟那群刀劍男士而言的確是幼童這個客觀事實，我可不是自願擔任本丸那些喜愛胡來的刀士褓姆好嗎？」
「姆姆姆——單宿窩噘得，打夾逼交挺尼的花捏……尼逼窩耿由深深哲的尾煙漆唱……」（但是我覺得，大家比較聽你的話耶……你比我更有審神者的威嚴氣場……）
大概是讀懂我礙於被他捏臉導致口齒不清的困惑發問，那對粉紫晶的瞳孔閃爍著既無奈又參雜一絲憐惜的情愫。
「那是因為妳太寵他們了，甚至對於惡名昭彰的老流氓都鮮少動怒而下令懲處，身為妳的友人又隸屬於時空政府公務員的我只好從旁協助、替妳鞭策這群風格迥異又恣意妄為的刀劍男士了。」
「倘若真要我選一邊擔當褓姆的職務，我寧願……」他獨自咕囁片刻，緊接著目睹對方的視線焦點重新回歸自身的霎那，彷彿慌亂陣腳般得左右甩動些許紅潤的面龐之餘，立即放開施壓的手指，「算了、算了，還是不說了，否則又要被那些傢伙們隔岸觀火得大肆調侃。」


＊ 　＊


一路前往飯廳領取每日輪值的御膳廚特地為自己精心烹飪的料理餐盤，並小心翼翼地端向客廳的自己決定悠然享用眼前的早餐邊觀賞近期連綿不對的電子遊戲競技賽況紀錄片。即使目前是剛結束夜貓班的狀態，午睡補眠的問題延遲到午後再作盤算。
神奇的是，路途上不曾見到其他刀士的蹤跡，頂多從刀士專用的大通舖和交誼廳的同側走廊隱約接收到此起彼落的交談聲，認為大夥們或許是少見得晚起現象，就不再掛心甚至過去叨擾了。
大約花費半小時左右的細嚼慢嚥，用餐完畢沒多久傳來一陣咚咚咚的徒步聲響，隨即耳熟能詳的稚氣音色迴盪在偌大的客廳裡，同時充滿撒嬌意味的撲抱不講武德突襲自己的背脊。
「母親大人，歡迎回家——那邊上班辛苦了！」
錯愕得轉頭側望後方之人的容顏，若不從身高、稱謂和頭飾的差異幫助嚴重臉盲的自己進行辨認，否則我還以為會是那位心目中堪稱這世界出產錯誤的某個黑洞鬼畜工口大魔王又現身了。
「我回來啦，梅月。你在家有乖乖的嗎？」
「嗯！」附和的對方先是用白皙柔嫩的臉龐磨蹭自己紮成馬尾的頸側，直到我按耐不住幼童的搔癢攻勢而喉嚨溜不住咯咯笑語邊試圖勸阻，總算滿足的他才漾開笑容得移動至我的右手方跪坐，「母親大人在做什麼呢？玩遊戲還是看影片？」
「這個嘛，悠哉隨興得看影片，目前有點懶洋洋不太想動。」語畢，身高落在一百三十公分上下的天下最美之刃頓時拍擊雙掌，藍底黃月的眼眸宛若浮現期盼情感的光澤，「母親大人，有考慮舉辦什麼聚會或郊遊嗎？或者在本丸裡面籌畫試膽大會之類的？」
聚會或郊遊嗎？嗯……老實說最近還沒有想到大致方案，距離上次在本丸舉辦的聚會性質也已經是六月中全員在後山秘密籌畫煙火晚會的時候了，之後的時光幾乎都在忙碌大阪城賺取小判和夏季連隊戰。
說到夏天的熱門活動，通常就是海灘、祭典、試膽、爬山避暑郊遊……是不是該和別人討論下次舉辦的類型方向呢？
「欸……好像沒頭緒？」
然而對方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他的笑容越發燦爛。「太好了，幸好沒有撞期！」並且牽握我的右掌心，示意自己跟著他起身。
「請母親大人來趟交誼廳吧。」
「啊？突然怎麼了？」


