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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犬x梅卜涅】


『你阻止不了我的，白犬。』



這是梅卜涅失聯的第三天。

在彼此共有的房中來回踱步，長靴與地面撞擊的聲響如同鐘擺，每每響起就加深一分對時間流逝的不安，白狗面具的青年看不清表情，那張總貼著紙條的面板上此刻一片空白。

整整三天，白犬沒有一點梅卜涅的消息。雖說她身為獨眼的時候行蹤總飄忽不定，然而她總會留下一些訊息，提前告知也好，家中的字條也罷，窗台的一朵花突兀的出現都能讓白犬放下對梅卜涅的擔心，放手任她做自己喜歡的事。

可這次一丁點訊息都沒有留下。

白犬有些煩躁，他去廚房沖了一杯黑咖啡，黑湯灌入喉中盡是苦澀又獨特的香氣，心臟隨著咖啡因的注入變得興奮，他的視線落在窗台，那裡空無一物，思緒卻將那處幻化出一朵花出來，彷彿這麼做就能讓他稍微安心。

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呢？

白犬站在流理臺前，陽光透過窗台映在手背上，淡化的疤痕混著粗礪的繭，他將杯子放好，那裡原先應該有兩個，如今卻多了一處空缺，如同此刻房子主人的映照。

隨著梅卜涅逐漸擁有多個職業身分，天生的性別成為她路途上的不便，然而正規的藥局和醫院無法一次性獲取大量抑制劑，她也沒有特別的身分背景獲取製造途徑，偷竊肯定是不允許的－－畢竟並不是沒有錢，不是嗎？

「所以我去黑市啦！」梅卜涅說，「眼光夠好，再裝裝身分，當然還有－－錢！沒錢萬萬不能啊，這可是硬道理。」

「黑市並不安全，卜涅。」

白犬當時並不贊同這個主意，那個地方對一個20歲的年輕女性Omega絕對稱不上友善，儘管他的卜涅當時已經在他的教導下學會些許自保能力，然而那點武力仍不足以能護她全身而退。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想想辦法。」

「唔，你能弄來這麼多－－嗎？」梅卜涅踢了踢腳邊兩大箱，「我一天要三支，這些只能撐半個月，之後我還要繼續買才行。」

「白犬，你就放心吧。我是誰？我可是梅卜涅啊！」

他想再說，但顯然他的勸告顯得單薄無力，只能看著對方每天不間斷的使用，如同三餐般將那些液體注入體內，那份令他難以遏制衝動的氣味被藥劑掩去，白犬盯了幾天，確認藥劑應該沒有問題後便也放開了手。

然而當有一天梅卜涅全身痙攣縮在沙發上時，白犬才發現自己放心放得太早了。

「抑制……劑……」他將頭湊過去，聽見她嘴唇細微的蠕動擠出的聲響，「給我……」

白犬翻箱倒櫃，最後趕忙連絡附近的夥伴買來，才化解了這場危機。

事後他問了梅卜涅，她仍舊胸有成竹地不讓他插手，於是他悄悄順走一支抑制劑，拿去白軍大樓託人檢測，竟查出了毒品的成分在內。

「卜涅，你那批抑制劑……」

「怎麼了？啊對了，這次的老闆很大方，說是熟客所以打折！還說要送我好東西！」梅卜涅興高采烈的展示著那箱抑制劑，「不過好東西是什麼呢……」

「卜涅。」他的聲音盡可能平穩，畢竟這不該是眼前人的錯，「你手上的抑制劑含有毒品成分在內。」

「那個『好東西』……就是毒品。毒品你知道吧？會上癮的。」

他看著梅卜涅當下有些錯愕的表情，而後氣憤地說以後再也不同那黑心商打交道，但在試著說服梅卜涅不要再去黑市買藥這件事上，他卻仍舊失敗。

「沒問題啦，白犬。」梅卜涅說，「這是意外，就像偶爾買到餿掉的罐頭－－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我不也還沒用嗎？之前也都沒事啊。」

他有些生氣，「……反正你該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再去黑市買了。」

「可是只有黑市我才買的到這麼多！」

「那不等於你可以冒險！毒品？毒品你能分辨出來嗎？」

他有些咬牙切齒，從那箱中拿出一根抑制劑，打碎後倒入杯中，遞到女孩面前。光線下那藥劑看著同一般抑制劑無甚不同，卻又好像有些異處。

「成分是什麼，你能認出來嗎？不，你看不出來的，畢竟我們都不是藥劑師。」他晃了晃杯子，最後將其扔入垃圾桶。

梅卜涅沉默著，正當白犬以為她要繼續安靜下去時，她轉身離開，留下了那句近似賭氣的話語。

「你阻止不了我的，白犬。」



然後就到了現在。

白犬垂下眉眼，他想自己是不是太過火了？或許那天可以溫柔地、有條理地同梅卜涅分析這件事的危險性與可行的替代方案，而非一昧阻止對方。這只不過是激起梅卜涅的叛逆心理而已。

