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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神鍊介──曾在世界知名的藍色監獄計畫中受訓,並於結訓後被選為日本代表,參加了兩屆U-20世界盃,在賽中以左右兩利的中距離射門能力以及強大的身體對抗能力,作為攻擊型前鋒取得了亮眼的表現,隨後便收到德國知名俱樂部的聘書,正式遠征至德國,現在是德甲聯賽以及歐冠聯賽的常客,在日本國內也聲名大噪。 但是顯然眼前這位司機並不知道他的這些事,這讓國神稍微有些鬆了口氣。不擅長被他人誇獎的他,每次遇見用崇拜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球迷,總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能不斷地道謝。 也好還這位司機並沒有認出自己。國神想。在賽程緊湊的歐冠聯賽結束後他終於獲得了一個不長也不短的休假,他剛從德國飛至日本的航班下機,從被鬧哄哄地前來接機的粉絲所填滿的機場離開,攔了一輛計程車後便毫不猶豫地報出了一串住址,過了數十分鐘後便在一棟坐落在寧靜住宅區的獨棟住宅門前下了車──要是現在他在的地方被粉絲或是狗仔知道了位置,多少令人有些不安。 國神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但轉念想到打開門之後迎接他的會是什麼,他又很快打起了精神,提起自己的行李廂踏入矗立在眼前的住宅的大門。 推開大門的瞬間,國神甚至連「我回來了」都還沒能說出口,眼角便捕捉到一個嬌小的身影迅速從地上躍起,朝他的胸前撲來。國神見狀趕緊鬆開了手上的行李,空出來的雙手急急忙忙抱穩了手上又溫暖又毛茸茸的觸感。 「喵嗚──」 「還是這麼有精神阿。」面對一開門就衝過來突擊自己的黑貓,國神有些溺愛的笑了笑,隨手搓揉了幾下貓咪小小的腦袋之後就提起剛才被放下的行李,進了屋內。屋內的燈並沒有開,有些昏暗,還好這棟房子本身的採光就相當不錯,白天就算不開燈也能有和煦的陽光從窗外落進室內,取代冰冷冷的白熾燈光,給房子染上一層溫和的色彩。 沿著走廊走進客廳,國神才終於看見了這棟房子的另一個主人。 千切豹馬正坐在沙發上,他的上半身有些慵懶的倚靠在沙發的椅背上,柔順又美麗的赤色長髮順著沙發的弧度有如瀑布般傾倒而下。他的雙眼緊閉,小巧的嘴卻微微張著,一顫一顫的睫毛以及規律地上下起伏的胸膛示意著這副身體的主人正處於沉睡之中。他的手上蓋在一本翻開的書上,就那樣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或許是讀書讀到累了,就這麼睡了過去吧。 國神凝視著這幅畫面直至出神,久違的寧靜感使他有些捨不得把千切叫醒,直到他懷中的貓咪不耐煩的發出「喵喵喵」的抗議聲,掙脫了他的懷抱跳到地上,走著優雅的步伐跳到千切坐著的沙發上舔了舔他的手背。 被手上粗糙的感觸侵擾了睡眠,千切皺了皺眉頭,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呻吟,隨後緩緩睜開了眼。意識到是自己的寵物黑貓正在舔自己的手,千切反射性地抬手想要撫摸牠的頭,牠卻在千切碰到牠之前先一步跳開,「咚」地一聲落在地上,很快就跑得沒影。千切轉頭想找貓,看到的卻是佇立在一旁注視著自己的國神。 千切剛醒過來,維持著呆愣的表情眨了眨他那艷紅的眼睛,隨後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歡迎回來。」 僅此一句話,經歷了長途跋涉終於回到國內的國神感覺一路上的舟車勞頓都被療癒,心裡暖洋洋的,伸手就想湊過去抱眼前的人,然而貼過去的臉卻只蹭到千切柔軟的掌心,而不是想像中美好的擁抱。 隨著手臂伸直,千切毫不留情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在外面轉機了那麼久,快點先去洗澡。」 