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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

「快點，這裡有生還者！」
一場大火無情的燃燒著其他人的家。
女孩冷冷看著眼前的火。
明明她的家也沒了，旁邊的人哭的死去活來。
她什麼反應都沒有。
「小妹妹，妳有受傷嗎？」
女孩看著眼前像高中生的員警。
搖搖頭。
「沒事就好，我們先帶妳回警局，等等可能會問妳話。」
女孩沒有回答，直直盯著員警的後面。
然後，他抬起手向前指。

「站住，嫌疑犯！」

「阿夏，你在看什麼？」
虞夏的同僚走進辦公室，明明是難得沒有工作的日子，這人居然在給他看資料。
「片刻都不能閒嗎......？」
「你如果很閒就回去給我工作！」
同僚馬上關上門逃逸。
不過，會暫時沒有工作，是因為有件麻煩事。
「那孩子還是沒開口嗎？」
幾天前的一場大火，一整棟公寓都被燒光了。
幸運的是當時救下了很多生還者，真的罹難的不下10個人。
真的算少了，那棟公寓住了很多家庭，不過那個女孩的家人都......
黎子弘拿著報告看了同僚一眼。
「對，剩下她什麼都沒說，她也沒有說為什麼要我們抓那個人。」
幾天前的大火，女孩沒有回答任何問題，但她指向一個正在逃逸的嫌疑犯，說來也奇怪，被抓到後那個嫌疑犯馬上承認火是他放的，但沒有說原因。
「你也覺得很奇怪對吧？」
虞夏點頭，真的很奇怪，為什麼那個女孩知道是她放的，但卻什麼都不說。
「等等我會再去找她，你......」
「老大，有人找喔。」
那個明明應該待在屍體旁邊的某法醫擅自推開了門。
「蛤？」
誰找我？
一出去，虞夏馬上知道了，那個總是帶著笑容，完全無法得知他那噁心的直覺都是哪裡來的人，正站在休息室的門口跟某鑑識聊天。
「玖深！你很閒嗎？回去工作！」
「啊啊啊啊啊！我馬上回去！」
玖深三秒後消失在走廊盡頭。
「你好。」
一太帶著笑容轉向虞夏。
「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這種道上的人都那麼喜歡進出警局？熟悉環境？以後被抓好逃跑嗎？
「聽說你們最近在忙那起火災？」
「誰說的？」
「小海。」
我想也是......
「那你是來？」
「那個女孩的父母跟道上有點糾紛，不過我不是來索命的，畢竟那個女孩並沒有參與。」
「我是來找她聊聊的。」

「阿因？你在這裡幹嘛？」
玖深逃離了獅子的嘴巴後，正要去找虞佟的他看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你會被老大打喔。」
「沒有啦，我是陪一太來的，他眼睛不好，阿方不放心，我想說我也有事，就直接帶他過來了。」
「有事？」
「痾，不科學的事。」
「那我先走了，你加油。」
玖深帶著微笑快速關上門。
該死，就知道阿因來了都沒好事。

「給你們十分鐘夠嗎？」
「夠了。」
得到回覆，虞夏關上休息室的門。
「好了，我們來聊聊吧。」
一太坐在女孩旁邊。
「妳知道妳父母都在做什麼吧？」
女孩看著一太，點頭。
「那就好說了，我知道妳沒辦法阻止他們，妳回答我一個問題，他們是妳殺的嗎？」
搖頭。
「好，我知道了，妳也有苦衷，那我們開始聊天吧，紀侑芊。」
這十分鐘內，都是一太問問題，紀侑芊用點頭或搖頭來回答。
她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很快的，十分鐘過去了。
「最後一個問題，妳要做筆錄嗎？」
紀侑芊想了想，點頭，然後做出了寫字的動作。
「我知道了，我會幫妳跟他們要紙筆的。」
一太打開門，女孩抓著一太的衣角跟了出去。
「她說會協助你們做筆錄，但是因為她有點狀況，所以希望你們可以給她紙筆。」
「狀況？我知道了。」
虞夏示意了身邊的同僚去拿紙筆。
「啊還有，這孩子能暫時讓我帶回去嗎？」
「蛤？」
「比較安全。」
「......」

