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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女孩子和無慘必須死有衝突嗎》13 (終)

*日柱IF,回到過去變成炭子的故事
*魔改劇情,不要撕我
*認真殺鬼的ALL炭


25



  輕微的腳步聲踏在寬敞的院落。穿著西裝筆挺,猶如閒庭漫步的俊美男子停在一扇敞開的門前,紅梅色的豎直瞳孔映照出裡頭鬼化的女孩與臥病在床的日輪耳飾繼承人,嘴角緩緩勾起屬於勝利者的傲慢笑意:

  「可真是狼狽的姿態啊,竈門。」

  

  胡蝶香奈惠是個很溫暖的人,即使對鬼也有著慈悲之心,深信人與鬼有和平共處的可能性,最後倒在黎明到來前的黑暗。

  血壓與脈搏在短短的時間內攀升到不太妙的高度,敲擊在鼓膜的心跳像要擅自離開胸腔,憎恨與憤怒如黏稠的岩漿咕都咕都地翻滾著泡泡。忍嚥下即將出口的質問,鬆開羽織前擺,轉動手腕,勾出一個柔和卻冰涼的笑意。

  有著彩虹流轉的鬼瞳看見一道白光閃爍,細長的刀尖穿越指縫間隙,眨眼間,刀刃亮相的劍士已退至遠處,輕甩細劍,收刀回鞘。

  童磨抬手撫上左眼眶,一個血洞正汩汩冒著血,至此他才有些驚訝:「好快啊,難道是碰到柱了嗎?我的運氣真的不錯呢。」

  忍收斂了表情,意味不明地附和道:「是挺不錯的。」

  聲音飄散在微寒的空氣裡,細劍出鞘發出錚然啼鳴。月色昏黃,疏影橫斜。刀光掠影,暗香浮動。扇面迎上逼近的刀尖,大片振翅飛舞的蝴蝶驀然自眼前散開,熒熒似火,如夢如幻。

  髮絲飄揚,胡蝶忍轉向上弦之鬼背面,足間點在突起的枝梢,眼中映出鬼的背影,人體構造進一步浮現於腦海。

  她是醫者,見過無數或完整或支離破碎的殘骸,無論是鬼還是人類。

  咄。刀鋒沒入血肉的細微聲響,連續刺擊匯成一道,毒素循著血液擴散至全身,效果立竿見影。血絲爬滿童磨眼眶,他的面容腫脹發紫,彎腰大口嘔血,鮮血散發絲絲詭異馨香。

  他稍顯苦惱地笑了笑,手中對扇滴滴答答地灑著不屬於自己的血:「很能幹啊,沒有砍到底呢。」

  忍垂刀佇立,鎖骨至右胸撕裂出一道猙獰傷口,染紅了親人留下的羽織。她目光卻依舊平穩,站的筆直,腦中飛快計算毒素打入的劑量,判斷自己還有多少機會命中目標。

  疼痛與失血的暈眩正在遠去,精神意識彷彿沉入了另一個玄妙的境界,在這裡一切都纖毫畢現。血管分布、器官系統、肌肉組織……好像,跟她平時解剖的屍體差不多?

  只不過現在它們是活的,會隨著主人的意念而產生變化。這樣一來,最後一擊也能夠更有把握。

  ──今天會一起回家嗎?

  生死相搏之際動搖可不是一件好習慣。忍微微向前傾身,童磨驚訝地睜大眼睛:「誒,你還要動嗎?會失血而死的──」

  唰。猶如百足之蟲翻滾肆虐,難以勘破的身法迷亂上弦之二,逼近、伏低,羽織被凍結成塊,刀尖破冰而出,穿透咽喉,抵著下頷,伴隨強大慣性斜斜地撞在粗壯的樹幹,刀鋒所指入木三分,鬼被釘在樹與人之間,近的能感受到人類溫熱的呼吸。

  童磨流下眼淚,伸出雙臂環住近在咫尺的劍士:「明明連脖子都砍不斷,卻還堅持著殺鬼,很了不起啊。」

  「不過可惜,沒辦法帶你一起進入永生。」他湊近人類耳邊,不帶惡意地笑著道:

  「畢竟腐敗的食物還是吃不下去的嘛。」



  ──您在生氣嗎?

  無論是對鬼犯下惡行卻沒有絲毫負擔,或是對嬌小的自身而不滿,或是失去家人與同伴……是啊,這一切都如此令人生氣。

  確實非常生氣啊,傾注了所有,押上生命作為賭注卻功虧一簣,換誰誰不生氣?

