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 「一直待在月亮上,與丈夫永生不見?」聽畢莉夏所說的故事,伊莉雅皺起眉頭,「那什麼『嫦娥』真笨,就不會想想其他見面的法子嗎?」 「呃…因為她誤吃了飛升仙丹,無法回到地上。」莉夏苦笑。 「是我的話,一定會想盡辦法去見對方,才不會甘心就這樣放棄。」 「…這個想法很有伊莉雅小姐的風格,正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才令人羡慕。」莉夏收拾好東西,準備離去,「但換了是我,我定會很躊躇,不敢做主動。害怕即使努力了、成功見面了,但太久不見,若對方無動於衷,他或許…並不是跟我一樣掛念對方,那該怎辦…」最後一聲嘆息漸漸隱沒在細碎的腳步聲中,已經聽不見了。 目送莉夏離去,伊莉雅的腦內依然回放著剛才跟她的對話。 曾聽說東方有不少獨特的節慶和習俗,伊莉雅就向出生自東方的莉夏詢問,莉夏告訴她,原來過幾天便是『中秋』,同時也述說了那段關於中秋的淒美傳說。 伊莉雅希望,能為這個遠離家鄉的好友,做些事情。 -*-*-*- 「那個、伊莉雅小姐,今天的聯合排練…」 「哎呀不好意思,這幾天我有點事情,你先自行排練好嗎?」 自認識伊莉雅後,莉夏一直都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會停留在自己身上,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給她適時的舞台指導。漸漸地,莉夏已經習慣了有伊莉雅在旁的日子,日復日在排練室互道一聲「早安」和「晚安」,彷彿已是恍如呼吸般自然的事。 「排練室…原來有這麼大嗎?」 獨自一人的排練室,像一個巨大的籠牢,吊燈撒開明明滅滅的網,罩住了落針可聞的木地板。莉夏跟往常一樣跳躍、轉圈,宛若一隻上下翻飛的蝴蝶,然而此刻她的腦內卻混進了各種不安的念頭,當意識到時,吐納氣息已亂。 「──!」腳下一滑,莉夏摔倒了,這在舞者眼中是決不可犯的嚴重錯誤。訓練有素的莉夏在落地時有做了保護動作,其實根本沒摔傷,但她此刻卻覺得腿上有如千斤重,竟怎樣也站不起來。 「伊莉雅小姐…討厭我了嗎?」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導力抽風系統運轉的聲音在耳邊瘋狂呼嘯。 -*-*-*- 中秋當晚,當莉夏踏進彩虹劇團時,眼前的一切卻與她的記憶大相逕庭──劇團原本就鋪有一幅長長的深藍天鵝絨地毯,從大門一直鋪進劇院裡。今天的燈光比較暗,儘管讓地毯變成了深海般令人卻步,然而地毯兩側放置的兩排整齊紅燈籠卻照亮了莉夏眼前的一方天地。 這些具東方色彩的燈籠與富麗堂皇的劇院格格不入,但當莉夏抬頭往上看時,那兩排微弱的紅光卻有如兩道引路明燈,直指向劇院厚重的門前。莉夏一步步往前,沿著長樓梯拾級而上,連地毯上的華麗花紋都看得不真切了。 莉夏顫抖的手才剛碰到劇院的門把,門就從裡面被拉開了。 「歡迎來到彩虹劇團的中秋特別晚會!」是亞邦劇團長和巴爾薩摩總管的聲音。 一陣疑似拉炮聲打斷了莉夏尚未回復運轉的腦袋,映入眼簾的竟非看慣了的舞台。層層霧氣在台上掩映著,如夢似幻,當中隱約瞧見幾個人影;在濃得化不開的煙霧中,那幾個影子更像是飄著走。偌大的道具月亮掛在舞台上方,『月之姬』裡一幕幕的畫面拂過莉夏的思緒,但此刻迴盪著的竟是東方色彩的曲調。 莉夏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亞邦劇團長和巴爾薩摩總管已經一左一右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她壓下心中的期侍,走向台前。 「嫦娥小姐,我們等你好久了!」一把莉夏再熟悉不過的甜美嗓音從台上『飄』下,身穿兔女郎裝的伊莉雅的身影自霧中出現,宛若從天而降的神祇;伊莉雅一手拉著莉夏,一手打個響指,台上的霧氣漸散,「這是專屬於你的中秋晚會。」 台上站著的是修利、尤金、緹奧多爾、瑟莉奴、尼克魯,甚至連幕後工作人員普莉耶、卡雷利亞、海因茲竟然都在,他們竟全都穿著東方風格的衣服,讓莉夏有種彷彿回到了共和國東方人街的錯覺。 「本想讓大家給你演一齣戲,但時間緊迫,我也不清楚你說的『嫦娥奔月』的角色形象如何,只好在東街的老服裝店租了幾套東方風的衣服,湊合湊合。」伊莉雅笑著解釋,「我跟店家說要一套『玉兔』的衣服,他竟然說沒有,氣死我了!退而求其次,只好到隔壁賭場借了套兔女郎的衣服,橫豎都是兔子,應該差不了多少吧!」 莉夏這才留意到,難怪台上眾人的衣服都鬆垮垮的,半點也不合身,原來是為此臨時借回來的。