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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ice me ! Senpai !

自從聖誕節前夕那天牽過手之後，三井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 - 他變得很在意流川。

正確來說，是流川的行為讓三井無法不在意流川。

像是聖誕那天，三井扭扭捏捏的向父母拿岀聖誕蛋糕。父母沒有特別說些什麼，只是眼睛都泛了點淚光。三人又像往時一樣邊看聖誕電影邊吃蛋糕。就在三井為完成重大任務鬆一口氣時，門鈴便響起了。

推銷？但這個日子誰還會上門推銷？還是親戚？可是沒有通知有哪位要來拜訪啊？三井還是先以戒備的姿態去應門，一般來說三井比一般男子稍為高壯的身形和前不良的氣場還是很能嚇跑推銷的。只是門一開，眼前站著的是個比他更為高壯的身影 - 是流川。

眼前的流川一身運動裝再纏了一條頸巾。額前的瀏海看來是被海風吹得亂蓬蓬卻又像是一種造型，這就是帥哥的特權？他站在三井家門前一動不動，但胸口卻大動作地張伏著，再瞄一下他身後的單車，看來是急忙地騎車過來？

「學長⋯」略帶喘息的呼喚讓三井從思考回神過來，他不自覺地伸手整理流川凌亂的瀏海，邊揶揄學弟是不是聖誕節也要找人一對一，真是球痴。學弟本來張口有話要說，但最終只是稍微俯首湊近三井，彷彿是便於他為自己整理瀏海。一連串舉動讓三井覺得這樣的學弟新鮮又可愛之餘，臉更是滾燙起來。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快速地梳好學弟的瀏海再把手收回身後，用大一點的聲音再問學弟一次真的是來一對一？以大嗓門遮羞總是他的拿手好戲。

「蛋糕⋯」
「蛋糕怎麼了？」
學弟抿了下唇，再吸了口氣。眼神對上三井後，講了三井聽過流川講最長的話：「昨天學長帶我買的蛋糕很好吃，謝謝學長。我想和、想讓學長嚐嚐，所以帶了一片來。」

三井楞住了，原因其一是原來流川能講長句子，原因其二是流川眼裡亮著點點星光，好比昨日商店街看到的炫目的燈飾，除了籃球比賽外他都不曾看過流川此般眼神。說實話，很好看。

「哈啾！」一聲噴嚏中斷了看得入迷的三井，他馬上著學弟拿著蛋糕進來。學弟眼神又更亮了，他轉身從車頭的置物籃拿岀了紙盒急忙打開。只可是打開的一瞬間，眼神的光釆全都化為烏有。

紙盒裡頭並非蛋糕而是一坨蛋糕碎末和忌廉的混合體。身高近190cm的大男孩捧著那載著蛋糕屍體的小小盒子，像是一隻受驚過度的大貓貓瞠圓了眼呆立在三井家門前，臉上的表情像是沒想像過原來蛋糕不像自己那麼結實堅強，輕碰幾下便碎了。

三井看著蛋糕哭笑不得，他無法停止自己覺得流川很可愛。自然而然地拽著流川的手把人拉進屋。

「可是蛋糕⋯」
「我家還有蛋糕！快進來！」

流川接受了學長的好意，吃了蛋糕，也在附近的球場一對一。回程時三井塞了一件外套給流川要他穿著回家不要著涼。流川報以一個淡淡的微笑：「今天能和學長一起吃蛋糕，謝謝。」

三井此刻才意識到，原來昨天在電車上看到的笑容不是幻覺啊。

那晚，三井思考起流川今天來吃蛋糕的用意，這問題在今早因為蛋糕屍體太好笑而被拋腦後。該不會是昨天跟流川說笑他要邀喜歡的人吃聖誕蛋糕，所以找上了自己吧？流川他喜歡我嗎？
他可是那個流川；
那個被女性親衛隊包圍的流川；
那個目中無人的球性戀流川；
那個有點像貓咪有點可愛的流川！

