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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說怎麼這樣

　　


　　出色的表現使埃德里克在星河號上平步青雲，二十五歲時便被當任艦長選中，作為艦長助理開始接觸星艦管理的各方事務，星艦眾人也默認這位年輕的Alpha將會是未來的星河號最高負責人。

　　在一場會議之後，甫開始接觸星艦財務報表的埃德里克看著繁雜的數字焦頭爛額，然而當他翻到財務支出的其中一頁，定睛一看，某個名字與後方並列的數字立即吸住了他的目光。

　　他愣了愣，下一秒開始以一種彷彿連虛擬按鍵都能被敲出喀噠聲的氣勢敲打起鍵盤。


　　第二天，他帶著一整份徹夜查找過往財務資料整理而成的簡報來到艦長室。


　　「艦長。」將簡報呈現在光屏上，埃德里克試著以最心平氣和的語氣開口，「您能夠說明一下嗎？」

　　那份資料是畢維斯從加入星河號至今的薪資評等。


　　「為什麼財務部門與人事部門，」他看著坐在辦公桌後的年長Alpha，意識到自己著實難以控制情緒，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問道：「十幾年來『從未』調整過畢維斯主任的評等？」

　　「他現在甚至還是只領著三萬星盟幣的月薪──這合理嗎？」年長的Alpha露出尷尬的神情，埃德里克深吸幾口氣，「星河號最優秀的人才之一，得到的酬勞只比最初階的學徒高了那麼一點？」


　　Alpha乾笑幾聲：「這不是，他也從來沒有提出異議嘛。」

　　「艦長！」


　　埃德里克回想起畢維斯在星河號上的日常。機庫與寢室兩點一線，制服之外的私服只有兩三套，如果三餐能靠能量液解決，就壓根不會在食堂購買任何需要額外花費的餐食，甚至一週內能出現在食堂超過一次就十分稀奇了──他踏進食堂的那一次實際上還通常是因為埃德里克的邀約。


　　他氣得直跳腳：「星河號這種做法根本是在奴役畢維斯！」

　　「嘿，埃德里克，注意一下你的用詞。」

　　「是嗎？」年輕的接班人哼出一聲，「那不如您想想，如果我把這份簡報傳給尤金，他會衝來艦長室講出什麼話？」


　　──星河號的王牌會衝來砸了艦長室。


　　年長的Alpha與埃德里克對視一眼，明白他話語中暗藏的威脅，在埃德里克露出幾分得意的神情中做出退讓。


　　「行。」艦長開口，「但給他調整薪等總要有個名目。」

　　「 您是艦長，想給他升遷還需要理由？」

　　「裝甲部門已經有部長了，而且一直以來做得很好。」Alpha道，「我不可能因為畢維斯換掉他。」

　　他頓了頓：「況且你不會覺得畢維斯能夠領導一整個部門吧？你明白星河號的用人原則，就像我培養的接班人人選是你而非尤金一樣。」


　　埃德里克張張嘴，意識到自己確實無法反駁。不敵年長Alpha的老奸巨猾，他只能乾巴巴地繼續掙扎：「但這件事仍然荒唐！」


　　後來在埃德里克的堅持下，裝甲部門新增了一個獨立單位，畢維斯的職稱從裝甲部門主任技師轉為首席技師，喜提月薪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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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之後埃德里克發現，畢維斯還是一如既往，私服只有同樣的那兩三套，機庫寢室兩點一線──唯一稍有改變的大概是在他的軟磨硬泡下，畢維斯在食堂露面的次數提升到了一週內能有四五次。

　　總算看起來圓潤一點了。埃德里克欣慰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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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後來發生了那場災難。

　　彼時星河號的確已經積累了強盛的實力，但星空裡的資源有限，他們束手無策，只能將畢維斯送到地面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首府星有最高等級的醫療資源，而理所當然地，伴隨著鉅額開銷。

　　星河號並非無法支付，但剛成為艦長的埃德里克，尚未在星艦上站穩腳步，更何況他們若需要臨時的高額支出，同樣得先獲得投資方的同意。

　　埃德里克開始恨起自己的私人存款餘額。


　　然而躺在醫療艙裡的畢維斯只是平淡地開口：「……我有自己的存款。」

　　Alpha強忍著眼角的淚水，坐在醫療艙的通訊儀旁：「但是、畢維斯你──」


　　畢維斯打斷他的話，以虛弱的聲音，說出了讓他痛苦萬分的話：「那些不重要……埃德里克。」

　　「……我感受不到你的氣息了。」


　　這是埃德里克第一次看見畢維斯落淚。他艱難地彎起嘴角的弧度，說出自己也不相信的話：「沒事，畢維斯，你會好起來的。」

　　

　　──他不會好起來。

　　埃德里克看過醫生給的報告書，知道發生在畢維斯身上一切不可逆轉的損傷。離開病房後，他又一次為了畢維斯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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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維斯又瘦了，然後再被他花上無數時間養回來。埃德里克對此一向很有耐心，他對畢維斯的愛已經是一種習慣。

　　
　　後來的某天，總算和畢維斯修成正果的埃德里克趁著在地面的期間，把人約出門兜風逛街。


　　他有太多想買給畢維斯的東西了──結果在第一站的服飾店想買單時，就被對方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盯著，退回了他的信用卡。


　　「喔甜心，」埃德里克眨眨眼，慣用的軟磨硬泡起手式，「這是我想買給你的，你平常的生活過得太困苦了。」


　　畢維斯不理解他的用詞。黑髮Beta想了想，不知從何解釋起，只好抬起腕上的終端點開自己的銀行帳戶。

　　埃德里克愣了愣，看了一眼，眨眨那雙藍眼，抬頭。畢維斯沉默地點點頭，於是他又看了一眼。


　　星際聯邦銀行的帳戶。戶名是畢維斯。

　　存款餘額是一長串數字，埃德里克數了數，十位數。單位是星盟幣沒錯，沒有被漏看的小數點。
　　

　　「……首府星政府到現在還是會支付我權利金。」畢維斯開口解釋，「然後有一部分的賠償金，還有因為一直放著，存款利息的部分？」


　　……雖然他早就清楚畢維斯的身價高昂（在他心中是無價），但還真的從來沒人跟他講過，畢維斯純粹只是物慾極低，他的存款實際上甚至能買下整艘星河號。

　　
　　埃德里克覺得自己又更愛他如此可愛的戀人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