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Brickwork Joint （１）

如同身處搖籃一般，疲憊的身子緩緩被晃動著。酩酊之下，意識還沒來得及追上狀況，只是在熟悉的氣味與溫度下感到安心。眼皮沈重到想放任自己就這樣睡去，只是莫名的違和感還是讓ミオリネ睜開眼去察看現況。

「嗚⋯⋯」
「啊！ミオリネさん，醒來了嗎？」
「スレッタ⋯⋯？」

夾雜著些許的暈眩感，ミオリネ回過神的腦才理清了自己身在何處。——她正在スレッタ的背上，被當小孩子背著。本來踩著的高跟鞋與今天帶的包，似乎也被對方拎在了手上。

顯而易見的失態，但比起讓那些無關緊要的路人笑話，スレッタ若無其事地出現在這裡才讓她更生氣。
明明就沒告訴她自己今天是出門去了哪裡，又要做些什麼，卻還是這樣跑來接自己，這怎麼想都是有人出賣自己，而犯人的可能人選也是少到一隻手就能數完。大概率就是那個總是整天笑咪咪的女人身上，真的是不該在相親完去她打工的店喝酒洩憤，反手就被出賣了。

不過這些也許都只是給自己解釋生氣的藉口，真正氣的還是那個無法反抗相親的自己，還有每次都擅自決定的混帳老爸。

「就快到家囉，ミオリネさん。」

對後頭的怒火沒有絲毫察覺，スレッタ依舊踩著她輕快的步伐，滿腦子都是要送人回家的事情。

「放我下來⋯⋯」
「誒？可是還有一個轉角就到⋯⋯」
「我說放我下來！！」
「等等，ミオリネさん、嗚啊啊啊！請不要亂動啊！！」

ミオリネ出乎意料的激烈掙扎讓スレッタ只能停下腳步，把力量都用在平衡身體上，防止背上莫名生氣的人把自己給摔下來。不過幸好ミオリネ向來就力量不見長，兩人搖搖晃晃了好一會，終究還是スレッタ扎實的馬步獲得了勝利，才沒讓兩人一起大街平地摔。

「為什麼要來接我？」

氣力用盡，ミオリネ洩氣地乖乖趴回了スレッタ的背上，將臉埋到了頸肩中，感受對方再次邁開步伐帶來的輕微搖動。也許是稍微有些酒醒了，也稍微有些冷靜下來了。

「誒，因為ミオリネさん喝醉了啊。」
「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但我也想來接ミオリネさん嘛——」

スレッタ拐過了剛剛就在講的那個轉角，ミオリネ所住的高級公寓終於映入眼簾，大廳暖色系照明所散出來的光，在大半夜裡顯得格外亮眼。

「煩死了。」
「嘿嘿嘿。」
「笨蛋。」

ミオリネ住的是近年新築的酒店式管理公寓，生活機能健全，24小時有專人服務。一點普通大學生的住所感都沒有，而ミオリネ會住在這，自然也是因為這是她家物業離學校最近的一棟，被父親毫不猶豫地塞了過來，又是另一個毫無選擇的結果。

一樓本還有些漫不經心的管理員見是VIP住戶回來，立刻迎上來協助刷開了感應鎖，甚至連電梯樓層都一併幫忙按好了。頂頭的小小電子螢幕跳著數字，沒多久兩人就來到了ミオリネ的家門口。

「啊⋯⋯」
「怎樣？」
「沒有手開門了。」
「真是的⋯⋯」

無奈的ミオリネ伸出了手指去解開大門的感應鎖，「逼」的一聲門便緩緩彈開，迎面而來的是昨天穿過正擱在一旁的外套與凌亂的鞋子們。半開放式的起居室如同往常一般亂中有序，拒絕了清潔人員的主人絲毫沒有要整理的樣子。
小心翼翼地避開滿地的陷阱，スレッタ好不容易才找到牆角邊的小空位給自己脫鞋，並好好把ミオリネ的鞋收進了鞋櫃。越過了已經堆疊成某種類裝置藝術的快遞紙箱群，直至那個左邊扶手還掛著襯衫的沙發，スレッタ才把背了許久的ミオリネ給放下來，自己則坐到了旁邊的空位，伸了伸懶腰。