筆錄很快就做完了，大致上是紀侑芊剛回家時看到了那個男的站在公寓門口鬼鬼祟祟，她覺得很奇怪，所以回家就把東西放好跑了出來想找他，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大肆放火，雖然覺得來不及，但她還是按下了消防鈴。
當時她的父母正在宿醉，所以只有她逃出來。
之所以能馬上指出那個人，是因為她已經在這附近看到了很多次他在偷東西的畫面。
「這樣想不記住都很難呢。」
玖深點點頭，深深覺得這個男的是白癡吧。
按著約定，筆錄做完紀侑芊會讓一太帶回去，因為虞因騎機車，所以讓虞夏用汽車帶他們回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安靜。
「一太，你家人沒問題嗎？這樣照顧小孩不要緊嗎？」
「沒事，我答應過別人，會好好照顧她。」
「好吧，你覺得可以就好吧，那孩子還在讀書，學費的部分我們會讓公家機關想辦法的。」
虞夏不想多想，反正那個『別人』絕對不可能是她的父母。
那孩子的事，找理由打發一下好了。
「拜託了。」

「紀武祥，37歲，死因，失血過多，身上三處刀傷皆在致命處；羅宋雅，40歲，死因也是失血過多，身上兩處刀傷都是致命傷，她身上還有撞傷，在後腦勺的部分，估計是先撞暈後被砍死的。」
嚴司拿著報告對著前面兩個一板一眼的同僚說著。
「所以他們是先死的，然後才被縱火。」
虞夏歪著頭思考著。
這兩個人他們都不陌生，是紀侑芊的父母，他們常常進警局作客，簡單來說就是，他們都有家暴案底，而且不只一次，被家暴的人當然就是紀侑芊，每次都是鄰居發現報警，所以虞夏才會覺得一太所謂的『別人』絕對不可能是她的父母，不過他們每次來的時候，紀侑芊都在醫院急救，所以他們也沒有跟她說過多少話。
只有一次紀侑芊有來，那次是他們的父母剛好在摔東西，被鄰居發現才及時阻止，但她什麼都沒說，最後還是由她的爺爺奶奶來把他們保出去。
不過最近爺爺奶奶都生病相繼離開了，沒想到他們就死了。
「仇殺嗎？」
黎子弘發出了疑問。
「一太說不是他們的人幹的，所以另有其人。」
「是說那個紀小妹妹多大啊？看起來好小。」
嚴司非常不長眼的打斷兩人的思緒。
黎子弘馬上拿出文件。
「紀侑芊，16歲，在虞因畢業的大學讀附屬高中，好像也是升學班。」
「欸？那她怎麼看起來像國小生？」
那個小妹妹看起來就沒有150啊？
「好像是因為長期被家暴，加上營養不良，曾經被打到多次急救，所以身體無法正常生長，醫生有建議她復健，可是她拒絕了。」
「真可憐。」
「是啊。」
等等，為什麼是宿醉？
「怎麼了？」
看著同僚的表情出現變化，嚴司也收起了玩笑。
「紀侑芊說，她逃出來的時候，父母正在宿醉。」
「有喔，酒精濃度很高，不過紀先生的濃度比較高，應該是在完全不知道的狀況下被殺死，羅小姐可能有醒來，反抗了，所以多了一個撞傷，也有扭打的痕跡，所以紀小妹妹沒有說謊。」
那紀侑芊沒有求救，即使不知道他們被殺了，在大火期間也沒有求救，為什麼？
希望他們死掉嗎？還是有什麼理由？
抓抓頭，虞夏決定回家再說，他下班了。