簡單梳洗過後,國神隨意用浴巾擦了擦頭髮,看著在自己眼前悠晃的瀏海,思索著近期是不是該去預約理髮了。他的頭髮很短,只要用浴巾擦拭很快就會乾,因此也不會動用到吹風機,那是特別準備給另一個人的。 出了浴室,只見千切已經將睡意一掃而空,正在鏡子前饒有興致地整理著自己的髮型,令國神想起他也曾多次在藍色監獄中看千切對著鏡子發難,有時候是辮子、有時候是馬尾、有時候是丸子頭。通常這種時候他真的很難不將注意力放在千切白皙又骨感的後頸上,但更多時候是他會湊上去給千切遞出一些選項,像是一把梳子、或是一條髮帶。 但現在國神無意這麼做。睽違半年再次見到自己心愛的戀人,比起看著對方打理頭髮,他更想將對方擁入懷中,親吻他帶有香氣的頭髮──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千切似乎從鏡子中的反射注意到了他的接近,兩人的眼神透過鏡面交會,但是千切並沒有動作,而是繼續手上編織髮型的工作,放任他的任何觸碰。 於是本來只含有親暱意味的觸摸逐漸走了調。撫摸變得黏膩不堪,光是肌膚相親都彷彿要起火;討好的擁抱變成了禁錮的牢籠,雙臂彷彿桎梏一般死死鎖住懷中的人;不帶慾望的親吻變成充滿侵略性的撕咬,不偏不倚落在被那頭秀髮掩蓋的後頸之上,彷彿要將人拆吃入腹。 對於國神這一連串的動作,千切只是從喉中發出幾聲輕笑,抬起手用力揉了揉他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安撫的意味大於挑逗。然而國神對此並不買單,啃著後頸的嘴變了模式,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雙手也不再滿足於擁抱,而是從千切身上寬鬆的居家服下襬豪不客氣地探了進去,將飽經鍛鍊的腹肌以及胸肌摸了個遍。 「好了、好了……嗯!」本來顯得游刃有餘的千切在國神掐上他其中一邊的乳首時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喘息,習慣被玩弄的乳首敏感萬分,很快就在國神的攻勢下挺立起來。 然而不等國神有時間去進攻另一側,千切便抓住那隻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無情地扯了出來,打碎了空氣中的旖旎氣氛。 「我說好了!快去準備出門!」 「好的……」 被打斷的國神縱使有萬分不願意,他也還是乖乖照著千切的指示行動,不為什麼,只因為今天晚上是自他們從藍色監獄畢業算起,睽違八年的「同學會」。 藍色監獄畢業的選手們佔據了日本那兩年度U20世界盃國家隊的大半成員,帶領日本的球壇往一個更高層次的領域邁進,而現在那些選手們各自也都在世界不同區域的聯賽奮戰著,像這樣齊聚一堂的機會著實難能可貴,因此不管是國神還是千切都格外看重這次聚會。 只可惜理性與感性終究無法並存,儘管腦中知道等等就要出發去參加聚會,但是在看見千切的瞬間還是壓抑不住想要觸碰他的慾望。 國神輕嘆一口氣,有些依依不捨地放開懷中的人,準備去更衣,卻又在轉身離開的一瞬間被千切伸出手臂勾了回去,就算是體格強壯的他受到意料之外的拉扯也不免踉蹌了一瞬。 「喂、危險!千切你做什……」 話音未落,他感覺到溫熱的吐息吹在他的耳朵上,接著是千切那磁性又好聽的嗓音順著耳朵溜進他的體內,震動他的耳膜。 「──別那麼心急嘛,回家還有很多時間呀。」 查覺到千切話語背後的意思,國神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些糟糕的想像,臉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他轉頭看向千切,卻發現對方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瞇起眼睛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又被耍了。