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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葉某說過,成親後得叫趙兄『夫君』。趙兄他總慣著妳,不拘小節,但在外邊妳多少要懂些夫婦之禮。」 ——喔對,差點忘了門外還有這位號稱清心寡慾的葉大舅哥,他也算害那小裁縫加班縫奇葩三人被的元兇之一。 趙活雖覺人都退隱許久,改朝換代之速堪比春筍成竹,斷袖分桃更不算啥新鮮事,但好歹這大舅哥在外邊是被元官府明令追緝的「岳家後臣」,江湖間人人聞風喪膽的「點蒼劍鬼」⋯⋯如今這窮凶極惡的通緝犯,嘴上碎念親妹不懂夫婦倫常,手裡卻爭著與妹婿同蓋一床被褥,搶到他趙姓盤子得加一堆冤枉錢,買三人份鴛鴦被,真令人不勝唏噓。 稀世劍鬼「淪落」至此,或許對不知情的路人俠而言,反能成說書人口中的一樁美談。退隱山林的日子雖然平淡,但既能保葉兄安身立命,又能三人同舟共飲,夫復何求⋯⋯真要求,也只求葉兄在床上放他老腰一馬⋯⋯趙活如是想著。 ——媽巴羔子,腦海才剛擺脫葉小娘子那蠱惑人心的嬌媚樣兒,今個兒怎又換成葉大舅哥兩目迷離?都怪你這雜魚醜男,非但生得卑猥醜陋,還他娘是個陰陽盡貪的色情魔! ——但老實當個醜怪色魔,夜夜被混世魔王與點蒼劍鬼折辱,似乎也不錯的樣子⋯⋯算了,在外邊趙活你還是住腦吧,再肖想些低道德春色,人人都想替醜男做開顱手術了。 「笨哥哥你那麼愛喊『夫君』就自個兒喊,我瞎猜趙哥哥他毫不介意。況且你白天『趙兄』喊得勤,入夜還不是同親妹我在床上爭妹婿?」 「葉某只是遵循趙兄所言,稱得慣了。否葉某何德何能與恩公同起同坐⋯⋯」 「那我也喊『趙哥哥』慣了啊。」 ——怎一恍眼這對兄妹又爭了起來?齊人之福果非手到擒來,福禍相依,在享福前還得做個背鍋俠。 「⋯⋯就沒人過問我嗎?好歹這床大被襖是我出錢的。不過稱謂喊啥我倒真的沒意見,平日喊慣就行。況且縱使葉兄喊我恩公,夜裡還不是三人一塊滾床單,正好省了洗兩床被單的功夫。」 「⋯⋯滾、滾床單⋯⋯!?」 「哼,笨哥哥愛滾不滾,反正這上好的床單我是滾定了,就跟你說趙哥哥他沒意見。」 「真要說起守禮,咱三歲數也得合著算,才勉為其難湊至古稀之年。子曰:『七十而隨心所欲,不踰矩』,那我們不光未至而立就隨心所欲,前夜三人行洞房更是瞎雞巴踰了一堆矩,妳趙哥哥腰還疼著呢。」 「害你腰疼的是笨哥哥,可不是我這楚楚可憐的弱女子。」 「行、行行行房那是⋯⋯!葉某本想到外邊練劍排解⋯⋯」 「大舅哥,敢情你這克己復禮也是克了個寂寞,三綱五常更是被點蒼第一快劍,在鴛鴦床上劈得連孔夫子他娘親都認不得。好歹退隱江湖,唐門也滅得差不多了,你不如瀟灑一些,想幹啥就幹啥,別像點蒼搞什麼滅人慾。你想人憋久了,啥破事都幹得出來——例如,對著刀劍喊老婆,含情脈脈撫弄劍鞘,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矮額,哥哥好噁⋯⋯」 「葉某才不是那種禽獸!」 「但至少你是夜半夥同親妹,將妹婿摁在床上疊羅漢的大色虎。還真是『兄妹同心,其力斷莖』⋯⋯」 「趙哥哥真沒禮貌,我昨夜才沒那麼粗魯,只不過稍稍用嘴欺負下你的小兄弟罷了。」 