「果然不見了。」
回到家的虞因思考著他今天看到的不科學的夫妻。
「明明是跟著祂們的，怎麼不見了？」
從廚房走出來的小聿拿著奶酪盯著他看。
「欸小聿，你吃多少了？」
含著湯匙，小聿比了一個一的手勢。
「真的假的？」
虞因不可置信。
「什麼不見了？」
「喔就是，今天我在阿方家的時候看到有飄在窗戶盯著我看。」
說到這個他就悲傷，明明只是去阿方家聊天的，沒想到會被纏住，小海還去上班了，他更悲傷了。

那個時候他們三個在討論甜點，因為想讓小聿有更多的靈感，反正今天沒有客人。
「我去收東西。」
一太突然站起來說要去收東西。
「蛤？」
阿方跟虞因都問號了。
「等一下可能要跟你一起離開。」
下一秒，虞因看到了不科學的東西黏在阿方家的玻璃上。
「......。」
「那個，阿方，我可能要離開一下。」
一太你是鬼吧！
這樣想的同時，一太剛好掛掉電話。
「怎麼了？」
「小紀在警局，我去接她。」
「小紀？怎麼了，她又被家暴了嗎？」
「不是，好像是他們公寓火災，總之我過去一趟。」
「要載你嗎？」
「不用，我搭阿因的機車吧，你不想三貼吧？而且，我覺得有人會帶我們回來。」
「好吧，你們兩個路上小心。」
然後他們就這樣一路跟著不科學的夫妻倆到了警局，當看到被送進來的屍體時，虞因才知道那個不科學是阿方他們口中的小紀，紀侑芊的父母。
雖然燒的焦爛，但是看得出是一樣的輪廓。
當然後面二爸把一太跟紀侑芊帶回去了，雖然不知道紀侑芊跟一太他們是什麼關系。
好像很熟？
但是不科學的東西怎麼不見了？不會跟一太他們走了吧！

小聿頓了一陣子。
「道上的？」
「不知道，但那孩子看起來不太會做壞事的，雖然一太他們也沒有在做壞事啦。」
不過如果被做壞事就不一樣了。
「一太他們都叫她小紀，應該是真的很熟，但不知道為什麼會熟起來。」
「去嗎？」
「後天吧，現在打擾他們好像不太好。」
點頭，他們各自走回他們房間。

她不會哭喊，所以每次都被打得很嚴重。
她不討厭她的父母，只是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她只是想，一家人過的幸福快樂。
她，是這麼想的。
但是，她的夢想，被他給摧毀了。

好痛。

張開眼睛，小紀看著黑暗的天花板。
身旁的人睡得很熟，安靜的空氣彷彿那場大火都是假的。
正想爬起來的時候，旁邊的人動了一下。
「醒了嗎？」
一太爬起身。
「你放心吧，我還在，不會丟掉你的。」
小紀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窗外。
燒焦的父母正在看著她。
她看得到，從小就能把那個世界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她覺得這沒什麼，只是沒有想到總有一天會看到自己的父母。
他們用著憑什麼你能活下來的眼神看著她。
小紀摸了摸身上的護身符，身體向一太那邊靠了過去。
「妳又看到什麼了嗎？」
點頭。
「妳父母嗎？」
點頭。
一太冷笑一聲。
「死都不放過妳嗎。」
「沒事，我們會保護妳。」
手搭上對方的身體，一太摸了對方的頭。
似乎是真的放心了不少，女孩抓著護身符睡著了。
「沒事的。」
對著女孩熟睡的面孔，一太用著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
抱著女孩，沉沉的睡去。
我會保護妳的。

『妳憑什麼活著？』
『為什麼妳還在這裡？』
『告訴我，妳活著有什麼用？』
『妳這沒用的東西。』

小鳥在窗台旁叫著。
早上了。
女孩爬起身，不知道為什麼全身都在冒冷汗，頭上還有毛巾。
「妳醒了嗎？」
直直盯著眼前始終帶著微笑的男人。
「別這樣看我，妳半夜突然在哽咽，我以為妳在做惡夢，摸了額頭發現妳居然在發燒，嘴巴還說著對不起。」
做了惡夢又發燒，還真辛苦啊。
拿下額頭上的毛巾，小紀盯著窗外。
「怎麼了？外面有什麼嗎？」
搖頭。
「好吧，你躺下吧，學校那邊我幫妳請假了，家裡的人會照顧妳，我等等要去阿方那邊。」
女孩伸手抓住一太的衣角。
「妳不想待在這嗎？」
女孩沒有說話，抓著衣角的力量逐漸加大。
一太坐了下來，搭上了對方的手。
「怎麼了，可以告訴我嗎？」
女孩盯著對方的手，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一起。」
「好。」