國神感嘆自己真的是贏不過這位像貓一般任性的戀人。 看來家裡養的可不只一隻貓,而是兩隻。 ⚽ 兩人搭著計程車在一間和食料理店門前下了車,或許是大部分的人都遠征海外許久,對家鄉的食物感到懷念也說不定,在討論聚餐地點的時候很快就決定下來這次要吃和食,又因為人數眾多,今天他們直接就把這間餐廳給包場了下來。 千切和國神算是比較晚到的,當他們踏入店內的時候眾人已經鬧轟轟的亂成了一團,桌上放著大家點餐的料理,正以極快的速度被掃空,接著被店員換上新的料理。 「千切伶──這邊!」蜂樂很快就注意到踏入店內的兩人,熱情地抬起手朝著千切招呼,和蜂樂坐在一起的是潔、凪以及玲王等人,桌邊還有兩個空位,看來是蜂樂特意為他們留的位置。 「謝啦蜂樂。」 「千切伶跟英雄同學好慢,我們都已經吃完一輪囉!」 「抱歉啦,還不是這傢伙這麼晚才歸國。」千切一邊說道,一邊用手指戳了戳在一旁默默倒茶夾菜的國神,「明明歐冠聯賽都已經結束兩個多禮拜囉?德國人真的是工作狂耶,同樣是歐洲聯賽的曼城可是兩個禮拜前就開始放假了阿。」 「不不不,就算是德國人,也早在一個禮拜前就放假了啦。」跳出來緩頰的是同為德國俱樂部拜塔慕尼黑麾下的潔,他有些奇怪地看向國神:「咦,國神直到今天才回到日本嗎?德國那邊不是在好幾天前就正式進入休賽期了嗎。」 見話題集中在自己身上,本來一直在一旁默默替千切準備食物的國神也不得不加入眾人的閒聊:「沒什麼,在那邊稍微處理了一下私事罷了。」 「私事?」千切微微睜大了眼,好奇地看向國神,「诶,什麼私事,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沒什麼。」然而國神像是鐵了心要避開這個話題似的,無論眾人怎麼向他打聽,他都搖搖頭表示只是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大家別在意。 「還真少見。」凪有些懶洋洋地趴在桌上,一邊毫無心理負擔地接受玲王餵過來的一口雞肉串燒,一邊用煤什麼起伏的聲音說道:「國神肌肉君有事情瞞著大小姐什麼的。」 「饒了我吧,不要挑撥離間。」國神嘆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白了凪一眼。雖然從藍色監獄中離開後,他那受到敗者復活賽影響的陰冷氣質在千切的陪伴下看似逐漸消失,但在非常少數的瞬間,舊日的個性仍舊會在不知不覺間稍微顯露出來。 看出國神似乎真的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眾人也就適可而止了,只有千切垂著眼瞼,看似在思考什麼。 酒過三巡,大家也逐漸開了話匣子。雖然同樣身處在歐洲區域的國家踢球,常常在賽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是不同俱樂部所屬的球員們能像這樣坐下來暢談的機會並不多。 興許是酒喝多了,整間店的氛圍比剛才國神和千切到的時候更為熱鬧,也不乏離開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向坐在不同餐桌的人搭話的人在。 「呦,你們這群凡人。」 「阿,是烏。好久不見。」 從一旁的桌子走過來向他們搭話的是烏以及跟在他身後的羊,兩人隨意地向眾人打了招呼之後,烏很快就將視線轉到千切身上,一點也不打算隱藏自己是為何而來。 「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掃興,只是這種事情我還是覺得當面問清楚比較好──前陣子在傳那則新聞,是真的嗎?」 「诶?阿、是阿……」突然被點名的千切一瞬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很快就聯想到了烏的話中含意。 