  胡蝶忍表情一片空白,宛如失去所有情緒色彩。她空出一隻手繞至鬼的腦後,轉了轉腕處,一支針劑滑入掌心。

  
  ──這是根據那孩子帶來的樣本為主體做出的仿製品。

  暗紅的黏稠液體呈現山嶽般的厚重感,觸及鬼的血肉立刻如有生命般鑽了進去。

  ──它的後果無法預料,無法控制,請務必謹慎使用。

  沒有發覺絲毫殺意或惡意,童磨呆了一秒才做出反應,他的手覆上人類頸椎,「那是什麼?」

  「上弦之一的血液哦。」忍勾了勾嘴角,「加上一點點美好的事物。」例如送你下地獄的決心。

  碰!一顆彈丸劃破空氣,在童磨頭上爆出絢爛血花。

  胡蝶忍抓住這一瞬的破綻掙脫束縛,抬腳,藏於鞋底的短刀劃過上弦之二小臂,翻身迴旋,一腳踢在對方剩下的半張臉上。

  她順勢抽出了自己的細劍,幾步後退,彎腰劇烈咳嗽。距離太近,血鬼術悄聲無息地伴隨呼吸深入肺部,幾乎廢除了仰賴呼吸法戰鬥的一半戰力。但胡蝶忍沒在乎,她甩了甩手上空了的針管,凝視上弦之二的變化。

  後者的身體一半如沸騰的液體翻騰著血泡,一半如融化的雪水不斷滴落,臉上褪去了虛假的表情,只有極致的痛苦產生的扭曲。鬼的血源自同一始祖,上下階級明確,不同個體之間相互吞噬……會發生什麼呢?

  
  不死川玄彌趴在叢叢樹林間,眼白被深黑取代,瞳孔拉長豎起,就算是漆黑的夜晚百米外也清晰可見。

  他腳下散著三個空瓶。雖然總是嫌棄,但忍小姐依然悉心照料總是食鬼而戰的自己。以彌豆子的血為樣本,甚至與其他醫師共同研究出能促使他鬼化的仿血。

  這份恩情他一直記著。

  洋槍嵌入子彈,從遠處的視角看上去,上弦之二與胡蝶忍實在過於親近了些。沒有人會認為這是在相親相愛,目擊者只會有一種想法:

  去死吧,下三濫!!!!!!!!!!!!

  
 
  如果不分出大量精力去抵抗血毒的侵蝕,他會很快失去理智,淪為只有進食本能的怪物。

  童磨平舉扇面,一具小型的冰晶人偶自其中跳出,朝著不斷傾瀉火力的狙擊者方向跑去。

  那名毒使吸入了他的血鬼術,暫時不構成威脅,只要專注將這血毒分解……

  冷光一閃,左肩窩傳來疼痛的觸感,外來的毒素趁身體無暇分解時迅速擴散。人類摔倒在不遠處,咳著血,眼裡卻滿是愉悅。

  判斷錯了……會把自己做成毒藥的人類不會在意自身的死活。

  聽到童磨說話的忍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呀,不勞你費心,我是藥師家出身的哦,你還是自己下地獄去吧。」

  在短暫的唇槍舌劍中,冰晶人偶失去聯繫。靜謐小徑深處傳來彷彿野獸踐踏的巨響,夜風颳起了一陣豬突猛進的喧囂,豬首人身的身影背著月亮從天而降,放聲大笑:「伊之助大人駕到!!!」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傷口已經縫好了,不要動它,也不可以擅自拆線。

  拉勾,一言為定。

  
  狂牙亂舞,籠罩在戰場的碎冰被打散,參差不齊的雙刀交錯,唰地在鬼原本站立的地面留下深刻刀痕。伊之助一把揮開想碰觸頭套的鬼爪,渾身充滿莫挨老子的氣場。

  「竟然欺負忍,你這個流氓!」單純小孩也學會了這句口頭禪。作為蝶屋的常駐傷患,伊之助對胡蝶忍有著奇特的依賴感,就像對藤屋的婆婆那樣。

  退一步說,這也是他的殺母仇人,雖然他沒多少印象,不過炭子的話不會有錯!鋒銳的扇面淺淺地劃破伊之助的臉,他猛然一蹬,拉開與鬼的距離,伸手一揮,利刃劃過鬼的眼珠。脆弱的器官再也無法固定,咕咚咕咚地掉了出來。

  伊之助停頓了一下,有些毛骨悚然。童磨不以為意地稱讚道:「真了不起,那樣拆卸手臂再接回去不會痛嗎?」

  他想了想,用力揮了一把扇子,「現在和你打近身戰有點不利呢。」

  吹襲的凍風裡凝結出一座巨大的冰雕菩薩,就算是在稍遠處觀望的忍也不禁愣了一下。

  身體都那樣崩潰了卻還能使出如此強勁的術嗎?