「那你哥算什麼?用他的小兄弟欺負我的小兄弟嗎?」 「去問我哥。」 「我也是你哥。」 「欸哥哥,你為啥用自己的小兄弟欺負我哥哥的小兄弟?」 「喇逼雕啦,妳幹嘛對著我問?我啥時用自己的小兄弟欺負葉兄的小兄弟?」 「那就對啦,哥哥哪有欺負哥哥的道理?」 「妳這娘子真是⋯⋯不管床上床下,總繞得人稀裏糊塗⋯⋯」 「不然今夜試躺新被褥,換趙哥哥別饒了哥哥的小兄弟?」 「行!點破雲關是吧?點點點點你娘親啦!」 「誰點誰還不一定呢。」 「⋯⋯娘子妳就夫唱婦隨一回可好?別總是給妳夫君洩氣⋯⋯」 「洩不洩氣我是不知道,但哥哥他的『嘴攻』定能讓夫君你洩到不想洩⋯⋯」 「⋯⋯那你哥嘴力可真帶勁。比起『吹簫弄玉』,練練戰神語錄不是更好⋯⋯」 「嘻嘻,依我看,兩個哥哥『嘴力』可謂不相上下,各有長處罷。」 「娘、娘娘娘娘子⋯!妳還是少陪夫君我嘮葷段子,葉兄在妳背後,他很火。」 「⋯⋯夫、夫夫夫夫君!你今晚可要多燒幾道舟舟愛吃的菜,再不著也得是給自己滋陰壯陽的,否娘子我明早便成了寡婦⋯⋯」 「葉某都聽見了。」 「⋯⋯趙、趙哥哥⋯你會替娘子我承擔的吧⋯⋯?」 「⋯⋯喇、喇逼雕啦⋯⋯大舅哥他用劍行雲流水,竹杖更是揍得我倆屁股落花流水,妳又不是心兒沒底⋯⋯」 「那夫君你先挨!男子漢大丈夫當仁不讓!」 「西域都言女士優先!娘子,我倆相敬如賓,妳先請!」 「⋯⋯葉某什麼都還沒說啊⋯⋯」 松針庇蔭的歸途,趙活與葉雲裳不發一語,戰戰兢兢駝著繡花紅被。倒也不是怕新添的鴛鴦被沾灰,只當這團紮實的大棉球是夫妻雲關的鐵布衫,免得身後那綠衣裂屁魔一抬兩掌,三拍四瓣,五合六聚,便把他倆的可憐的臀肉捶得橫七豎八,九轉輪迴也救不回十全屁股。 ———————— 「⋯⋯大、大舅哥,你飯前不是說不罰的嗎⋯⋯?」 「葉某豈敢對恩公踰矩?不過是勸恩公惜言,莫又添了業障。」 ——被你妹這混世魔王纏著,嘴巴哪能沒業障?然思來覆去,如今葉兄能動,我不能動。趙活自認理虧,決意換個牌路。 「⋯⋯將妹婿綁在床上不算罰嗎?吃飽練功消食甚好,但我手腕勒得疼,還是不懂這是練啥劍術?大舅哥你莫非是喝高了⋯⋯」 「葉某沒醉⋯⋯唔。」 ——唉這人守身如玉,正兒八經;方才晚膳卻飲了不知幾巡,誰不知他在借酒壯膽,欲拒還迎,好掩飾心內對行房的羞赧?趙活也沒料到,大舅哥玩的花樣甚至堪比村口貨郎翻花繩⋯⋯不過綁的並非琳琅雜玩,而是他這個大活人。 「夫君對不起嘛,哥哥說若我打擾你倆練劍,明日就要多抽二十下屁股的說⋯⋯」 「嗚嗚⋯⋯娘子妳看我倆像在練劍嗎?聽雲劍都被你哥扔門外了⋯⋯」 「葉某不願妄自尊大,卻惶恐怠慢了恩公。趙兄有恩於葉某,又只憑《忘形篇》將點破雲關融會貫通,既趙兄不忘精進,葉某不才,自認在點蒼山松雲閣也算對劍譜略有涉獵,這就來領教唐門劍威!」 「喇逼雕啦!外邊喊你『點蒼劍鬼』叫略有涉獵?大舅哥你妄自菲薄也要有點限度⋯⋯而且在床上練劍,我怕這床腳撐不過一盞茶就斷了⋯⋯」 「趙兄才是,裝傻也要有些分寸⋯⋯」 「葉兄才該多學學自己妹子!你行房就行房,翻花繩就翻花繩,拐彎抹角說一堆劍來劍去誰聽得懂啦?正大光明說你就是不守男德,經年累月憋得慌,白日練劍術,入夜房中術;點蒼一十七部松風劍譜,哪比得上洞玄廿七式吟猿抱樹?」 