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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動靜牽引了注意,他謹慎地提起不遠處的刀,悄然步下階梯。 「真不明白你到底在堅持什麼!回家有這麼重要嗎!」粗魯地將鑰匙摜進門鎖中轉動,老獵人大力推開門,宏亮地唸叨著焦慮:「一點傷患的樣子都沒有,受了傷還不好好躺著!我們有誰會不願意讓你借住家裡嗎!」 借助其他夥伴的攙扶,男子強捺著疼痛,緩慢地踏進屋內,「小聲一點,我外甥會聽見……」 「——聽見什麼?」自樓梯口現身,長義冷聲反問道。 答案昭然若揭。 面色蒼白,明顯換過一套衣物的大般若與他對上目光,維持著受人扶持的姿態,欲蓋彌彰地打出一個爽朗的招呼:「呦!山姥切,你是來迎接……」 「明天再聽你解釋,上去休息。」不容分說地打斷了對方的話,已然猜出大概的長義讓開了道路,目送著年輕的獵人們將受傷的男子安頓回房,他旋即將視線投向同在客廳的年長者,規矩地頷首致意,「謝謝你們帶他回來,先生,我該怎麼稱呼您才好?」 「比起這個,你應該看出長光先生受傷了吧。」並不打算隨他走過一輪客套禮儀,老獵人直白地戳穿了掩蓋於冷漠之下的洶湧,並且塞去一包沉甸的用品:「鎮上最好的醫生已經處理過了,每天換藥就沒有問題,如果不好好休養就直接綁起來,別跟他廢話。」 「感謝。」將毫無用武之地的打刀擱置一旁,長義慎重地接過裝滿繃帶與藥物的包裹,壓抑著涵蓋畏懼的心焦,故作平靜地問道:「……今天、發生什麼事了?」 ◈◈◈ ——鴉片的止痛效用開始減退了。 在同伴們離開房間後,劇痛重襲肢體,大般若宣洩性地擰緊床單,粗重的吐息略微減緩了疼痛,卻敵不過越亦鮮明的灼燒感。 孤身一人的空間內,耳際幾乎只剩細小的音鳴,時間的感知變得遲緩,感官被痛覺掠奪了大半,他不禁升起對於麻藥的希求,隨後又強烈地抗拒起成癮似的依存,反覆的糾結之中,竟沒能發覺有人進了房室,直到乾爽的布巾貼上頰側,大般若才恍惚地睜開眼。 青年的身影落入眼簾,此刻的他卻已經沒了還能逞強的餘裕,不願讓人看見虛弱的模樣,大般若艱難地推拒起對方的碰觸,氣虛地阻止道:「別……」 「閉嘴。」輕易便抓開了毫無氣力的手,長義重新讓布巾浸過清水,擰乾之後掀起被褥,解開衣物鈕扣,沿著脖頸擦拭過冷汗涔涔的身軀。戰後的傷勢一覽無遺,最嚴重的莫過於被包紮得緊實的大腿,許是因為強行移動過的關係,繃帶布上還隱隱滲著暗紅。 他無法想像大般若究竟與溫迪戈經歷過什麼樣的戰鬥,依老獵人所述,面對那般高大的怪物,被當作獵物的男人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抬手遮擋眼前,大般若咬緊牙關,抑制著意圖出口的呼息,勉強不讓自己的樣態過於難堪。 默然看著他的模樣,長義重取一捲繃帶,小心翼翼地拆開應當替換的部分,直至聽見痛苦的低吟之時,俐落的動作才出現了些許動搖失措。 此刻,山姥切長義才明確地認知到自己也是身處『溫迪戈』陰影之下的當事者,心臟深切地鼓譟起這份可能會失去什麼的恐懼。 「……?」注意到青年似乎停了下來,大般若困惑地移開手臂,彼時頭側的軟枕被手掌壓陷,長義垂下眼簾,俯身吻上毫無血色的薄唇。 ——不管這是誰的一廂情願都好。 在生死之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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