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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踝的疼痛逐漸減輕,彷彿時間賜予的微薄恩惠。暻晏他選擇往西邊前行,來遠離湖泊的毒氣威脅,霧霾愈發濃重,能見度不足三米,他從焦土走到草地,這裡似乎是火災的邊緣處,看來是離開了火災的範圍。

 此時,他的嗅覺捕捉到一絲氣味──
 血腥,混雜著某種溫暖的氣息。

暻晏停下了腳步,紫眸掃視霧氣,他的尾巴無意識的輕晃,像是掠食者在試探獵物般。


而他的後方,一個小小的身軀捲縮在一棵樹幹旁,那是一個耳廓狐少年亞人,他毛茸茸的大耳微微顫動,淡金色的尾巴沾滿灰燼,嘴角沾著血跡,指甲看來也受到挫傷,顯然是摔倒或是遭遇危險所致,他的雙眼清澈如湖水,帶著孩子般的純真,卻也有面對陌生人的疑惑。

暻晏走近,他的步伐輕盈,尾巴緩慢地晃動,他的黑影籠罩了嬌小的少年,一開始他有些疑惑,但隨即就被白貉尾巴吸引了。那條尾巴雪白如絲,在霧中若隱若現,就像是某種致命的誘惑,少年忘了疼痛,伸手想觸碰,發出細碎的笑聲。

  「好漂亮……像雲一樣!」


暻晏的紫眸微微瞇起,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卻藏著掠食者的冷冽。他蹲下身,讓尾巴少年的面前晃動,像是交易前的甜言蜜語。

  「喜歡嗎?」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精緻與掌控。

  「靠近點,就隨你玩。」

少年豪不設防,拖著傷爬進,雙手撲向尾巴,笑得像個孩子,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踏進了陷阱。

暻晏注視著少年,純真的笑容讓他的心臟微之一顫,有什麼記憶在霧中閃現,似乎曾有少年也喜歡玩耍他的尾巴,但是頭痛如針刺般,記憶的碎片變得拼湊不全。 

他強迫自己專注,他在少年玩耍時,檢查了他的傷勢。斷裂的牙根與剝落的指甲讓他心頭一動──“活著同伴”的樣本。就在眼前,他的動作溫柔且精細,卻帶著病態的親密,手指無意識的撫過少年毛茸茸的大耳朵,柔軟的觸感讓他的紫眸閃過一絲迷戀。

  「痛嗎?」

  「有點痛......但你好溫柔!」少年搖頭,眼中滿是信任。

這話讓暻晏笑了笑,他用礦泉水輕輕擦去少年的血跡與傷部,他感到頭宛如撕裂般的疼痛,卻無法想起任何事情。

  「我摔倒了,牙掉了、指甲也壞了...你拿去吧,應該有用。」

少年遞出了斷裂只剩下完整牙冠的牙齒與剝落的完整指甲片,他純真的笑容讓暻晏心頭一緊。他接過樣本,指尖顫抖、內心掙扎。

 ──這太簡單了,簡直像是陷阱。

他不能讓少年懷疑,不能留下弱點。


  「你稍等一下。」

暻晏給了少年水瓶讓他喝取,囑咐少年待在原地。

爾後,暻晏走到了霧霾中,看不到少年的身影後,他蹲下來拿起地上較為尖銳的石頭,對著自己的右上顎犬齒,他狠狠的敲擊──


 一下、兩下、三下。

在數下後鬆動的犬齒,鮮血湧出染紅了嘴角,暻晏強忍著劇痛,他不帶任何猶豫的拔下斷裂的犬齒,完整的牙冠與鮮血,接著他撕下左手中指的甲片,喘著粗氣忍耐著疼痛,用水清理了傷口後才回到少年身邊。


  「我也給你點東西,這樣才公平。」他的嗓音平靜,卻帶著一絲顫抖。

少年愣住,接過牙齒與指甲,眼中閃過困惑,但溫暖的溫度讓他理解了什麼,但隨後笑開:

  「你真好!像大哥哥一樣!」


少年湊近了暻晏,伸出他的小手輕撫過他的白毛,細聲細氣得安撫著。

  「乖乖~不痛、痛痛飛走!秀秀~」

那孩子般的的撫慰,吹散了霧霾的壓迫。暻晏的紫眸微微睜開,心臟被某種久違的溫暖擊中般,他低下頭,罕見地順從,依偎在少年懷中,閉上眼,感受那股寧靜。


 ──好久,沒有這麼放鬆了。

似乎曾有一股溫暖也是如此,他的頭痛緩解,卻換來一陣空虛。

他知道,這只是短暫的溫暖,純真終將被吞噬。


 但這一刻,
 他只想沉溺其中。

 哪怕只有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