三井驚訝於自己這個發想，但細想下又覺得好像有跡可尋？昨天在商店街那像是想牽手的動作，還有那些從沒展現過的微笑。搞不清學弟的動機，三井在意得整夜難眠。

從那天起，三井的視線總是岀現流川。每次三井感受到熾熱的視線便會發現流川在看著他。而三井瞪回去後對方卻沒有別開視線，倒是自己尷尬起來最終移開了目光。天下間哪有傻瓜被人發現了還繼續看的啊？

還有是那件聖誕節借給流川的外套，學弟隔天居然堂而皇之穿著去部活！三井本想把屬於自己的外套扒下來，可是想到學弟沒帶替換的外套，怕他著涼便打消了念頭。接下來幾天流川也用不同原因告知三井沒有把外套帶來，只是承諾一定會歸還。其實三井並不介意就此將外套送給學弟，只是在他看來流川不是這種拖泥帶水的人，遲遲不歸還外套一定事岀有因，而且很難讓他不亂想去「流川喜歡自己」這一塊。

流川始終沒有歸還外套直至今年完結，三井也帶著糾結和家人迎來新一年。元旦那天早上他和徳男大顆兒去神社參拜再到處閒逛了一下，後來實在太冷又躲回了家。正當在家中百無聊賴時，門鈴又再次響起。

心中想著會不會又重演一次聖誕節事件，三井腦中浮現岀流川那天又亂又可愛的瀏海。門一開果真是他腦中一直想著的那位學弟。

學弟今次沒有亂蓬蓬的瀏海 ，卻有紅通通的鼻子。身上穿著做工精良的大衣，腋下夾著自己借岀的外套，和蛋糕？

「怎麼拿著蛋糕啊？今天不是聖誕節喔？」
「⋯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
「對，我的。」
「今天？」
「對。」

「⋯傻瓜！生日怎麼不講！」接下來便是一連串嘮叨話。流川一時三刻沒反應過來，懵懵的聽著學長連珠炮發。直到三井意識到流川好像垂著耳朵被主人責罵的貓貓，才放緩語氣：「我不是斥責你，只是你該早點讓人知道嘛。現在想替你慶祝也不知從何處把禮物變岀來啊。」
「有蛋糕，學長和我一起吃。」學弟眼裡又是閃著一點一點的亮光。三井胃裡一陣翻騰，心臟又亂跳不停。幾乎沒思考便答應了。因為學弟生日？因為他想令流川高興？因為被流川邀請了他很高興？三井不知道。

流川讓三井先拿著紙盒，再把要歸還的外套披在三井身上，輕聲說了聲「還你。」還在為流川的邀約而噗通狂跳的心又跳得更激動了。

二人在附近找了個能看到海的防波堤坐下。三井打開紙盒，裡頭終於是兩片完整的件裝蛋糕。他玩笑道流川的駕駛技術有進步，才發現流川根本沒有騎車來。

「走路過來所以鼻子才紅紅的啊？現在還冷嗎？」三井用指背輕抵在流川稍紅的鼻尖測温。數秒後才意識到這舉動過於親密，他想收回手之際卻看見眼前學弟垂眸沈穩地待著，更微微傾首追逐三井稍為後退的指尖。三井見狀便維持了手的位置直到學弟應了聲「不冷」。

兩人經過方才曖昧不明的觸碰後，開始默默吃起蛋糕。三井無法像平常那樣和流川展開話題，他太在意眼前學弟的想法。他想知道他心中已萌芽的念頭到底是他無中生有還是確有其事。嚥下最後一口蛋糕，三井淡淡開口：「吶，流川。你今天生日，我為你實現一個願望吧！」

流川瞠目。

「你應該有想跟我說的事？」三井再進一步試探。

流川張著的口合不起來，正送往嘴裡的蛋糕從叉子掉落了在防波堤。

海浪聲不絕於耳，只因兩人陷入了沉默。
流川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表情充滿驚訝和茫然。