「所以，你就把人給帶來了？」
把頭巾打結，阿方轉頭看著帶著小孩的友人。
一太只是微笑，沒有多說什麼。
在旁邊的小海倒是非常興致勃勃。
「這就是一太哥的小女朋友嗎？揪古錐欸。」
小海在小紀的身邊團團轉，彷彿在觀賞什麼小動物似的。
「好了啦，小紀會嚇到的。」
阿方馬上拉走這個正在看動物的妹妹。
「小紀，走吧。」
點頭，抓著一太的衣角跟著走。
「是說小紀啊，妳怎麼會想過來？」
盯著阿方看，小紀做了一個寫字的動作。
「紙筆嗎？我去幫妳拿，你們去坐好。」
這裡不是阿方家，是他們畢業後兩人合創的工作室，基本上處理的都是檯面下的問題。
小紀在紙上寫了一陣子。
『爸爸媽媽想帶我走。』
「等等帶妳走是什麼意思？」
要帶她去哪裡，答案很明顯，她的爸媽都死了。
既然死了，能帶她去的地方只有那個世界。
阿方沉默了。
「妳，想去嗎？」
沒有回答，小紀低下頭。
「先不管妳的意願，反正我是不同意。」
一太拿起筆開始把玩，臉上露出冷冷的笑。
「他們怎麼樣我無所謂，根本上來說是他們自己造成的，但是妳跟這件事無關，也跟他們無關，不是嗎？」
對，從一開始就跟小紀沒有任何關係。
他們一開始的相遇真的不是很好的日子。