嘆了口氣，他將廚房收拾好，正準備要在房子裡轉轉看有無遺落的線索，門鈴卻響了起來，白犬有些驚喜，打開門後見到的卻是自己手下的傳令員。

「巴倫街西側……酒館後的倉庫，交易衝突……」

白犬壓下急促的心跳，派了一支隊伍過去，自己並親自壓陣，很快趕至那處。一路上他不斷設想彼此見面的可能性，不知道梅卜涅是否如當初那般，躲在衝突的邊角旁觀或是參與其中。

希望是前者。

然而當白犬來到衝突現場，看見倉庫中他心心念念的女孩蜷縮在角落，臉上是同那天如出一轍的痛苦，外露的手足傷痕累累，他的眼睛瞬間紅了。

白犬小心翼翼將人靠向自己懷裡，女孩嬌小的身軀十分柔軟，碰到胸膛時輕輕哼了一聲，而後往內蹭了蹭，脖頸的汗持續滴落，冰涼的體液讓他意識到這是冷汗，同現場的隊員說了一聲後，便抱著人到附近的診所救治。

「卜涅……還聽得到嗎？有意識嗎？」

他不敢用力搖晃，只能盡可能輕下聲音，眼見懷中的人在醫生一劑鎮靜劑中睡了過去，白犬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對方拽出一處皺巴巴的布料。那隻手垂在床邊，白犬小心地將它擺回床上，不錯眼地看著醫生替梅卜涅治療。

他的卜涅究竟經歷了什麼事？

在醫生一再保證會看顧好梅卜涅的安全後，白犬才抽身去處理這場糾紛－－不外乎是交易談不攏導致的衝突。黑市商A被受騙的顧客們約在倉庫談判，中間大概是出了些什麼，最後躺倒一片，就是逃走的傢伙也很快被逮住了，只要沒有出這條巴倫街就能全權管轄，不必再同其他勢力交鋒。算是不幸中的方便。



梅卜涅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不再是昏暗的倉庫與髒亂的環境，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床單與天花板，身邊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她有些吃力地轉過頭，痠疼的手腳纏著繃帶，那張白色的大狗面具上沒有表情，正低垂著坐在她床邊。

「……白犬？」

「嗯……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梅卜涅眨了下眼，順從地喝了餵到嘴邊的水，她搖搖頭，眼睛一眨一眨看著床邊的青年，儘管面具並不能看到什麼表情，不過又不是只有看臉才能知道情緒。她稍稍抬起手，很快就被握住了。

「嗯……醫生說，你的抑制劑攝取量超過了成癮標準。」白犬說得很慢，語氣中沒什麼指責人的地方，「我聯絡了一些人，雖然不能成箱的給，但一定數量還是可以的。」

「以後你想用的話，就交替著使用它；如果時間夠的話，黑市的抑制劑記得拿去檢測，你的身體沒有毒品殘留，我也不希望這種危險再發生在你身上。」

他握了握她的手，語氣已不再如記憶中爭執時的怒意。然而卻是這種溫言細語的關懷，讓梅卜涅賭了幾天的氣消失殆盡－－應該說在分開的第一天晚上她就投降了，但她的驕傲和誇口不允許她就這麼回去。

於是她在黑市轉悠了幾圈，記下那些面孔，並尾隨那些人來到談判的倉庫。

身上的抑制劑在混亂中被扔的老遠，她來不及撿回身體便發作了，鑽心的感受讓她在挨了數下後努力往角落靠去，地面的碎石刮傷了她的手腳，然而卻及不上萬分之一的疼痛麻癢，她只能盡可能將自己蜷曲，彷彿這麼做就能讓身體稍微平靜下來。

梅卜涅聽著周遭的聲音辨別危險，越發模糊的意識讓判斷逐漸吃力，恍惚中她看見那人的身影出現在身邊，一陣溫暖隨著動作包裹了她，熟悉的氣味令她再也無須戒備，安心地任由意識沉淪。

「好。」她開口，眼看著那人面具未遮住的耳朵因為她的注視慢慢變得有些紅，眼裡滑過一絲得意且促狹的笑意。

「我想你了……白犬。」

梅卜涅揚起一個笑，使力將人拉了過來，「我要抱抱！很多抱抱！很多很多很多！」

「好好好。」

白犬伸手將人環在臂間，小心地不壓到對方的傷口，而後身體輕輕貼了上去。



「那，我們和好吧？白犬？你應該沒有生氣了吧。」

「早就和好了……卜涅。我沒有生氣。」

只是擔心則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