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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 to the Moon〉





那夜原本只是一場尋常的聯誼酒聚,三五好友一起在居酒屋吃吃喝喝歡度一個週末的來臨——唯一的例外大概是,山口忠過於奔放開心了。平常就活潑開朗的他在這晚簡直是不束縛地狂歡了起來。

但不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山口忠最關心的永遠都是他的青梅竹馬與長年的暗戀對象月島螢。那天稍早接獲通知,月島螢正式通過學藝員學程的申請了,在職業隊的培訓受訓訓練也很順利,入選正式球員的機率也增加許多。月島螢本人抱著淡然的神情訴說這一切的時候,山口忠卻感動得幾乎要流淚了。

正確的說起來是,真的眼淚掉出來了。

月島螢有點慌張地找衛生紙的時候山口忠笑得更開心了,「我知道你有多麽努力,太好了,阿月。」

於是那晚的山口忠特別開心,所有的敬酒來者不拒,甚至開心到跟隔壁桌帶著小女兒的家庭碰杯,理由是妹妹太可愛了。知道背後理由的月島螢也不好意思勸,不如說他也正為了山口忠如此為自己開心而偷偷開心著,甜酒也比平時多啜飲了幾口。

然後當晚自然就變成月島螢要背著喝醉近乎要睡著的山口忠回山口忠外租的房間,月島螢去過不只一次了,簡潔乾淨,他不需要山口忠的指引就熟門熟路的踏著月色往該去的地方走。每次走過這條路徑的心境都不太一樣,也有點喝醉的月島螢迷迷糊糊地想。走去找山口忠的時候有過迷茫,有過困惑,更多的往往是歡欣跟期待,而今天的月島螢背著山口忠的重量跟溫度,兩人一起走過的每盞路燈下都有共同落下的影子。

月島螢的人生方向走在踏實的路上,朝著自己努力的目標邁進,現在好像只剩下——他始終偷偷愛著的青梅竹馬正被自己背著往家裡走,而他還沒有說過「我喜歡你」這句話。

他一直在等著最適合的那天,但月島螢有時候也會想自己到底等待的「最適合的那天」是什麼時候。

但在他釐清思緒之前就已經抵達公寓樓下了,月島螢把山口忠放下坐好,然後蹲下面對山口忠,搖動一下迷迷糊糊的山口忠問鑰匙在哪裡呢?月島螢原本以為會在山口忠包包裡常放的那個夾層,但今天沒有摸到。只能詢問當事人了。

山口忠的視線聚焦了一下,像是因為鑰匙這個問題有點提起警戒心了,但下一秒認出是月島螢的時候又燦笑了起來,「螢!你好棒!」

「好——所以鑰匙呢?」

「唔,好像、」醉鬼努力思索,然後又放棄思考一樣的喊了一次,這次甚至雙手都環上了眼前貼近著自己的月島螢的脖子肩膀,「螢!你真的超棒的!」

驟然貼近的溫度跟被擁抱般的姿勢讓月島螢心跳停了一拍,但畢竟是理智的月島螢,他循循善誘,「謝謝你,我很高興,鑰匙?」

「鑰匙⋯⋯」山口忠因為被回應了很開心的點點頭(月島螢彷彿看見狗狗的尾巴搖晃著),然後皺著眉頭開始思索,「在居酒屋的時候要拿錢——跑出來了——塞到口袋裡——!月!」山口忠開心地笑了,「在褲子後面的口袋!」

但解答的人沒有要鬆手自己去拿的意思,仍然雙手環抱著月島螢,於是月島螢嘆口氣準備伸手往山口忠後頭的口袋摸去,這簡直就像是要自己也要擁抱著山口忠一樣的姿勢——但還來不及趕到害躁,月島螢偏過頭試圖尋找鑰匙的視線似乎被山口忠誤會為別的意思了。

於是山口忠也側過頭,親了上來。

一個帶著酒味的啄吻。小鳥一般地點了一下,月島螢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感受到唇上柔軟的觸感,接著就是山口忠拉開了距離燦笑的、得意的臉。「嘿嘿、偷襲成功——最喜歡月了!」

「醉鬼⋯⋯」不知道做何反應只能吐出這兩個字,月島螢覺得酒精發作起來自己也開始迷茫了,但謹慎的理智跟思緒讓他堅持著意志邊緣最後剩下的關鍵字「鑰匙」。於是他抑制住暈頭轉向想回吻的自己,繼續試圖伸出手去找鑰匙。

其實月島螢也醉了,於是來不及意識到這是他與暗戀多年的對象的初吻。就在月色照耀的公寓樓下的邊角,很多年以後他會一直一直回憶這幕場景。

山口忠穿著牛仔褲,坐著的姿勢讓牛仔褲繃得很緊,月島螢勉強著自己讓手指伸進去掏撈鑰匙。但是當事人顯然沒有要合作的意思,只是隨著手指在身後的動作反而往前貼近著自己,山口忠甚至把臉埋進月島螢懷裡,顯然無從辨識背後那觸摸的意圖為何。