那是半年前左右的一則新聞,標題大肆地寫著千切在比賽中是如何英勇得分,又是如何在賽場上種重地摔了一跤,拉傷膝蓋的十字韌帶,並且不負責任地渲染著他的腿傷、他的休養期、甚至他即將引退的謠言。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千切看向蜂樂以及潔帶著擔心望向他的視線、凪及玲王帶著憂慮望向他的視線、以及國神堅定地直視向他的視線,千切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嗯,是真的喔,這次的歐冠是我最後一次參賽了,兩個禮拜前我已經和曼城解除契約,正式引退了,只是現在消息還沒被媒體散播出去罷了。」 「大小姐……」玲王嘆了口氣,他和凪作為千切在曼城的隊友,是最清楚千切狀況的人之一。曾經受過傷的地方永遠不會癒合,儘管再怎麼努力保養,還是會走到分崩離析的一天。千切自己比他還要更清楚這個事實,但當這一個時刻來臨,他本人卻比千切還要難以接受。 「阿……別把氣氛搞得那麼嚴肅啦!」千切有些無奈,但同時心底也很感激這群將自己視如己出的朋友,「在藍色監獄決定繼續奔跑下去時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所以算是很平淡地接受了,不如說,我的右腳也很努力,還多撐了半年讓我可以踢完去年的歐冠,光是這點我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我,還想要跟千切伶一起踢球……」在一陣寂靜過後,蜂樂像個孩子般的囔囔出聲。 「能踢的啦,普通的一對一的話我還是可以把你甩得遠遠的喔?不如說你們全部都是,可不要以為我退役了就掉以輕心阿,世界第一的速度之星仍然是我,你們就踩著我的影子試著超越我吧,一群慢郎中。」千切說著,最後甚至露出了一個挑釁般的微笑。 「……哈,不愧是千切,還真敢說啊?」潔也笑了出來,雖然眉眼間仍有藏不起的些許擔憂,但更多被千切剛才故意的挑釁給化解了。 潔的回應彷彿像是個宣言,更像是個提醒,提醒在座的每個人:千切豹馬並不是個軟弱的人,他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心理素質。僅一瞬間,餐桌上又恢復了聚會鬧哄哄的氛圍。 「是說,大小姐,那件事情你跟國神說了嗎?」玲王趁著另一邊正在大肆吵鬧時湊到了千切的身邊,用周圍的人聽不見的聲音向千切問道。 「嗯?我沒跟他說……我沒有打算跟他說。」千切聞言又再次垂下眼瞼,露出苦惱的樣子,彷彿這件事情比剛才的話題還要惹人嫌。 「诶,真的?但是那還蠻不妙的吧……你我說你阿,多少再多注意一下吧,你可是遇到跟蹤狂了喔。」玲王露出有些驚訝,同時也不太贊同的表情,不太能理解千切這麼做的原因。 沒錯,千切豹馬,在英國生活的時候遇見了跟蹤狂。自從他因腿傷進入短暫休養的新聞被大肆宣揚後,他的生活範圍遭到入侵。放在休息室裡的毛巾會離奇地消失、常去看書的咖啡廳座位被人放了小卡片、回到居所時會在門前看見夾有無名信件的花束。 「沒事,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跟到日本來。」千切低頭啜了一口茶。他打算讓這件事情就這樣留在英國,若是以案件來比喻的話,此時卷宗已經被蓋上結案的印章,深深地丟到倉庫裏頭去了。 「稍微跟他提一下也好阿,大小姐,我不是說你需要被保護什麼的,我只是覺得國神的立場上有資格知道這件事情。」 玲王的話讓千切稍微遲疑了一下,他想到今天若是對方遇到這種事情,他一定也會希望對方能讓他知道,但是──千切躊躇,腦中還是想起了那段回憶。 「不行,不能讓他知道,就這樣過去吧。」 那是國神初次帶著他去秋田老家拜訪時,國神的姐姐和他講述的回憶。 <試閱結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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