「對嘛對嘛!笨哥哥你聽!你老是不說出來,沒完沒了地試探夫君,又不去外邊另尋嫂子疼我,趙哥哥怎曉得你要幹嘛?」 「⋯⋯娘子妳只是隔岸觀火,不嫌事大。但妳說的有理,大舅哥他憋著不說,我還真不懂哇!」 兩口子一搭一唱如鼓琴瑟,不聞其言簡直珠連璧合,好不和睦⋯⋯但在被禮教家訓勒得憋屈的大舅子聽來,他倆琴瑟和鳴只會給人震出內傷。 「嗚嗚⋯⋯嗚⋯⋯這太不知廉恥⋯⋯」 「說出來、說出來!」 「說出來!說出來!笨哥哥再不說,我替你說,你可別怪妹妹我嘴下不留情,吵出啥你倆都不曉得的新玩法!」 「⋯⋯哇、哇靠!娘子妳這招確實挺狠的⋯⋯」 「⋯⋯嗚⋯⋯葉、葉某⋯⋯成日心浮氣躁,荒廢修行,還覬覦趙兄⋯⋯ 不守男德⋯⋯」 「不守男德然後咧?細說練什麼劍啊!」 「葉、葉某想先用手▉▉趙兄的▉▉⋯⋯再、再用嘴▉住趙兄的▉▉,待趙兄▉了幾回▉▉,受不住時再攻下▉▉,把、把▉▉慢慢放進趙兄的▉▉,拳掌運勁,好將趙兄制在身下▉▉▉▉⋯⋯」 「⋯⋯呃,葉兄的劍譜解說,實在入木三分⋯⋯聽得我這不要臉的醜男都好生害臊,簡直『入墓三分』了⋯⋯娘子瞧瞧妳都幹了啥好事?怎教蒼松劍客說這淫猥詞句?」 「⋯⋯我只是臨摹一份房中術圖譜,偷塞進哥哥的行囊,剩下全靠他自個兒悟出來。只是沒想啥也不行的笨哥哥,連房中術都作劍路破解⋯⋯肯定是趙哥哥聽信偏方,晚餐燉那野味藥膳,藥性太帶勁,哥哥他血氣一上頭,沖壞腦子的說。」 「喇逼雕啦,妳何不低頭瞧瞧,飯桌上是誰給親兄狂斟人蔘酒⋯⋯藥毒同源,葉兄酒量好,也不表他受得住唐門接近毒酒的藥飲,哪日咱哥倆精盡人亡怎辦哇!」 「嗚哇⋯⋯!哥哥你們不要死哇!你們死了誰打工買糖葫蘆給雲裳吃呀!嚶嚶嚶⋯⋯」 「⋯⋯雲裳,葉某還活得好好的⋯⋯」 「嘻嘻,我怎會不知?笨哥哥這不生龍活虎到滴鼻血了?答應放了我夫君,愚夫婦就對你大言不慚的房中術心得置若罔聞的說。」 「⋯⋯唉,娘子,外頭山賊勒索村民都沒妳這般狠勁,妳再得寸進尺,當心我們真被你哥捶進地府作伴。替我鬆綁後,再幫夫君去燒盆熱水來吧,我給你兩兄妹洗洗臉。」 「齁,趙哥哥偏心,就只會使喚小女子——」 「⋯⋯什麼小女子?沒心沒肺的小王八蛋還差不多!快去。」 「好——咩——」 那古靈精怪的身姿一綹煙似地溜出房門,風捲殘雲,絲毫不顧滿床狼藉。 葉雲舟垂著頭,趙活望不穿他的神情,只見他木然地以手背蹭暈鼻下紅花,不消左右幾回,便把一張朝玉般無瑕的俊俏臉蛋,弄得瓣瓣血蓮,彷彿剛飽餐一頓的食人虎,要多瘮人就多瘮人。 趙活邊替他擦去嘴邊血痕,邊在心底自抽了幾下嘴皮子:就怪他這做夫君和妹婿的,日子淡了,便只顧出一張爛嘴,毫無節制地陪雲裳撒潑打諢。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瞎雞巴亂講話,愧對眼前將親妹與餘生全然托付自己的葉大舅哥。 「呃,那啥⋯⋯葉兄,人有七情六慾嘛,詩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雖我不是什麼淑女,呃⋯⋯不過儒法也說食色性也,人好色一點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葉兄你生得清俊,正氣凜然,道不準反是佳人閨秀貪你身子⋯⋯」 「⋯⋯葉某才、才不是貪色之徒。」 