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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吻上的約定　實玄


「嘿咻！今天也加緊練習吧！」小小聲握拳為自己打氣，爬上人煙稀少臨海平台的玄彌看著黃昏將近的海面對自己說道。

接著，他脫下鞋子，光著腳丫在柔軟的泥地上踩著特定步伐舞動起身子。

那是一支女巫庵裡所有學徒都會跳的舞。玄彌所居住的村莊有著人魚傳說，這裡大部分的人靠海吃飯，有這樣的傳說並不稀奇，但他們這裡是唯一有真實文件記錄下人魚資料的地方，所以在所有有人魚傳說的地點中，是最受歡迎的一個。

而純樸小村也保留著代代相傳的人魚祭典，以及各式各樣關於海洋的大小祭典，雖然外在世界的社會逐漸現代化，村民們仍堅守著許多傳統工作手法和習俗，僅採取一些電力或方便交通的運輸更新村莊，其他盡可能維持自然原貌。他們認為盡可能保持環境良好才能跟人魚還有自己的文化維持最佳的連結，所以即使逐漸有觀光客進入，所有人也都互有共識地努力宣傳和保養。

所有觀光活動中最有名的就是一年一度的人魚祭典，在夏末秋初的時候進行，那是文本中第一次記錄到有關人魚事件的時間。村內唯一的女巫庵自古以來都身負這個重任，女巫由特定的家族培養和繼承，其餘學徒則由村內有興趣的年輕人擔當，協助整個祭典進行。

玄彌和一般學徒不同，他並不是因為興趣或者身為這個漁村族人的驕傲而踏上學徒之路。只因為多年前女巫在海邊撿到了他這個棄嬰，一時憐憫帶回女巫庵收養，而直接耳濡目染在其中。

不知道自己的來歷，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女巫奶奶總是告訴他，他是大海的孩子，總有一天會回到大海去。

玄彌是深信不疑的。

所有的孩子裡面他最會游泳，也最不怕海洋的萬象。除了練習跳舞還負責女巫庵中每天的各種灑掃、日常工作之外，學徒們也會分配時間到海裡取得生活資源，有時候是撿海螺，有時候是採海草，有時候是捕魚，有時候會企圖在蚌殼裡尋找值錢的珍珠。

但無論是哪一個玄彌總是很得心應手，他總是可以在同樣的時間裡採集到最豐盛的收穫，甚至大家在玩找珍珠比賽的時候，也往往只有他找得到珍珠。

但這都不是重點。對學徒們而言，若能當上祭典舞蹈主角，才是最重要的。雖然女巫們完全不鼓勵這種想法，卻也無法阻止這樣的思想在學徒之間傳播──女巫示祭典的核心主導，舞蹈主角則是萬眾矚目的人氣所在，所以只要能當上該年的主角，在女巫庵裡人緣和地位都會大幅提升。

時間逐漸拉長影子，玄彌一圈又一圈地跳著、轉著，汗水浸透了衣裳，腳下土壤被踩出固定的圖樣，連手指一揮一伸都能讓汗珠晶瑩飛向空中，在夕陽慵懶的光中化為一顆顆閃亮的寶石。海是他唯一的觀眾，總是溫馴又沉默，閃著又金又橘又紅又黃的碎片，夾雜陣陣潮音為玄彌一個人鼓掌。

跳累了，玄彌慢慢停下來，喘口氣後朝海鞠躬謝幕，整理整理被自己踢亂的地面塵土，跪下將額頭貼在地上以示尊敬與感恩，再坐起來慢慢地喝水。海風拂過奶奶為自己理過一次，玄彌自己也很滿意的髮型，在微微因長期接觸海水而褪色的黃色髮尾上逗留了一會兒才消散。

新鮮的海風帶著點苦鹹的味道，長輩總說那是海上海下人們彼此思念造成的，只因海洋裡有著生命一切的豐饒。

「再練一次就回去吧。」休息了一陣子後，玄彌自言自語地再度起身。

玄彌今年十八歲了。這是一個可以競爭祭典主角的年紀，可他並不想當主角，他只想專心做好自己的事。

由於在陸地上的活動玄彌總是很費勁，常常遭到學徒們的嘲笑與捉弄，尤其是跳舞方面。大多是笑他明明是女巫奶奶的孩子，卻還是跳得那麼糟糕。玄彌很難過，他並不想要因為自己而讓奶奶被大家說話。所以只要一有空就會跑到這個鮮為人知的地方練習。

「哎呀，真是認真呢，海之子。」
「唔！你、你們…」
「想說為什麼下午大家放休的時間你總是不在，原來是躲到這裡來偷練習啊！」
「等、放手，你想做什麼？」
「就憑你舞跳得那麼爛也想當主角嗎？想來也是有可能的，你是奶奶最疼愛的孩子，稍微使點手段要當上主角肯定也不是不行的吧…」
「住手！你們放開我！」
「就讓這個礙事的傢伙消失吧。我一定要當上今年的主角！誰都別想搶奪這個位置！」
「走、走開！我才沒有想當主角，放開我！」
「這種話等你變成鬼再來跟我說吧！把他手腳綁住推下去！」
「是！大哥！」


啪沙！

手腳…掙不開…可惡、可惡…
好難受…氧氣…要不夠了…
奶、奶奶…

大海…救我…
誰…快來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