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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3 夢紀錄 第一個夢


01

夢境的開頭是一個晾衣服的陽台。

它並不是普通的陽台，充其量是從對面的窗戶突出來的一個小角，牽了一條細細的繩子到另一扇窗戶，也可能是乾脆拉到頂樓女兒牆的欄杆。都可以，無所謂，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因為衣服床單內衣襪子也正如都市叢林裡國宅生活品質的印象，擁擠而雜亂，要不是對面的窗戶比我正往外看的窗戶還高一層樓，我跟本看不見那裡有扇窗戶。

對面窗戶透著黃色的光，牆卻是黯淡的藍色，如果有看過ヨルシか那首＜月光＞的MV，大概就是那種隱晦的藍，只是更加黯淡無光，灰灰的，也像磨砂紙。在層層疊疊的衣服之中，我在晾衣繩間懸空的空隙裡，看見一雙女孩的腳。

這才是一切的開頭。

02

於是無關的記憶流入腦海，我認識對面的鄰居，名字大概知道，做過幾次客，大抵也是因為鄰居的身份受到邀請，以至於我大概知曉對面鄰居的模樣，至少那女孩生日派對的時候看起來十分和樂，也因此，在現在這個瞬間，我想的仍是家長該有多麼難過。

在這個漫長到幾乎時間停滯的一秒，我還在努力看清那雙腳是不是屬於我所熟知的任何木製或棉質物品，而不是活體細胞幾乎已經凋零完畢的虛無載體，但很顯然這是徒勞無功，因為我確信那的確是那個女孩的腳，令人遺憾。

我沒看到頭或軀幹，只有一雙穿著紅鞋的腳。我不知道她的家長知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能知道。

畢竟我們才剛經歷一起龐大的變異，有東西自未知的領域入侵並網蓋一切，沒有人看清那究竟是什麼，沒有人來得及紀錄分析找出對策，沒有人知道動機，沒有人有餘力阻擋，能否生存下來只是一種運氣。

被洗滌過的城市失去了光，剩下的不管活的死的都沾染了那些不淨之物，像某部動畫裡那種噁心的紫色粘稠狀物體，但那只是比喻，因為實際上的髒污我們是沒有資格看見的。

我仍然站在窗前（即使我並不常像這樣長時間站在窗前），可能正在呼吸（我真的不知道），至少我還認得出那是我認識的一雙腳（所以我的自我還在），我可能還可以是我。

我必須確信。

03

我轉移至機構裡，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在被同時稱為人類末日及人類進化論的那日之後，再怎麼遠的兩個人也有機會變得靠近。

女孩很怪，她的身上有某種東西，並且隨著她的生存而躁動。我幾乎看得見那種不潔之物在她的頸側蠕動，隨著語氣放大縮小，偶爾冒出泡泡。

我曾經看過的一雙腳變成我最深沉的記憶，而我同時隱約記得那種不該被他人知曉的錯覺，彷彿被他人知道的話，一切（或至少我身邊這位朋友）就會爆炸並且導致更深一層的災害。

明明她根本也不認識那雙腳。

明明那雙腳只是審判之日（機構裡的人是那樣說的）裡的一個插曲，世界上90%的人都已經消逝，而我們在未知之神的統領下苟延殘喘，有人相信大清洗過後會有彩虹橋，卻沒人知曉清洗世界的目的，沒有人知道神是否會回來。

我只知道我曾經的住所堆滿了人的屍骸，要不是如此我也不用搬到這種我永遠不會進來的地方，還找不到認識的人。

04

之後還是走向無法收拾的地步，我在機構裡認識的女孩瘋了，她沒能知道那雙腳的事情，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心智耗損終於把她磨成無法自理的樣子，而她身上帶有的那些也接連著爆發出來。

我很意外那些東西居然能夠獨自保有形體，像是香腸章魚被拉成長長的紙片狀，然後被油漆桶染成黑色的模樣，頂端中央有一顆發著紅光的菱形孔洞，那也許是眼睛。我覺得有點像Fate / stay night HF線裡的「那個東西」，糟糕的是這樣的東西有兩隻。

祂們在街上與機構裡胡亂地吞人，或者說，吞噬世界，每次一張開傘狀的下擺就把身旁的東西連同物品和地板全都吞吃下去。我看著祂們「進食」，感受到無可名狀的恐懼，彷彿接受連續的San ckeck檢定，然後理智也直接被消磨至臨界。

我覺得身體忽冷忽熱，滾燙而冰冷，我感覺我的軀體只是軀體，形若空殼，而靈魂則直接被動搖震盪，在我的形體邊界橫衝直撞，向外出芽又自我抑止，衝出腦門又縮回腹底，我在這樣的狀態下努力重拾自我行動的能力，試著掌控這種紊亂的狀態，卻只能勉強保持形體。

我感覺我即將解體，只要一瞬間我即可崩潰。並且。

我感受到吞食一切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