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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50件事—秘密】

海風微涼，味道有點鹹，幾個月來他們不知第幾次在海邊散步，準人永遠記得當時他們背著夕陽牽手時從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

從清晨到黃昏，從盛夏到寒露，時間緩慢流逝，四季更迭，自己甚至在不知不覺邁入了30大關，上島後唯有這個人的陪伴都沒改變，這是準人來到這之前沒想過的。

也許他們因為看電影錯過了夕陽，卻能一起擁有星空。

看完電影後兩人都沒有太多的感想，他隨意的拉著慎吾就在沙灘坐下，慎吾也是隨他。

「我想看海。」雖然夜色已經降臨，海面也只剩星光的反射。他說著便把剛剛沿途買的啤酒開了兩罐，一罐給對方。「慎吾先將就著陪我吧。」
其實準人知道慎吾不怎麼喝便宜又濃度低的啤酒，因為這對男人而言大概就是在喝氣泡水一樣。

「不將就。」慎吾笑著接過啤酒，和他的酒罐輕碰了一下。

「耍嘴皮子。」準人喝了一口啤酒後回答，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大概會很意外嘴角輕微上揚的弧度。

「⋯這是實話。」慎吾認真的注視著他，然後一臉爽朗的聳了肩。
其實類似的對話內容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但好像還沒有人覺得這樣的互動乏味。
「不然準人要怎樣才會相信我呢？」慎吾故作無辜的問道。

「⋯⋯」側頭看向男人被夜色籠罩的臉龐，準人沈默了幾秒，他突然很想看清楚對方真實的表情。
「那我們交換一個秘密？」

「好啊。」沒有多少猶豫慎吾就答應了。「那，我先？」

「⋯好。」沒想到對方如此爽快，準人突然有點後悔了。

「嗯⋯⋯」像是拿著紅酒杯一樣的轉著啤酒罐，慎吾瞇上眼思考了幾分鐘。「其實我不喜歡去KTV，因為我不太會唱歌。」

「⋯真的？」慎吾說的內容和秘密讓準人一樣驚訝，他沒想到對方說的是這樣的事，也沒想到對方不會唱歌。

「真的。」慎吾微笑，似乎也不太在意讓人知道這件事。

「我挺喜歡慎吾的聲音的。」準人坦言，尤其當對方叫自己的名字時。

「謝謝。」慎吾也坦然接受。「換準人了。」

「嗯⋯其實⋯」準人一口氣喝完了手上的啤酒，腦袋一片空白，然後他面無表情的開口：「我怕鬼但喜歡看恐怖片，而且我覺得剛剛那部恐怖片就挺嚇人的。」

然後慎吾很不爭氣的笑了，也把手上的啤酒喝完。
「我知道。」他說。

「看的出來嗎？」準人有些驚喜，他知道電影剛開始時慎吾基本上看著他的時間比看電影的時間還長，但到後來他太緊張了也就沒注意了。

「嗯。」慎吾點頭，即使表情少準人的肢體動作也很明顯，他思考著幫男人開了第二罐啤酒。「繼續下一輪？」

「好。」準人接過酒罐，等著對方說下一個秘密。

「其實，我曾在街上被我姐姐暴打過。」慎吾有些困窘的微笑。「而且那時候街上挺多人的。」

「⋯⋯你有姊姊？」準人沒忍住提問，腦中浮現了一個高大的俄羅斯女子在街上痛毆慎吾的景象。

「嗯，兩個姊姊。」慎吾答道。

「⋯⋯辛苦了。」準人腦中的畫面已經升級成群毆事件，這讓他打了個寒顫。

然後準人又沈默了，因為他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和家人的趣事可以分享，但他有一個秘密很想和慎吾說，和自己說。

也說不上來,和對方待在一起的時候他總覺得似乎能更誠實的面對自己。

「準人？」可能是男人停頓的時間過長了，慎吾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我想到了。」準人應聲，深吸了一口海洋的味道，語氣淡漠。「其實我之前有些性愛成癮。」

「⋯⋯」慎吾似乎等著他的下文，並沒有馬上接話。

而準人還沒有勇氣看對方的表情，他很緊張，因為這是幾年來第一次由他親口承認這個癮症。

「我有去看醫生，心理諮詢治療和藥物控制一起，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多虧了你，讓我轉移很多的注意力。」準人半開玩笑的說，但他失敗了，他不知道自己聽起來其實很認真。

「我之前一直在想為什麼會這樣，」他看著深沉的海洋，浪花緩緩的鼓動打亂了星星的隊形。「為什麼我沒辦法好好表達情緒，為什麼只能靠性愛來抒發⋯然後總是讓事情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你知道嗎，」準人喝完了第二罐啤酒，他難得不想再喝了，他意識很清楚甚至沒到微醺的程度，但他說話卻好像有些失去條理了。「諮詢師讓我回憶了好多童年的事。」

「但我卻想不起來我的童年是什麼樣的。」

「我的母親⋯情緒不太穩定，有時不知道為什麼就會失控。所以小時候我不敢隨便笑也不敢哭，就怕會刺激到她。」準人回想著第五次去諮詢時和醫生的談話內容，覺得嘴裡有點苦。「並不是沒感覺，但卻習慣不去表達了。」

「然後我離開了家，再也沒和她聯絡。」說到這準人突然有種好像能鬆一口氣的感覺，故事就要說完了，但他卻發現腦內的想法讓他搖搖欲墜。

「慎吾，她常常說她很愛我，但我一次也沒和她說我也是。」語畢他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對方也正看著他。

「⋯⋯準人，」慎吾終於開口，「這不是你的錯。」他說。

這不是你的錯。
好像活這麼大，這句話就是此生所求。

「⋯⋯」準人看著那雙眼睛被星光照亮，就只是單純看著，也許想找到任何不確定的因子，但他什麼也沒找到，除了溫柔。於是他緩緩點頭，然後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其他秘密了。

準人突然很想吻眼前的這個人，原來一句話能讓人有這麼強烈的情感反應，彷彿每個呼吸都會痛苦，但你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渴求空氣，因為他很甜。

準人想自己可能明白愛情的模樣了。

「我們回去吧。」最後他還是沒有傾身向前，準人選擇率先站起拍掉了身上的沙。「小雪丸應該再等你回去了。」

「好。」慎吾答道，握著準人伸出的手跟著站了起來。

他們沿著海岸線走回飯店，遠方的星星好像掉落在海中，如果你願意，觸手就可及。

可能愛也是如此，冒著溺斃的風險還是心甘情願，準人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勇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