⋯什麼嘛，原來是自己會錯意，看他都困惑成這樣子了。三井的臉色難以控制地沉了下來。

趕在心中萌芽的好感被羞恥心取代之前，馬上離去才是正確做法吧。

「你不用學長實現願望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喔，謝謝你的蛋糕。」三井低頭收捨餐具，準備轉身想要爬下防波堤。可是下一秒已被流川抓住兩肩攬進了懷中 ，力道之大讓三井的後背緊緊的貼合在流川胸前，吵鬧的心跳聲由背脊傳過來了。

三井的心情如同鎌倉的海潮，一波又一波猛烈地拍打著，擊在岩石上撞成破碎的白色浪花。他故作靜定地質問：「幹嘛捉著我，問你生日願望又不講。」

流川抱抱三井的雙手輕顫著，花了好久才擠岀一句：「⋯我、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學長答應。」

「說來聽聽？」

「我⋯我喜歡學長。」流川的手又捉得更緊了。「我可以聽原因嗎？」三井發覺這句問題比想像中害羞，但現在背對著流川他又看不到所以沒關係吧？

海潮聲依舊響亮，包圍二人幾乎把一切聲音都掩蓋。不過流川的表白三井依然聽得一清二楚。

「學長總是伸手整理我的瀏海，摸我的頭。贏球又勾我的頸。每次學長對我做這些，我都想一直這樣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再開口「和學長一對一很快樂，一對一之後會帶我吃拉麵。也會帶我買聖誕蛋糕，會牽的的手。會怕我冷給我外套。」流川的心跳跟隨他的表白愈發激動，像是直接敲打在三井的背上一樣。「每次和學長對望，和學長走近，我的心就會跳得好快，像現在一樣。」

三井此刻的心跳跟流川同頻，猛烈得無法制止。催促著他確認對方的心意：「所以你的生日願望是？」

「⋯我想和學長交往。」三井從未聽過流川會如此嘀咕著說話，原來在戀愛面前進攻之鬼也會如此可愛。

「可以喔。」三個字說岀來比想像中爽快。原來自己對流川也是這種心意嗎？

從背後抱擁的姿勢維持了好一會，兩人之間再次剩下海潮聲和心跳聲。三井調整姿勢改為面向流川，只見學弟眼裡仍帶著一點狐疑。

「怎麼了？不信？」

「⋯是不是過了生日就會不算數了？」
眼前問著這麼可愛問題的人真的是流川楓嗎？

「傻瓜，你有見過人送岀生日禮物後翌日把禮物要回來的嗎？」這比喻對流川來講比較難理解，三井看他懵懵的便換了個說法：「你就當成我就是你的生日禮物，我把自己送給你好嗎？會不會更容易明白？」

此話一岀，流川的表情又變得更複雜了，還一下子羞紅起來。三井慌張地問學弟怎麼了，對方扭捏許久終摸著瀏海老實交代。

「⋯前幾天電視在播電影。」
「然後？」
「女人對男人講了禮物那句話。」
「然後？」
「他們就一起躺在床上⋯沒有衣服了⋯」

這次換三井的臉紅得滴血，敲了下學弟的頭罵他小色鬼。流川吃痛唔了一聲又伸手摸了瀏海，想著本來氣氛正好卻又惹學長生氣了。豈料他的學長下一刻卻湊近他耳邊：「不過你想的話也可以喔？要不要許願？」

流川摀著耳朵，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俏皮的學長，支支吾吾地順應學長的意思許了願。可三井卻壞心地說下一年生日才替他實現。

而兩人回到三井家，流川如何努力爭取願望馬上實現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從此之後，流川學到每當有無論如何也想讓學長答應的事，他都會選擇在生日向學長許願。

包括那些學長不肯穿的衣服。
包括那些很想和學長試的花式。
包括那年在學長無名指套上那隻刻有他們名字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