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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變時刻】文前預警:♀和巳♂安世

這或許是櫻井和美第一次意識到,有栖川安世不單單只是她的朋友,更是一個貨真價實男人。

為了避免產生誤會,她覺得還是得替自己抗辯一下比較好。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認知,並不代表她之前不知道這個事實,畢竟打從上了高中開始,她便與有栖川安世成為了朋友,而且還是交情不錯的那種。

基於這個理由,對方在她的心裡,始終是個有點不同於旁人的存在:他長得很帥,這是客觀事實,但是嚴格上來說,卻也與她無關;他很聰明,成績明列前茅,但最重要的是他對此下了功夫,這點她始終看在眼裡;他的嘴巴有點毒,雖然剛認識的時候或許是基於性別,對她說話還稱得上是客氣,但是熟了之後也會開始吐嘈她,而且有愈來愈不留情面的趨勢。

無論如何,以一對異性的朋友而言,他們的關係稱得上是熟稔,除了互叫名字之外,偶爾也會一起吃午餐,而且她還不小心得知對方的腦內清單上,有一條想交女朋友的待辦事項。

每每詢問起對方是否有了心儀的女孩,她的男性友人都會表現得有些抗拒,紅著耳根子反問她又為什麼會在意。

所以,當櫻井和美被有栖川安世按倒在布團上時,她才終於有了『安世不單單只是安世,同時還是個男性』的實感。

眼前的男孩有一張漂亮而精緻的五官,長長的睫毛在月光的映照下,帶有淺淺的藍,以致於那落在面頰上的陰影,都有了幾分不同於尋常的味道。

「……抱歉,」有栖川安世剛剛喝了酒,所以說話的同時,也吐出了溫熱熱的酒氣,混和著廉價肥皂的化學香味,一併撲打在她的鼻尖上,就像有羽毛在撓癢,「不小心踢到背包了,妳還好嗎?」

她的視線停還留在對方的臉上,眼角餘光卻先從左邊的字畫,晃到了右邊的壁櫥,與此同時,是頭髮摩擦在布料上所發出的窸窣細響。櫻井和美反射性地搖了搖頭,帶了些遲疑地回答道:「呃,嗯,我沒事……」

平心而論,任何人摔上這麼一下,肯定都是很痛的,就算有柔軟的布團作墊背也是一樣。可這會兒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肩胛與屁股都疼得要命,特別是尾椎的位置還隱隱作麻,卻依舊鬼使神差般地這麼說了。

得到她的回應,有栖川安世終於不再皺著眉毛,連帶地放開緊抿的唇瓣,勾起一道帥氣的線條,露出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是嗎,那就好。」

此刻那張卸下擔憂的情緒俊臉,配上因微醺而泛紅的雙頰,呈現出某種奇妙的逗趣模樣。她眨眨眼,如同被感染情緒般,也跟著揚起嘴角,反問道:「倒是你,還好嗎?腳有沒有扭到呀?」

「才絆這麼一下而已,哪可能會扭到。」雖然答得方式像在吐嘈,但那素來沉厚雄健的嗓音卻揚得歡快,淺淺笑起來的時候,細長而上揚的眼尾就像勾了起來,襯得整個人瀟灑而俊秀。

接著,事情的走向就開始就有了變味兒的趨勢。算不上寬敞的臥房裡還沒來得及點燈,極度晦暗的空間,僅靠著窗外月娘施捨那麼點幽微的光明,無論是字畫、壁櫥、置在中央的矮茶几、一張張鋪設好的布團……所有的事物,都只剩下映照在邊緣上的冷藍色輪廓。

除了正好壓在她身上的有栖川安世。

藏在對方長瀏海後的金屬耳環,正閃爍著不屬於自己的光芒;而其柔順的髮絲,亦不同於平時精心打理的狀態,只是自然地垂落在額前。男孩的下巴就像被鍍了一層月色,順著較女性來得更加堅毅的線條向上,便是重新抿起的薄唇,高挺的鼻樑,以及酒意未消的紅潤雙頰。

將視線再往上幾吋,隨後,她就把自己撞進了一對翠綠的視線裡。

櫻井和美在對方的眼底看見了此刻的自己,儘管她身上的浴衣尚且算得上整齊,然領口處卻因臥姿而稍有敞開,露出相對纖細的項頸,其旁邊散亂著細軟的髮尾,它們凌亂而捲曲,襯在旅館提供的乾淨枕頭上,如同墨色的川河,劈開了雪白的畫紙。

然後是她彎彎的眉毛與杏核般的大眼,捲翹的睫毛隨著眨眼的頻率輕輕顫動,茶色的瞳孔在少許的光線中,呈現某種比平常還要更深的色彩,反倒襯得眼眶下方的那顆淚痣惹眼異常。

淺淺的酒氣再次撓過她的鼻尖,當然還有那股說不上好聞的皂香。有栖川安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很難不去注意那專屬於男性的喉結,於吞嚥唾沫時跳了一跳;房間也很喑,暗到所有的景物都因此曖昧不明,便是一場因踢到背包而產生的意外插曲,也好像跟著變了調。

下一秒,櫻井和美的腕部傳來一陣沉沉的緊束感,她意識到那是對方的手指,因為常年修習鋼琴,而顯得格外修長,它們有力地圈在她的手腕上,與手背底下所接觸到的蓬鬆布團,如同對比。