那是兩年前的事。
當年紀侑芊才14歲。
屋內傳出吵鬧聲，有摔玻璃的聲音，男人的叫罵聲，還有女人的怒吼，過沒多久，開始出現小孩的呻吟聲，她試圖喊著救命，但沒有人聽到，微弱的聲音都被爭吵的聲音蓋過去了。
紀家在道上是個黑名單，他們見過幾次這家人，不過最後都不愉快散場，他們也欠了很多錢，其他人對於這家人的評價，阿修羅場。
最近，紀家夫婦又跟他們鬧的不愉快。
為了處理這件事，阿方找到了他們家，正要敲門時就聽到了屋內吵雜的聲音。
「不太妙，我記得他們有小孩。」
旁邊的一太在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把門踢開了。
地上血淋淋的。
那灘血當中，躺了一個女孩，沒有任何動靜。
像壞掉的玩具似的，靜靜躺著。
阿方看到這個畫面，立馬叫救護車順便報警。
他們聽說過這家人會家暴，但沒想到已經嚴重到會打死人的地步。
他們都看過這個女孩，稍微聊過會發現這個女孩明明才國中，思想已經非常成熟，也懂很多，撇除掉她的父母，其實很多人蠻喜歡她的。
一太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孩，也不在乎身上沾到的血及後面的叫罵聲。
當時來處理的員警剛好是虞夏，所以就讓他們一起去了醫院。
虞夏也沒有多問他們去那裡的目的。
反正當成匿名投訴就好了。
畢竟這女孩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這之前也處理過好幾次，不過都是擦傷或撞傷的程度，沒想到這次會送急救。
只是眼前的女孩才國中，誰也沒有想到動手的是她的父母。
手術結束了，女孩脫離了危險，隔天就醒了，但無論怎麼問女孩，女孩始終不肯開口。
最後一太進去後，不知道他對女孩說了什麼，女孩一直說她想回家。
因為女孩什麼都沒說，她的爺爺奶奶也很快就把她的父母保出去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因為擔心女孩，一太跟阿方常常去她的學校輪流接她，畢竟這件事非常嚴重，已經不是普通的家暴了，他們的原則只有一個，只會找鬧事的算帳，所以並不會牽連女孩，尤其她並不是自願生在這個家庭的，那天的事他們道上的人多少都有聽說過，所以他們偶爾會找女孩出來聊聊或陪她玩。
畢竟父母還是跟他們有過節，總是能找到理由的。
「妳待在這不會不安嗎？」
這是在女孩不知道第幾次出現在他們這群凶神惡煞的人群中，一太真誠的問題。
「不會，這裡，很好。」
「不會打我，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爸爸媽媽他們也......」
女孩打住了話題，直直盯著門口。
是她的爸媽。
「紀侑芊，妳是誰家的小孩，一天到晚在外面，妳活著就為了跟這些人混在一起嗎？」
羅宋雅撥著烏黑的長髮，明明非常秀氣的臉龐，此時卻非常猙獰。
「就是，妳這麼沒用，還不如去死，立刻跟我們回家！」
紀武祥搭腔著，比了個手勢要女孩過去。
「你們會不會太過份！她......」
阿方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被女孩制止了。
女孩拉了一太的衣服。
「我，回家了。」
她的聲音很小，但所有人都能聽見，彷彿只有她的父母沒有聽見，還在遠方持續叫罵。
「好，路上小心。」
一太沒有露出平常的笑容，眼神非常冷，手明明的搭在女孩的頭上，卻死死盯著她的父母，但他不能做什麼。
當天晚上，女孩又住院了。
這次比上次還嚴重一些，可能要住院好幾天，而且手術過後也沒有醒來的跡象，但她的父母沒有打算幫她付住院費，兩人表示，活下來就算了，死了也不要緊，反正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他們的錢。
知道這件事的一太跟阿方，馬上到了醫院。
那天大家都看到了，似乎是大學生的男子在醫院門口將一名成年男子揍倒在地，眼神很冷，冷到明明只是旁觀的人都會起雞皮疙瘩。
那次的住院費是一太幫忙出的。
幾天後，女孩醒了。
「妳覺得怎麼樣？」
點頭。
「妳怎麼了？」
搖頭。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女孩醒來後，她就幾乎不太說話了。
明明之前還能聊個五六句。
因為發生這種事，道上的人都不知道要不要繼續找她出來，唯獨一太跟阿方兩個大學生比較敢。
「說實在的，妳並沒有虧欠他們，妳的學費都是靠獎學金來撐住的，他們並沒有幫妳付半毛錢。」
他們在一太家，都快畢業的一太在學校也沒什麼事情做，最近虞因他們在弄畢業專題也很忙，在女孩放學的時候直接把人接回家，讓她寫完作業再回去。
至少他回家可以直接洗澡睡覺，能免掉不少皮肉痛。
女孩拿起筆寫了幾個字。
『他們，給我家。』
一太嘆了一口氣。
「妳啊，這樣遲早死在那個『家』我都不意外。」
明明是這麼愛她的父母，為什麼會這樣對待她。
女孩搖頭，低頭繼續寫作業。
「是說，妳父母虧欠我們，妳就不怕我們拿妳開刀嗎？」
抬頭看著眼前的人。
「你們，很好。」
「是嗎？」
女孩歪著頭看著眼前正在笑的人。
「那妳，要不要跟我走呢？」

