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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步了吧,我一定有變厲害。 我站在司令台上,底下是二年級的班隊,面對我第一個的班級正是1班,我看到竹馬,他也正看著我。 我笑了一下,不過沒人發現,畢竟早上太陽根本辣眼睛,一大群學生還都沒睡醒。 國二運動會,學校班級過多,所以移到了附近的運動公園辦比賽,我那年參加了大隊接力,頭髮留的老長,給女同學綁成雙馬尾,還被記錄拍照的人員拍了下幾張照片。 我猶記得自己站在跑道上舒展筋骨,然後一個轉頭預備接棒,目光卻突然被人群裡的人抓了過去,他在看我,套著號碼衣,站在人群裡,像是在觀賽,也像是在看著各個選手,然後只是湊巧跟我對上眼。 我不知道這次大隊接力裡,我們班有對上1班,我只知道我當下開始緊張,甚至是害怕失誤了起來,我怕又在他面前丟臉,整個人開始焦躁。 那天其實下過雨,跑道很滑,我怕自己跌倒,大家跑的都很保守,我也一樣,超過兩個人後我保持固定速度衝在第一跑道,我覺得我快堅持不住了,或許下一秒就會跌倒,就會失誤,所有人又會開始取笑我。 對於體育項目,我的自卑感湧了上來,想到以前受傷摔倒的樣子,心理一陣後怕,最後回到看台休息,我們班上的第一名開始跟我聊天,我才得以轉移注意力,一邊笑著回應他,一邊拚命的想忘記自己剛剛的失態。 他就像是我活生生的黑歷史一樣。 國三開始準備會考的時候,我姐姐上了高二,在新的社團裡遇到了我竹馬的姐姐,兩人同輩,也是舊交,他倆聊過天後,似乎也對我跟我竹馬的問題稍稍起了小興趣。 後來他姊姊聯繫了我,說是我竹馬社交障礙,不僅沒朋友還是臭宅,希望我能去跟他聊天談談人生。 我面對會考壓力大,當下不想接這活,但想給自己走出陰影的機會,同時也想賺些小利益,所以最後我還是答應了。 那時候我抓到對方臉書,在研究過對方上線使用的時間後,我在某天凌晨忽然傳了個訊息給他。 我:你好。 馬:恩。 我:我就跟你聊聊天而已,沒有要搞推銷 馬:恩。 我:(完全找不到話題阿幹)……你覺得會考制度怎麼樣? 馬:不怎麼樣。 我們開始會這樣尬聊,我會強迫自己去跟他說話,他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開始也會慢慢回應我問題。我想他真的是社交障礙者,回答只會喔恩亨的打,又想到自己朋友很多,忽然覺得他好可憐,更是耐下心子好好跟他聊了一些很尬的問題。 那年,我擔任的職位都是小老師,時常跑辦公室、送些作業啥的。我會在辦公室遇到他,偶爾眼神對到會點頭致意,他從原先的發呆,到最後也會給我些回應,有時候體育課碰到彼此,我會看著他打球,他也會趁沒人的時候,默默把球滾到我腳邊,看我反應。 有次我踩到球,摔倒撞到後面的鐵架,人氣到直接拒絕去保健室,抄起球就說要去幹死他。 那時候我其實不知道為啥,總有些人很喜歡逗我,看我炸毛。 我朋友說很可愛,像動物,但我覺得他們大概不知道我這品種的動物,腦袋裡分分鐘都是想幹死他們的衝動,真的是很火大。幹。 當時我們雖然不是同一班,但下雨天被迫塞同個體育館,導致兩班一起上課也是常有的事。 我們漸漸有了交集,對上彼此也不會像以前看到仇人一樣反應。 我其實不確定他是不是我名義上的竹馬,但我們的確一起長大,我偶爾也會去他家送東西,更會因為姐姐輩的要求,三不五時被約出來互相見面哈囉一下,但更多的時候,我會排斥他,想揍人,甚至拒絕跟他的溝通。 國三那年,我跟他重修舊好,我覺得他未必那麼可恨,也不覺得他很過分,仔細想想,我國中能變得稍微懂事,也是因為他帶給我的刺激那麼大,才糾正了我大部分可怕的小霸王屬性。 其實那時候,我曾經因為朋友勸說,跟她一起去投稿了一個文薈獎比賽,我那次獲得小說組第一名,獎金三千塊,起初還在想會在學校公開領獎嗎?心裡偷笑很久,但後來發現是去外面學校穿正裝領獎,我整人都頹廢掉了。 我不喜歡跟別人炫耀,也不喜歡這樣什麼都不告訴周圍朋友的。 所以我當時只是靜靜地跟他報備,像在聊日常,簡單的一筆帶過,他照慣例等到我傳了第24個訊息才已讀,已讀完第一句就是沒頭沒尾的恭喜。 我看著愣了一下,才笑出來。 後來回到會考的範疇,我們畢竟是同個學校,模擬考也是一樣的題目,我偶爾會想跟他比成績,當時我以為我能贏過他,後來才發現他其實成績也不差,兩個人相互比較下去也覺得沒啥,我們又不是爭取同間學校,宜蘭地區的高中只有女校跟男校之分,男女混校的在隔壁鎮上,我不打算去那麼遠,他也沒打算。 最後我們兩個雖然沒明說,但其實都知道對方去了哪間學校。 暑假的時候我們會約出去台北玩,坐在客運上的時候,我會完他前面椅背的小電視,讓他不斷重複觀看安全小影片。 他會不耐煩地打掉我的手,我會直接去掐他脖子。 