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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習慣〉

每日六點半起床,早點名、盥洗,然後集合吃早飯;九點開始工作,十二點用午餐,五點下工,放風時間有長有短,看當值的獄警心情。

用過晚飯後他們會接受教化課程,多是請神父或心理醫生來講課,有時會播放聖歌。

休息時間分批洗澡,晚點名,十點就寢。

——這是他們在監獄中重複十年的日子。

梅斯醒來時有些迷茫,過了一會才記起他在與坎羅同住的小公寓。身旁屬於坎羅的床位已經空了,棉被疊得跟豆腐塊一樣。梅斯回想起對方在燃燒者距離時,無數次被亂扔的棉被纏住和絆倒的畫面,不禁慨嘆監獄所謂的教化功能多少有些道理。

空氣中傳來食物的香氣,梅斯也沒換衣服,穿著睡衣披頭散髮走出房間,就見坎羅拿著鍋鏟漂亮地將荷包蛋翻面。

「坎羅,起得真早。」梅斯看了鍋子裡的蛋,提醒道:「再煎下去要全熟了。」

「早啊梅斯。」坎羅轉頭笑,他好喜歡跟梅斯說早安,當然也喜歡午安與晚安,「今天你也放假對吧?陽光正好,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

梅斯點頭答應,又對鍋裡的荷包蛋皺眉:「它要變成橡皮靴底了。」

「聽說吃沒熟的蛋傷胃。」坎羅終於把蛋撈上餐盤,又煎了幾片培根,擺上生菜,最後從烤箱拿出烤得香脆的吐司。坎羅說:「噹噹噹噹,做好啦!」

梅斯端餐盤到客廳,還繼續抗議:「培根是醃漬物也傷胃、生菜太生也傷胃、吐司是碳水化合物也傷胃,我這餐就準備吃你充飢了。」

坎羅想了想,張開雙臂。

「噹噹噹噹,來吧!」



坎羅六點半就醒了,他沒聽見吵死人的監獄廣播,也沒有獄警拿棍子敲擊門扇的聲音,只有身旁梅斯平穩的呼吸聲。

他湊過去依偎了對方好一會兒,用蹭蹭梅斯的肩膀和臉頰(梅斯還是睡得很熟),最後幫對方蓋好棉被,下床盥洗。

某方面來說梅斯適應環境的速度比他快得多。

坎羅早梅斯三個月出獄,但獄中作息還是雷打不動地維持到現在;梅斯出獄後也維持了約一個月,接下來也不是說日夜混亂,只是恢復到他有些隨性的作息。

早上要賴床,不工作的日子可以半夜悄悄看電影,三餐如果沒有坎羅盯著,大概也會放飛的很快樂。

哎,就這點來說,坎羅還是挺羨慕的。

大約七點半時梅斯醒來,和坎羅一起吃了早餐。餐後他們慣例與里歐視訊通話,聊了彼此的近況。里歐很忙,能聊天的時間也很短暫,不過視訊中里歐笑容中的快樂從沒消失過。

能見到彼此——就算是用視訊——竟是如此令人欣喜的事。

接著兩人外出用餐,在午後的陽光下在街上散步。路兩旁的行道樹形成很美的林蔭,細聽鳥聲蟲鳴,不遠處的學校傳來孩童朗朗讀書聲,時間在兩人腳下緩慢流淌。

「梅斯,我忍不住想,平常這時間,我在獄中正做些什麼。」

坎羅拉住梅斯的手晃晃,「明明像是刻在腦子裡的日程表,現在忽然完全記不清了。」

梅斯彎起唇角:「這算什麼,我在踏出監獄的那一步,就全忘光啦。」

「……梅斯啊,有失智跡象要預防勝過治療。」坎羅語重心長,然後在鳥語花香的人行街上被掐臉報復。

他們又走了一會,坎羅的腳帶舊傷,走起來有點跛,梅斯病時傷了肺,走得太快會忍不住喘。因此他們的速度很緩,現在的生活可沒有日程表追著走了,更不需要點名。

只有彼此,和怎麼也不滿足的親暱。

「梅斯,」坎羅忽然說:「我記得無論什麼時間,我都一直想你。」

梅斯:「甜言蜜語好肉麻。」

坎羅:「欸。」

梅斯笑起來,嗓音低而輕:「但我也一樣。」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