這之後又過了一年，女孩都沒有再被家暴，但火災卻發生了。
他們也都畢業了，女孩則是剛上高一，然後她的父母就死了。
『我跟你走。』
小紀突然在紙上寫了這幾個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阿方一臉莫名的看著已經收起那抹微笑的友人。
「我以為，妳當時沒回答是默認的意思。」
搖頭。
『我不想跟爸爸媽媽走，所以我跟你走。』
「別擔心，我會保護妳的。」
「我，給妳家。」
還在困惑的阿方突然想起來這兩個是情侶。
靠，突然吃狗糧？
碰！
那是非常不滿的拍桌聲。
沒有人知道聲音從哪裡出來的，但是那個聲音的確是在他們耳邊響起。
一太突然感覺到身後有東西靠著。
「小紀，你看到什麼？」
緊緊抓著一太的衣服，她把臉埋在對方身後。
「爸爸，媽媽。」
她的聲音在顫抖。
「他們說，我是垃圾，必須跟他們走。」
「妳不是垃圾，妳是我的女朋友，是阿方他們的朋友。」
一太摸著對方的頭。
「所以，妳哪裡都不用去，待在這裡就好了。」
「好。」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彷彿剛剛都是幻覺。

憑什麼。
憑什麼她不用死。

中午在客廳被冷醒的虞因坐起身。
「什麼東西？」
隱約記得剛剛聽到的聲音。
「誰不用死？」
他突然感到身邊一陣熱。
「喂，不要帶我進火場啊！」
這裡他多少知道，因為幾天前的不科學事物，他多少有聽二爸說過。
他看到眼前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紀侑芊？」
女孩沒有看到他，只是冷冷的站在樓梯口。
臉上沒有情緒，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家門口。
然後她轉身，走下樓梯。
虞因一回頭，看到一個拿著刀子的人經過他的身邊。
難道是紀侑芊看到那個兇手所以才走掉的嗎？
「那她怎麼沒說？」
好燙。
火勢逐漸朝他湧上來。

他醒了。
臉頰有點發熱。
他被打了！
一抬頭看到小聿在旁邊。
小聿打他！
「怎，怎麼了？」
「你，在亂叫。」
「抱歉......。」
小聿搖頭，起身走進廚房。
虞因開始思考剛剛看到的畫面。
那個拿刀的男人是誰？
「走嗎？」
他知道虞因會特地說後天再去的理由，因為他想去一次現場。
「吃飽就走吧。」

燒黑的房子外圍有不少的封鎖線，畢竟整棟著火，現在這間超級危險。
「我們走吧。」
趁著目前沒有員警，虞因跟小聿走了進去。
大廳非常寬敞，並沒有什麼會阻礙行走的大型物體，除了被燒壞倒下來的東西外，基本上逃生都很方便。
「紀侑芊住在三樓。」
記住地理位置的小聿擔起了嚮導。
一到他們家門口，虞因立刻感到頭暈。
「裡面有點兇，小聿你......」
「你沒戴我就不戴。」
原本想叫小聿戴上護身符的，好吧，只能硬著頭皮一起進去了。
打開門，濃濃的血味擴散開來，很異常的，血腥味並沒有隨著火災一起消失。
虞因覺得頭很暈。
但是頭暈的感覺在下一秒不見了。
「阿因？」
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一太？欸那個是？」
虞因看到了一太後面躲著一個國小身形的女孩子，看著有點眼熟。
「這是，這個家的小孩，紀侑芊。」
「她是紀侑芊？」
好小！我記得她是高中生？該不會是家暴的後遺症吧......
虞因覺得她真的很可憐，全家死光光，家裡還被燒。
「小紀，他是虞因，幫妳處理家暴案的那個員警的兒子喔。」
果然聽到這麼說，被稱作小紀的女孩不再躲著。
「啊對，他們的案件時我二爸處理的。」
其實有稍微聽虞夏提過，因為發生太多次了，虞夏每次回家都在攘攘說要把那對垃圾父母處理掉。
但是不行。
沒想到就先被別人處理掉了。
「話說，阿因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太露出一貫的笑容。
說也奇怪，為什麼一太出現在這裡那個不舒服的感覺就不見了。
然後問題得到解決了。
女孩身上掛著護身符。
她知道有東西嗎？
「說來慚愧，我被不科學的東西帶過來的。」
女孩似乎理解到了什麼，她把護身符拿了下來。
「妳這樣沒問題嗎？」
看到女孩的舉動，虞因嚇了一跳。
一太也露出擔心的神情看著女孩。
女孩搖頭，指著虞因後方。
一回頭，虞因立刻對上那個猙獰的女人。
「等等，妳看得到？」
這個打擊比看到女人還要大。
難怪她要帶護身符。
點頭，女孩緩緩走了進去。