對比下來,我殺傷力還比較強,他到後來根本放棄抵抗。 我跟他去逛西門町,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混,他就帶我慢慢走,逛逛糖果店,發發呆,我說我不適合現充行程,他說恩,他也是。 兩個人晃了幾圈就去吃拉麵了,回程路上我睡死了,醒來之後我只覺得一整天都白費了,根本沒啥好玩的,北部太無趣了,說再也不想浪費時間、體力跟錢,在這種人均消費貴又難吃的地方瞎混。 後來我上高中每學期都在策畫怎麼跟我媽講我要跟朋友去台北玩,才不會被我媽打。 高一第一個學期末,是他的生日,我想給他搞個驚喜派對,結果那天清晨六點多,他傳訊息說掰掰。我一整個黑人問號。 過了兩小時才接到消息說,那傢伙一個人跑到動物園去浪了。 我問他真假,他開始拍照片給我看,順便報告他行蹤。 那天中午我收到他的訊息,他說他要準備吃午餐了,順便問我有沒有喜歡的動物。 我:我喜歡企鵝阿,幹嘛。 馬:恩。 然後就沒訊息了,這個假日結束後的星期一,我收到他買回來給我的紀念品,是一個企鵝吊飾,我傻住了,整個人其實有點開心,大概就是從這開始的,我開始更努力去用訊息騷擾他。 而他也更加的懶得動社交,成天打lol跟逛youtube,我傳過去的訊息他不是已讀就是回個恩,簡直廢到掉渣。 我問他能不能多跟我說些話,他反問說要聊什麼? 我丟了一些學校的交友問題,順便跟他抱怨說女生好麻煩,我討厭女校。 他默默看完,然後回了個淺水的貼圖,人又消失了。 我那時候網路是連我爸媽的,他們一關我就收不到消息,為了讓我跟我姊能早點睡覺,不沉迷於手機,那時候的網路基本十點就關。 我斷去跟他聯絡的能力,在位置上默默畫畫到12點多後,我去客廳裝水,順便偷偷跑去窗邊連樓下的網路,我的line訊息跳到29個,點進去發現都是他傳給我的,我默默地看下來,全是他幫我解惑的幾個問題,還有我對他抱怨後,他覺得可行的解決辦法。 我在半夜笑得跟智障一樣,覺得他對我也不是那麼狠心,自然得瑟了好一段日子。 我家偶爾出去玩,我會順便帶些紀念品給他,有次夏天去露營,我買了樹葉狀的書籤給他。 當時很熱,我騎車去他家,敲了他家一樓的門,他先是打開門縫探查一下來人,發現是我後,他一個反手就把他家養的狗放出來咬人。 我小時候被嚇到過,後來才發現他家狗只是調皮,根本零戰力,再加上其實我也喜歡狗狗,他把狗放出來可能是想讓牠來嚇唬我,但其實那隻狗只會被我嚇退,並且還會被我吃好幾個豆腐。 我抱起他家的狗,再度狂敲起了門,後來推了下門才發現他根本沒鎖。 被耍到的我很生氣,一進門就開始碎碎念,他窩在電腦桌前面打遊戲,我在他背後東張西望,然後最後躺到地上跟狗玩去了。 我很常玩到四點多才想起家裡門禁,東西一丟就跑了,有時候還覺得我根本不是去見人家,而是去玩狗的。 這樣的狀態持續到我高三,準備學測期間我沒怎麼聯繫他,想說他平時都嫌我吵,備考期間還是別打擾到他了。 但那時候他似乎被家裡逼急了,社交障礙姑且不說,更可怕的是他出現了焦躁的一面,會吼家人,甚至通宵玩遊戲不睡覺。 我又被通知去負責聯繫他,跟他聊聊天,抒發壓力等問題,我當時其實也懶得讀書,所以很自然的開始騷擾人家讀書,再加上我姊上大學,有自己的網路後,有時候假日我可以依靠她的網路,對我竹馬進行徹夜轟炸。 回想起來就爽,他第一次反問我身體沒問題嗎?需不需要早點休息?還希望我早點去睡,別再打擾他了。 好幾次他都被我逼去睡覺,沒想到一段時間後,他還真的開竅了,沒在暴躁暴躁的。 我們兩個都有報考指考,那時候放榜我問他去了哪裡,哪個科系。 他默默說完自己的科系後,就沒聲音了,我當時其實也沒心情理睬他的異常,很快就約了三五朋友出去浪。 半夜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還沒跟他匯報自己去哪間大學。 我:我讀銘傳 馬:台北銘傳? 我:桃園銘傳 馬:喔 我:桃園有我老家,也方便照顧我身體 馬:你讀設計系? 我:恩 馬:…… 我:幹啥?你懷疑我的繪畫技術?夠沒品的阿 馬:沒有,我知道你會畫畫 我:?我又沒給你看過作品 馬:有 我:啥時? 馬:算了 我看著螢幕發呆,後來想不到能說些什麼,也怕吵到他就關掉了line,我上了大學後漸漸開始忙自己的東西,漸漸專注在自己身上,回首過來,到前幾天再偶遇他的那次,我才想起他的事情。 趁著機會整理整理,想說還是別忘記他要好一點。 之後他也的確被我畫進的作品裡,高二的時候我開始搞新的原創坑,裡面的大兒子就是以他作原型出來的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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