手指被卡在牛仔褲僵硬的布質跟山口柔軟的臀部之間,月島螢不知道發熱的究竟是酒精還是自己手指上蔓延開來的山口的體溫。山口因為他手指的動作而笑著扭動起來,暖暖的吐氣噴在月島螢耳邊。「月⋯⋯」

月島螢覺得自己要瘋了。



















經過漫長的糾纏終於找出鑰匙,月島螢順利地把山口忠扛上樓然後丟到沙發上,山口忠不知道何時已經變成只會發出迷迷糊糊「月⋯⋯喜歡⋯⋯」呢喃聲音的小動物,昏昏欲睡動手動腳簡直是在考驗月島螢的理智邊界。

不如說月島螢的理智邊界其實已經消失了,剩下的是酒醉下迷茫的膽怯跟不安,自己對醉漢的出手好像很不道德,他想著,於是始終沒有真的回應什麼。

原本還想著至少要拖山口忠到浴室,但是月島螢就著僅剩的理智(與怯弱)決定放棄,他找來毯子把昏迷在沙發上的山口忠裹好,猶豫了許久,終於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山口忠的臉頰。「我先走了。」

這個吻跟聲音卻驚醒了山口忠。

「月?要走了?」

「啊、是⋯⋯不是,等等,山口你先放開我?」

被驚醒的山口忠擁抱著然後拉下身子,月島螢也跟著半身滾倒在沙發上,生怕抵抗會壓壞山口忠或是弄傷彼此,月島螢沒敢出力,任憑山口忠七手八腳的像隻章魚一樣抓好自己。

兩人的臉貼得好近,好近。近得可以細數山口忠臉上的雀斑(這早已是他每日的小習慣),近得感覺得到山口炙熱的吐息。

近得讓山口忠一側頭就吻上了月島螢。

這次不是可愛的小鳥的啄吻,是一個認真的、熱切的吻。酒的苦味順著山口忠入侵的舌頭捲上月島螢的舌尖,滑過唇齒,觸電般的感受讓月島螢渾身發熱,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抓緊山口忠把山口忠壓緊了回吻。

甜蜜、暈眩、初吻的味道不是檸檬糖而是——啊,是山口的味道。

一直貪戀著的、溫暖,陽光般的氣息,染著山口忠獨有的甜蜜、柔和與堅強,是一個滿溢著這樣氣息的吻。

月島螢幾乎要哭泣。

但山口忠綿密甜膩的呻吟聲與喘氣聲同時撩動著他最敏感的神經,溫度與燥熱都在提升,電流從交纏著的舌尖瀰漫著穿過脊椎抵達大腦跟下腹部——

「月、哈啊、喜歡⋯⋯」發音不清的咬著月島螢的唇,山口忠熟練地不像第一次接吻,誘惑人的尺度放開到最大,同時手指扯著月島螢的衣服下襬就著空隙入侵,撫摸著月島螢堅實的腹部跟柔滑的後腰。

月島螢整個人翻上沙發,用力地擁吻回去,下身不自覺地磨蹭,兩人的熱度交換著,衣服掀開,唇邊牽著的銀絲拉開又被再次的擁吻切斷,月島螢的手指撫弄著山口忠的乳尖感受到挺立的觸感而無比興奮,山口忠的喘息跟低吟沒有止住過,而在月島螢強硬侵略的吻之下仍然喘息著喊著一次又一次的「月、喜歡、月⋯⋯」

山口忠精瘦的身軀現在泛著漂亮的粉紅色,月島螢的吻止不住地從唇移開改往耳際去。月島螢綿密的吻與沈重的呼吸聲同步傳到了山口忠的耳中,山口忠無法控制地把月島螢攬緊了,「呼啊、月、嗯啊⋯⋯」

山口忠太過緊密炙熱的擁抱讓月島螢無法動彈了,他同時被情慾跟愛意兩種思緒捕獲,腦袋也近乎停擺,飛馳般的思緒迴轉著像是要把過去所有的暗戀時光跟自己對於山口忠的憧憬與愛情都一瞬間濃縮爆發出來——









但月島螢回過神的時候那雙手已經鬆開了。

「山口⋯⋯?」

一瞬間為了這樣的冷卻嚇傻了,月島螢幾乎覺得自己的眼淚要掉下來了。山口忠終於發現這是一個誤解了嗎?其實那些喜歡的意思的含義跟自己想得不同,啊啊自己對於山口忠的感情——

然後是沈穩綿密的呼吸聲。

山口忠睡著了。

月島螢覺得自己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