女孩領著虞因一夥人走進了廚房。
她盯著放菜刀的架子看。
「菜刀少一把。」
旁邊的小聿突然開口。
的確少了一把，還是放在正中間的。
「那個，可以叫妳小紀嗎？」
點頭。
「我問妳，妳有看到那個人嗎？」
小紀想了一陣子，才緩緩點頭。
所以她做筆錄說謊嗎？
一旁的小聿覺得眼前的女孩怪怪的，他拿起手機點開了打字介面，然後遞給女孩。
真的很像，很像他剛到這個家的樣子。
女孩接過手機，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哥哥為什麼會知道她不能說話，但還是開始打字。
『我看到他，拿著刀子走出我家。』
虞因打了個冷顫，一旁的一太拍了對方的肩膀。
『然後他，看到了我，他想對我下手。』
『所以我逃跑了，我救不了爸爸媽媽，我很難過。』
所以他在夢裡看到女孩的冷眼，那是失望的眼神。
「欸？妳不是被打進醫院過嗎？」
人太好了吧，被打成這樣還愛著他們嗎？
『你是警察哥哥的兒子，我相信你，我，討厭他們，他們會打我，但是，就算這樣，他們是在保護我，不然我會被帶走。』
「帶去幹嘛？」
『性騷擾。』
虞因覺得頭一震，差點昏厥過去，他馬上讓聿幫他拿護身符，並交代兩個小的戴好。
緩了一下後，發現血腥味也不見了。
『對不起，爸爸剛剛打你。』
「沒事，我們先出去說吧，去附近的咖啡廳好嗎？」
女孩點頭，交出聿的手機，回頭抓住一太的衣服，跟著一太走出去。
關上門前，門口站著夫婦二人，他們流著淚，沒有先前的猙獰，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悲傷。
對不起。
門被關上了。

他們走進一家還不錯的咖啡廳，因為是上班時間，所以沒什麼人。
小聿不知道哪裡來的筆記本，他遞給了小紀。
這畫面有點像以前的小聿。
「那個，可以問一下嗎，妳為什麼不說話？」
看起來跟心靈創傷又不太一樣。
小紀看了一太一眼，顯然一太也不知道，知道眾人都在等她回答。
說出來也好。
『因為那個人，喜歡我的聲音，他會帶我到他的家，然後開始亂打我。』
『他想聽我的聲音。』
「靠......」
一定要叫二爸把這個心理變態揍一頓，然後交給對面看起來火氣也上來但還是面露微笑的友人，讓對方去做成消波塊。
沒有理會火氣上來的眾人，小紀繼續寫。
『爸爸媽媽試了很多方法都沒辦法趕走他，所以我也不喜歡說話了，然後爸爸媽媽想到了一個方法，只要每天打我，讓我叫出來，他就不會帶走我了。』
『爸爸媽媽如果沒有喝酒也不敢打我，所以都是喝醉了才開始打，但是喝完酒他們就什麼都不會控制了，所以我才會進醫院。』
「妳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嗎？」
點頭，臉上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我知道爸爸媽媽在保護我，我們都沒有辦法了，也不可以報警，因為那個人威脅我要把爸爸媽媽殺掉。』
「妳知道那個人在哪裡對吧？」
『他在，警局裡。我用其他方法讓警察哥哥去抓他了。』
「等等，那這個案子從頭到尾都破了啊，那你爸媽幹嘛找我？」
既然被抓了，那破案是遲早的。
那為什麼還要在這裡糾纏不清？
女孩在寫字。
『因為他們想帶我走，但是我拒絕了。』
空氣凝結了，彷彿在回應女孩的話語，祂們遠遠的看著。
虞因拿起電話，撥了通電話。
「喂，方苡薰嗎？我需要妳幫個忙。」
這方面的事情，還是找他們比較快。