趙活瞥了一眼蒼松劍客兩股之間隔著前襬,仍按耐不住的堅挺陽鋒。本想講幾句幹話挖苦劍鬼名存實亡的羞澀,但他惟恐再不住口,這頭平陽色虎喪心病狂,彈指之頃又懷念起醜男後頸的肉香。 「行行行,葉兄沒貪。那換姓趙的醜八怪,饞你蒼松劍客的身子總可以吧?」 「趙兄才不醜陋⋯⋯」 「⋯⋯葉兄,我知你勇氣可嘉,敢對著醜男臉親得沒氣,但睜眼說瞎話就不對了。你曾說要為恩公做牛做馬,古諺也云,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你說是吧?」 「趙兄⋯⋯唔⋯⋯」 一掌浸過熱浴的指繭挑釁兼調戲,隔著棉布圈逗那脹得生疼的慾望。一刮一蹭,嘶氣悶哼彷彿也黏上霧散的水氣。望著直至方才還血氣翻騰,猶如猛虎撲羊的男人,此刻溫順地如同一頭大貓蹭求他的愛撫,趙活不免愈發浮躁,好奇自己還需幾回攻勢,方能卸下這人儒雅的外甲;瞧瞧不誠實的他,這回是否又露出羞恥卻渴求歡愉的迷離⋯⋯ 「哼,臭哥哥倆你儂我儂,就把裳兒晾一旁了。乾脆自個兒床上結拜,等等用胯下練劍算了!」 ——呃,差點漏了前有虎,後有貂⋯⋯ 「好啦⋯⋯過來趙哥哥替妳洗臉不?」 「那趙哥哥得洗手先,我的臉可不想碰擼過『劍柄』的手說。」 「⋯⋯咳咳咳!真是謝謝老婆大人提醒⋯⋯」 「不客氣,本魔王身子芬芳,經不了一點兒臭。哥哥也真的是庸醫,人蔘牛蒡傻傻分不清;不過是泡著枸杞牛蒡的甜酒咕咚咕咚一口悶,哪來的壯陽神效?純粹是心悅趙哥哥又憋得久囉。」 「是是是,全聽老婆大人的⋯⋯等等、妳說啥?」 「簡言之哥哥他就是喜歡你才不去找嫂子,只好請趙哥哥負起責任,當人家的夫君兼嫂子了說。」 「這我咋不知?我是問那酒究竟哪來的黑心貨,牛蒡都能冒充人蔘?」 「欸嘿,真正的人蔘酒還好端端在窖裏邊呢!夫君還是自個兒揣著喝罷,我打賭明早你比哥哥更需要養氣補血⋯⋯嗯總之,小女子先行一步,到溫泉享受舟舟賄賂本魔王的紅豆糕囉!」 「什⋯⋯媽巴羔子!你倆兄妹簡直一丘之貉⋯⋯」 「同一娘胎蹦出來的還能不像嗎?我會喜歡的,哥哥自然也喜歡;我想獨吞的,哥哥自然也想。折衷下來我們便私議輪流囉⋯⋯啊不過人家確實沒料到哥哥如此坦誠的房中術心得,趙哥哥你得認命點,今晚乖乖做人家嫂子,被哥哥他好好疼吧。」 一道戲謔又稍帶憐憫的晚安吻,如印記輕輕落於趙活眉心,這老婆大人還體貼至極地為他倆裹上新添的鴛鴦被,愣是讓他汗水涔涔的額髮間,麻到多擠出好幾條抬頭紋。 麻也麻不過眨眼工夫,門闔上的那刻,趙活只感前額以外無一倖免,被葉雲舟雹雨似的啄吻,雷暴般舔咬;像極了到嘴獵物被雪貂竊竊囓啃,瞋怒護食的平陽之虎。 ——嗚⋯⋯雲裳妹子說得對⋯⋯ 趙姓醜男的目光,被洩慾至頂的白光衝得定不下焦距;在腦袋瓜子也被澆灌得黏黏糊糊前,他想起娘子銀鈴般的嗲音⋯⋯ ——「兩個哥哥『嘴力』可謂不相上下,各有長處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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