陷入莫名其妙的事態發展，簡單收拾餐具到廚房後的自己便尾隨哼著無名曲調的梅月背影，直到步伐踏入對方欽定的目的地——視網膜立刻暴露齊聚一堂的眾人，以及全都換上方便玩水的泳衣或輕便的服飾迎接自己。
「？？？」這是啥情況？
大概是我的五官排列徹底顯現局外人的茫然，負責帶領自己前來的梅月離開自己的身旁，走向金黃流蘇頭飾、同個模子刻出來的樣貌——作為兄長存在的小明，且簡單交談幾句話後提起對方腳邊的荷葉色手提袋。
至於其他人則是七嘴八舌得向自己娓娓道來：
「代理主人表示，為了驅逐炎夏和增添放鬆紓壓的氛圍——今天開始，帶領全員到目前開放的夏季連隊戰的海邊戰場駐點幾日！」
「主人、主人——讓我們揮灑汗水和活力，盡情戲水消暑吧！」
「泳裝也替妳準備周全了，只要前往本丸大門口透過代理主人增設的轉移陣法，就能隨時隨地穿梭到夏季連隊戰附近的安全區域囉。」
「啊，不過，代理主人嚴謹吩咐，入夜為了安全考量會關閉使用，以及必須有人負責妳的貼身守衛才允許通行，否則就當作沒有這回事。」


「……欸？」
所以早上碰見管理員提及的有事處理，就是關於這件事嗎？


＊ 　＊


啜飲著由大容量保冷杯裝盛沁涼的蜂蜜檸檬水，我慵懶得躺臥在沙灘上的純白涼椅，紅白配色的陽傘為我遮掩從上空放射的毒辣陽光攻擊，卻仍不敵充斥海水與熱度混雜的氣味而塑造的悶熱感。
儘管自己還是換上他們準備的泳衣——米白色的無袖方領上衣，搭配同色系的傘狀褲裙，背部和腰部的位置則有刻意挖空以便展露身材的設計巧思——但是基於仍在生理期間以及剛下班不久的疲累囤積，我還是婉拒眾人的熱情邀約而乖乖待在陽傘乘涼眺望波光粼粼的海平面，以免在大太陽底下被找去戲水玩沙、將晚點還得回到另一邊工作的殘存體力值消耗殆盡。
忍不住坐起並四處觀望四周的喧嘩聲，左前方有不少刀士們正在玩著打西瓜的日式傳統風情小遊戲；再往右邊幾公尺則有以短刀種為首的堆砌沙堡，甚至有愈堆愈邁向大型建築的跡象；海平線彼端的洶湧大浪隱隱約約看得見喜愛衝浪聞名的身影穿梭其中；右耳膜接收到碩大沙地的區域發出此起彼落的奮鬥和加油聲，好像是玩起了熱血的沙灘排球。
原本以臂作枕、躺在鄰側涼椅午睡的妖狐友人似乎注意到我的變化，默默挪高戴在眼廉的墨鏡至披散及肩的銀白髮絲，被橘白襯衫跟草綠七分褲包裹的纖細身軀也隨之坐起。
「怎麼了，霜翼？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啊，不，不是啦。」被充滿關心的話語闖入意識，不自主感到尷尬得輕撓左臉，「只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竟然讓管理員大費周章得張羅這些不屬於時空政府公務員的職務範圍……是不是大家半強迫慫恿你的？」
聞言的對方似笑非笑的同時摘下那副墨鏡，緊接著像是為我緩和無名的愧疚與罪惡感般戴在我的臉上。
「無須介意，我是出於自願的。」
多少安心下來的我情不自禁得呼出嘆息，待聲帶再度扯動、欲將「謝謝」兩字脫口而出的頃刻間，壓低的音量及嚴肅的熾烈目光毫不委婉得投射過來，帶有筆繭的手掌心甚至擺出交頭接耳的姿勢。


「不過，我有點私事需要和妳商量——關於幾天之後，老流氓和妳暫時從本丸消失幾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