他們在阿方家，小聿順手帶上了他今天的手做點心，剛剛他盧虞因特地回去工作室做的，大概是想給小紀吃的。
跟上次一樣阿因被纏住一樣，只要待過今晚，小紀就不會有事，她的爸爸媽媽方苡薰那邊會想辦法處理，所以阿方讓小海今天晚上不要亂跑。
「抱歉。」
一太淡淡的說著。
「沒事啦，我也不想看到小紀出事，祂們死了就死了，小紀待在我們這裡，哪種心理變態都進不來的好嗎。」
我覺得有你們兄妹其中一個當保鏢，什麼妖魔鬼怪都進不來的。
一太忍住了吐槽。
旁邊的虞因倒是很爽快的嗆回去。
「小紀跟小海睡就好，一太你要留嗎？可以睡我房間。」
一太想了一下，搖頭。
「我覺得有你們就夠了，我有點事。」
「那我跟小聿也先走囉，掰。」
三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小紀，妳怎麼了？」
『護身符不見了。』

稍早虞因在打給方苡薰的時候，一太借了電話跟對方聊天，當然是走到遠處。
『可以喔，不過需要你幫忙。』
「需要什麼協助？」
『你去把護身符放在他們的旁邊，剩下的我奶奶會處理，今晚都不可以把護身符拿走，也不可以碰。』
「我知道了。」
『你確定要這樣嗎？那女孩會傷心吧？』
「沒事，她不會知道，我會讓她很安全的。」
『我知道了，那在傍晚前記得喔。』
「謝謝。」

一太走進警局，裡面鬧哄哄的，內容大多是紀家夫婦的兇手知道是誰了之類的，他在先前拜託了某法醫，所以他進去時暢行無阻。
「嗨，一太小弟。」
「嚴大哥。」
「沒想到你想做這麼邪門的事情啊。」
「你的惡趣味不也差不多嗎？」
一太勾起笑。
「因為我想看有趣的異世界大戰啊，我今晚會守在這裡，你不用擔心出意外。」
「那我就放心了。」
把護身符放在已經在桌上的屍體旁邊，一太走出了警局。

她做了一個夢。
媽媽在道歉。
爸爸也在道歉。
她看到她不見的護身符在祂們腳邊。
祂們求她救救祂們。
她知道，她救不了。
『對不起，再見了。』
然後，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有我在。

隔天一太就來把小紀接走了。
「妳要住我家嗎？」
一太撇著頭對身旁的女孩說。
女孩想了想，點頭。
「那，妳想要重新開口嗎？」
點頭。
「那我們就慢慢來吧。」
一太牽著女孩，坐上了車。
女孩在沒人看到的方向，露出了微微的笑。

之後虞因聽家裡老子說，因為沒有找到小紀說的刀子，所以還是釋放了那個嫌疑犯。
然後嚴司還說他看到了什麼鬼異世界大戰，有病嗎？
沒多久就聽說那個嫌疑犯蒸發了。
不想知道他是怎麼蒸發的，虞因想起了另一件事。
「太可惡了吧，雖然早就有這種感覺，一太跟小紀在交往的事情我怎麼到剛剛才知道啦！」
他被排擠喔？
一太把小紀帶回家這件事，多少有讓虞因懷疑，但讓他難過的是，他們在交往的事情還是阿方告訴小聿，小聿才告訴他的，重點是他們交往了一年多了，不就代表一太畢業前就跟她在一起了嗎？現在才跟他說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我太難過了啦！阿方你要早點說啊！
看到自家兄長在那裡發神經，小聿冷不防的說了一句。
「阿方還要吃一整天的狗糧。」
欸？對欸，阿方我錯怪你了，你辛苦了。
小聿在心裡暗罵自己兄長是智障後，就走上去準備今天的手做點心了，他記得那個女孩好像很喜歡布丁，今天多做一點吧。

【完】【墨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