「話說⋯⋯」
「嗯？」
「妳不問我今天去了哪裡嗎？」
「問了感覺ミオリネさん會生氣。」
「那就是想問囉？」
「唔⋯⋯」

原本還笑著的臉有些僵住，スレッタ思考著該如何對應才不會讓ミオリネ不開心。
其實スレッタ是知道ミオリネ被叫回家，多半是被迫去相親或參加些社交派對的。ミオリネ雖然每次都只是什麼也沒說地生氣，但形形色色的風聲還是多少有被少一根筋的スレッタ聽到，又或者是被擔心自己的朋友轉達。

——說不在意一定是假的，只是要說些什麼卻又好像只是在讓對方為難，索性就不說了。

觀賞著スレッタ的表情變化，ミオリネ大概也猜到了些什麼。スレッタ能聽到的，多半自己也沒少聽到，又或者是還聽得更多一些。這間學校重要的公告永遠都沒人看，只有這種無所謂的八卦才會在加油添醋後，被傳得滿天飛。

「スレッタ——」
「ミオ⋯⋯嗚⋯⋯」

ミオリネ冷著臉伸手曳過了スレッタ的衣領，讓眼神左閃右閃的她貼近自己，直至彼此的氣息重疊在了一起。殘留著酒氣的吻，沒有親得太深，僅僅是比蜻蜓點水還來得長一些。ミオリネ順著勢頭，壓倒了還沒搞清楚狀況的スレッタ，騎到了她身上。同時乘載了兩人體重的坐墊深陷了下去，手足無措的スレッタ只得乖乖將手搭在了ミオリネ的腰上。

「ミオリネさん，怎麼突然⋯⋯」

ミオリネ凝視著スレッタ青色的瞳孔，裡頭映照得是妝髮早已凌亂不堪的自己。

——難看死了。

在自我厭惡的泥沼中，ミオリネ吸了一口氣才講出一直以來兩人都刻意選擇不碰觸的話題。

「我是去相親喔，跟妳不認識的男人。」
「唔、嗯⋯⋯我⋯⋯我知道⋯⋯」

即使腦中閃過了很多從電視劇學來的台詞，每一句好像都能應用在現在的狀況下，但在一陣吱吱嗚嗚後，スレッタ終究也還是只能吐出這樣一句話。

「不生氣嗎？正常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生氣吧？」
「ミオリネさん又不是自己想去的⋯⋯如果我也鬧彆扭的話，ミオリネさん會很困擾吧？」

也許自己該順著情景發起脾氣，又或者ミオリネさん是在希望自己生氣。只是明明就信任著對方，為什麼還要為這種事情吵架呢？——大概是腦子太單純了，スレッタ是真的想不透這件事。

「妳這種地方真的很討人厭。」
「可是ミオリネさん不討厭吧？」
「妳又怎麼知道我不討厭了？」
「真的討厭的話，ミオリネさん一定會直接逃走的。啊、不過吃醋的話有一點吃醋。」
「蛤——」
「因為每次去相親回來的ミオリネさん都很漂亮，有點不想讓人看到。」

滿開的笑顏，スレッタ伸手摸了摸ミオリネ的臉，剝落的蜜粉輕輕黏上了指尖。
雖然與平時不施胭脂的素顏不同，但一樣是自己喜歡的樣子，也一樣不想讓別人看見。不過ミオリネさん還有很多只有自己看過的部分，這點就暫且不計較了。

「哼——」

普通時候話都講不好三兩句，只有在這種時候投直球投得特別順，真是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沒察覺到自己嘴角的笑意，ミオリネ只翻了個身倒到了スレッタ身上。

「我想去洗澡了。」
「誒，這邊不是應該親熱再和好的嗎？ミオリネさん！」
「那是妳偶像劇看太多了。還有抱我去浴室，我不想動了。」
「唔——」
「結果在這邊就鬧彆扭嗎？那我自己去浴室，妳不想洗澡今天就睡地板吧。」
「誒，一起洗嗎？」
「妳在說什麼廢話，我家浴室只有一間。」

起了身準備自己走去的ミオリネ，自然是沒走幾步路就被スレッタ三步併兩步地從後頭追上，直接抱去了浴室。那腳步之激烈，是連同厚實的木質地板都發出了蹦蹦蹦的聲響。

「喂，妳也太急了吧！死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