莉夏把視線移到伊莉雅身上,一身兔女郎裝勾勒出伊莉雅勻稱的身材,散發出與平常不同的性感魅力,但與『玉兔』的形象卻是天差地別,對此毫無所覺的伊莉雅卻似乎對這身打扮頗為滿意,更在原地轉了一圈,莉夏為之莞爾。 看得出來,伊莉雅和團員們,為了辦這個中秋派對,委實大費周章。 「你們…為了我…」喉嚨溢出的聲音有點顫抖,莉夏不禁被自己嚇了一跳。 「雖然你沒說,但想必是想念故鄉吧?從你說『嫦娥奔月』故事時的眼神就看出來了。」伊莉雅引著莉夏上台,同時尤金從人群中步出,「本來我想穿這套的,可惜尺寸差太多,只好勉為其難讓這傢伙演男主角了。」 尤金向來多是飾演王子、貴族一類身份尊貴的角色,此刻卻一身狩獵勁裝,手上拿著一把看上去有點破破爛爛的道具弓。他那頭引以為傲的金髮被頭冠蓋住,比起神將,倒更像獵戶,與他一貫的形象完全相反,讓莉夏覺得異常新鮮。 「謝謝你們費心思準備這份禮物,我…」 「等等,先別感動,『主菜』還沒上桌呢!」伊莉雅打斷了莉夏的說話,指向舞台後方。此時修利拉動機關,舞台上的三組升降台同時緩緩從左中右三處的地板上升起。莉夏對這些升降台再熟悉不過了,表演時,無論是演員還是大型道具,都是靠它們從舞台下方的準備室升至舞台上的。 此刻升上來的,是三座同樣具東方特色的屏風。 淺棕色的木質屏風邊緣圍繞著祥雲,一隻活靈活現的鳳凰臨於其上,雕工精巧得宛如將要振翅高飛。屏風雖美,但吸引莉夏的卻非它的樣式,而是上面一張張的照片。 莉夏認得這些照片。 舞台鎂光燈下行雲流水般的舞姿、慶功宴上微醺的醉意、造型時略顯生硬的動作、練習期間失誤的尷尬……每張照片都展現出莉夏不同的模樣,甚至還能看到一些連她都不曾看過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原來自己竟也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除了莉夏自己,照片中出鏡率第二高的人便是伊莉雅了。照片上的伊莉雅正如平常的她一樣,總是自信滿滿、光鮮亮麗,引領著眾人做出一場場精彩的演出,同時也像太陽般照耀著莉夏。 莉夏想起,自己剛到克洛斯貝爾時,被伊莉雅帶回劇團時的情景。莉夏自問是個不擅與他人交往的人,既被動,亦帶著疏離感;所以伊莉雅的熱情一開始讓莉夏有點不適應,但漸漸地接受了她的主動親近,甚至她對自己的「騷擾」也變成了一種習慣;若是伊莉雅哪天看到莉夏,沒有撲上前上下其手的話,莉夏反而會感到不安,反思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惹伊莉雅不高興。 無論是劇團的練習和表演也好,公演結束後餘暇時的聊天閒談也好,彼此的生命中,都有著對方的身影陪伴著。所以這陣子,莉夏感覺到伊莉雅刻意避開自己,才會彷彿內心空了一塊似的。 ──原來,不知不覺間,彼此已佔據了對方三分一的時間,成為了如此重要的伙伴。 對,不只是朋友,而是伙伴。 朋友可以有很多,但伙伴不是,是彼此最親最重要的存在。 「哎呀你別哭嘛!我做這些,是想讓你笑,而不是讓你掉眼淚的!」 「我、我才沒有哭呢…」要不是被伊莉雅的聲音喚醒,莉夏根本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掉下了眼淚。 「莉夏,你還記得嗎?《金之太陽‧銀之月》第一次公演前夕,克洛斯貝爾通訊社派了記者來採訪,在台前幕後拍了很多照片。但版面所限,最終能刊出的照片也不到十張,大家都覺得很可惜。他們把拍過的照片底片給了我們,但團長一直就只收起來,本也沒想到有何用處。」伊莉雅掏出手帕,輕輕拭去莉夏眼角的淚,「前陣子聽你提起家鄉,說起那在月宮上寂寞的『嫦娥』…於是,我就弄來了這座屏風,再請團長把那些照片洗出來,全貼在上面。我要告訴團裡的『月之姬』,每一張照片都是她與我們在一起的回憶,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最近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希望這份禮物──我們美好的回憶能把以往你的喚回來。」 「謝謝…伊莉雅,還有大家,謝謝你們特地為我準備的這些…」 「只要你喜歡就好。」伊莉雅和其他團員把莉夏圍起來,有鼓掌的、有吹口哨的、有靜靜地看著的,當然也有朝莉夏扔彩帶的。「你是我們劇團的一份子,你笑、你開心,就足夠了,快笑一個吧!」 一輪滿月高掛於彩虹劇團上空,替這美好的中秋夜送上了圓滿的祝福。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bDbH26LxsZORs8YlXZx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