有栖川安世的臉很紅,不只是臉,就連清冷的月光,也藏不住兩側泛紅的耳廓,更別說其毫無遮掩脖子,早已透出淡淡緋紅;她忽然不確定這是因為對方喝了酒的關係,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但有那麼極短的一瞬間,她好像稍微明白了每當問起是否有心儀對象時,眼前男孩之所以會表現出抗拒的背後理由。

對方薄薄的唇瓣微啟,看那張開的口型,彷彿有什麼話想要說出口。櫻井和美眨了眨眼,隨之而來的,便是對方掌心的熱度,自兩人相觸的肌膚,陣陣傳遞而來,包裹了她的手腕處,炙熱而撩人。

怦通,怦通,怦通。有某樣東西在她的胸膛內鼓躁著,伴隨著某些她也曾經感受過的情緒,就像彼時的煙火大會上,絢爛的冬日花火於夜空中爆破開來,化作滿天七彩的星火一樣,落下點點焰光之時,還有滋唰唰的細碎聲響。

一股過於合乎時宜的熱度攀上了她的雙頰,而櫻井和美則在那綠色的瞳仁裡,看見了明明滴酒未沾的她,竟同樣滿臉通紅。杏核般的眸子睜得大大地,稍有泛紅的眼眶下是被紅潮所浸染的小痣,這樣的表情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再加上臥倒在對方身下的姿勢,簡直就像是某種無聲的邀請。

也許她不是唯一一個有如此想法的人,因為接下來的發展是,有栖川安世稍稍傾下自己的身體,將那溫熱的酒意輕輕呼在她嘴唇上方的少許空間,與此同時,那對狹長的翠綠色眼眸則緩緩闔上,對方的唇形很漂亮,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是顯得紅豔且潤澤。

他想吻她嗎?他會吻她嗎?他要吻她嗎?這些問題迅速地在她的腦中竄過,配合著胸口裡怦跳不已的節奏,教櫻井和美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等待這個可能將要到來的親吻。

兀地,隔壁的房間爆出一陣誇張的哄笑,近得就像是在耳邊炸開一般。喝了酒的男生們又叫又鬧,便是有牆壁作隔閡,也阻絕不了正處於興頭上而不自覺拔高的大嗓門。

突如其來的轉折令她愣在當場,整個身子也因受驚而僵了小半秒;至於有栖川安世則頓時瞠大了眼,綠色的瞳眸恍若大夢初醒,除了顯而易見的震驚外,更有險些鑄下大錯的懊惱。

這會兒男孩本就蕩著紅暈的臉蛋變得更紅了,對方鬆開了對她的箝制,指頭慌張地抓握在布團上,發出布料摩挲時的細碎聲響,掌側不小心擦過她的指緣時,更是明顯地縮了一縮。

饒是如此,有栖川安世卻還是保持了沉默,就像是在努力維持自己鎮定的形象。對方順著傾身的動作,膝蓋支撐,腿部使力,自布團上站了起來。櫻井和美還呆在那裡呢,便見到那修長的手指朝她張了開來,掌心向上,示意她握住自己。

她抬起頭,沒能對上那翠綠的雙眼,對方看著房間的某個角落,然後將手又往她的方向推了一些:「……既然沒受傷,那就起來吧。」

「嗯,喔。」聽見對方的話後,她點點頭,把手搭到了那習於彈琴的指掌上。有栖川安世握住了她的手指,並向上施力,將她給拉起。出於慣性,起身的時候重心向會前傾,櫻井和美才站穩一隻腳,對方便以另一手扶住了她的腰。

確認她站穩後,有栖川安世就像怕觸電那樣,立馬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只是停在腰部上的,還包括了主動牽挽她的。掛在耳垂上的金屬小環輕輕晃蕩,在月色下像是鍍了一層虛幻的藍一樣,不住地反光。

「……東西在我的背包第二層,妳直接找吧。」儘管滿臉通紅,但那低沉且雄健的男性喉音,依舊維持著平時的鎮定,惟有開頭的第一個音節,因為有些沙啞,而出麥了主人此刻真正的情緒。

「啊……好。」櫻井和美應了一聲,看向被堆放在茶几邊緣的男用背包,第一眼就從中認出了屬於對方的那個。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視線短暫地停在自己的身上,可當她再度看向對方時,對方卻早已別開了頭。

「我還有事,所以要先離開一趟。」有栖川安世時一隻手舉在半空中,沒什麼必要地撓著自己的耳後,而後又快速地瞥了她一眼,彷彿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妳知道我的包包是哪個吧?」

在這個當下,她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兒童益智節目,也有像這樣的你問我答環節,不知怎麼地,感覺有那麼點滑稽,「嗯,我知道。」

「那……我就先出去了,呃,阿巖那傢伙可能還在等我之類的,」對方一面說著,一面走到房門前,唰地一下拉開了門板:「妳慢慢來沒關係,找到以後把拉練拉上就可以了,」說及此,對方頓了一頓,又補充道:「還有,呃,要記得關門。嗯,就這樣。」

喀地一下,拉門又重新閉上了。走廊上的光線將對方的影子投到了門上,男孩的身影伴隨著腳步聲而離開。熱鬧的隔壁間並沒有傳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也沒有來歡迎同伴歸隊的歡快起鬨,僅僅是保持著原本的音量,與這個黑暗的空間隔絕了開來。

櫻井和美蹲下身來,拉出對方的背包後,將指尖捏住拉鍊扣環,在拉開之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咦?可是佐佐木不是也在隔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