  她看見童磨藏匿於冰雕之後,跌坐在地,失去了半邊手腳,臉面也一片模糊。這讓她重新振奮精神。

  再堅持一下,只差最後一擊了。

  她艱難地站了起來,一隻手放到她肩上把她按了回去,花的香氣自鼻尖拂過,她知道是誰來了。

  ──師父,今天會一起回家嗎?



  我想守護她,拼盡生命守護她,與她一道回家。

  目光在觸及那道蝶翅紋羽織時香奈乎眼中流露了難以遏制的喜悅。

  雖然這代表計畫宣告失敗,但她很開心!

  師父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無暇多敘,她隨手丟棄殘破的冰人偶,在結霜的地面飛快踏行,眼睛一掃,對現狀有了大致把握,那小山般高大的菩薩也有了決斷。

  「伊之助!」

  豬皮頭套轉向她,目光交錯之間,九瓣芍花驀然綻放,冰雕抬起的右手應聲落下,紅花衣如旌旗般揚起,桃紅的刀鋒為同伴開啟一條道路。伊之助抓住機會,狂牙瘋狂綻裂,一路豬突猛進。攔路的冰蓮在彈丸引爆的巨響中轟成冰渣,玄彌已經來到忍的身邊,身出鬼爪握住掌心:「爆!」

  轟隆隆的背景中,伊之助從不回頭看爆炸,雙刀交錯,童磨睜開空洞的眼眶,面向襲擊而來的劍士,似乎想要舉臂格擋。

  獠牙撕扯,雙刀向外分開,一顆已經融化的不成樣子的頭顱掉到地上,像雪糕一般塌了半邊。伊之助回過頭,那座巨大的冰雕正在崩解,發出重物墜地的聲響。

  還沒等他高興,胡蝶忍伴著咳嗽的叫喊就傳來:「伊之助,快離開它!」

  少年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追隨後方的什麼東西,像是蛆蟲竄動,被追上的話會死。

  
  因為變成只有進食本能的怪物了嘛。

  雖然不明白那名毒使怎麼做到的,但血毒侵蝕力極強,加上外在因素干擾,本就沒有強烈決心要和外來細胞一較高低的童磨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的失敗。

  大概是奔跑的途中鬆脫,少年露出頭套底下的真容,這勾起了童磨一點點前塵往事。

  朗朗上口的旋律彷彿洗腦一樣在腦內迴盪。跑吧跑吧,再過一會這具破爛的身體就會自行崩潰,他也將迎向真正的死亡。


  鬼的崩解就像它異變的速度一樣令人措手不及。

  伊之助小心翼翼地伸腳試探,確認這模糊的肉塊不會再突然跳起凝聚成一座小山,立刻猖狂地使出戰爭踐踏,在一灘爛肉上踩踩跳跳:「死了吧,你這虛有其表的流氓!哈,最後一擊!」

  同伴們圍過來,忍蹲下看著一團血肉中僅剩不到半顆頭的上弦之二,「你還沒死啊?」

  「快了快了,真是霸道的侵蝕啊,難以抵抗呢。」沒有即將消亡的不甘,童磨心態很好地稱讚道。

  「需要送你一程嗎?」

  忍的刀鞘發出吱吱聲響,玄彌在一旁給槍上膛,香奈乎拎著刀目光充滿專注。

  感受到人類惡意的童磨:「……在我走之前能讓我再說句話嗎?」

  「怎麼了?」

  童磨目光轉向正在一灘爛肉上蹦蹦跳跳的伊之助,噙著真誠的笑意悠悠道:

  「琴葉的孩子,你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26



  兩個白髮的女孩正在院落裡拋接著球,哼唱著歌。

  感受到下屬的氣息消失,鬼舞辻無慘滿臉不悅:「竟然被幾個小鬼擊敗,一個個都不堪大用。」

  他的目光重新放在眼前的一人一鬼,尤其是前者耳上的日輪耳飾,殺意逐漸攀升。鬼化的女孩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只有病榻上的人兒緩慢地撐起身子,念道:「鬼舞辻無慘,你果然來了。」

  那聲音似是有著奇特的魔力,讓兩鬼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獲得一定的和緩。鬼的始祖嗤笑道:「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現在這副樣子真是難看啊,竈門炭子。」

  按道理講,他應該不廢話直接殺了,或乾脆直接吞噬竈門姐妹,但看著日輪耳飾繼承人虛弱的模樣,他又覺得可以多耽擱幾句話。那繼承者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緊不慢地報出時數:

  「距離黎明還有四小時四十五分。」

  「鬼舞辻無慘,你追求永恆,渴望不滅,對嗎?」

  那人語氣十分誠懇,又十分篤定地繼續道:「你的願望不可能實現。」

  鬼舞辻無慘忽然一陣焦躁。他瞇起眼,仔細觀察病榻上的身影。那面容是模糊的,唯有耳飾得以昭示身分,記憶中的竈門長的什麼樣子,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多少印象。

  「只要得到彌豆子,我的夢想觸手可及,而你今夜就會死。」

  「我半年前就該死了,但我現在還活著。」

  難以言喻的焦慮從心頭忽然升起,鬼舞辻無慘決定遵從內心,不再拖延立刻殺了竈門炭子。殺意剛一傾瀉,鬼化的女孩就撲了上來,帶著令人目眩神迷的香氣。鬼舞辻無慘有片刻分神,一顆顆黑色的肉芽彈丸四處散落,轉瞬生長出棘刺扎進他的血肉。

  他終於想起這似曾相識的香氣來自何方:「珠世──!你這煩人的女人!」障眼法在鬼王的怒火下宣告破解,滿目憎恨的女子將握緊的拳頭探入鬼王的心窩,『竈門炭子』面容逐漸清晰,顯現一張皮膚畸變的臉。無慘睚眥俱裂,徹底明白中了圈套。

  「產屋敷──!」

  「無慘,你不妨再想想,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呢?」產屋敷耀哉悠然道,彷彿那滔天的殺意並不是針對他。鬼舞辻無慘剛剛擺脫棘刺的禁錮,聞言有一瞬間的心驚膽戰,又馬上察覺偌大的庭院只有三人一鬼的氣息。

  「拙劣的技倆!」他哼了一聲,伸手掐住珠世的臉,剛一用力,灼熱的劇痛就令後續難以行動。是誰……!沒有氣息卻差點被消滅的記憶翻湧而上,不用思考就知道這就是他一直所忌憚的那位──

  「是你!竈門炭子!!」手臂被螺旋的劍氣絞碎撕裂,珠世用鬼爪砍下自己的手,將戰場讓給無聲降臨的少女。墨紅的刀刃,翻飛的耳飾,平靜深處彷彿蘊藏無數怒火的眼珠。鬼舞辻無慘壓下那三百年來持續的恐懼,追根究柢這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孩,他不過是被過去的陰影所遮蓋!

  長鞭劍影衝撞在一起,兩團血霧同時炸開,觸手般的肢體落地成灰,日輪火舞卻未曾止息。

  有個念頭在此刻清晰了起來。

  我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時空?

  也許就是為了這一刻。

  火紅的眼眸中映出前人留下的軌跡,它們指引著手中的刀,在鬼王身上留下難以癒合的創傷。鬼舞辻無慘起先驚怒交加,但他發現人類同樣受傷不輕,想將威脅扼殺在搖籃的念頭頓時佔據上風。

  鎖鏈匡噹匡噹地響起,一顆鐵鎚砸爆了無慘腦袋,烙紅的鐵同樣使再生速度趨緩,同時有更多氣息朝著此處聚集。

  悲鳴嶼行冥手臂爬上如地裂般的紋路,鐵鎚與砍刀相繼投出,鎖鏈如絞索層層纏繞鬼舞辻無慘的身軀。放在平時這些人類如同臭蟲,鬼舞辻無慘根本不放在眼裡,但眼下有個能對他造成巨大傷害的劍士存在,他不想再耽擱了。

  「鳴女!!!!!」

  一聲令下,層層門扉在虛空顯現,一扇接著一扇,像無盡深淵吞噬著趕來的劍士。但人類立刻反應,三兩成群,主動朝著未知跳下。他們有條不紊地開始清理在無限城中肆虐的怪物,並跟隨小動物的指示,向著高級隊士的方向聚攏。

  掌握超前情報的鬼殺隊,或者說產屋敷一族,對戰局究竟能產生多大影響?

  日柱放下產屋敷耀哉,分辨起空氣中的氣味。很遠,鬼舞辻無慘被傳送到距離他遙遠的地方,無法掌握確切位置。珠世小姐、悲鳴嶼先生也不在身邊,後者在門開啟的那一刻護著兩名白髮的女孩掉入無限城,而他接住了產屋敷的當主。

  「主公大人。」本就重病的青年如今更顯虛弱,但顯然還不想離開人世。產屋敷面朝著日柱的方向,溫和道:「不必顧忌我,我的生命會在今日黎明時消逝。」

  他稀鬆平常地像在說今天天氣晴一樣,是那樣地理所當然。日柱想起在爆炸的烈火中隨風而來的焦味,心中不禁有些難受。

  「孩子,伸出手來。」

  日柱不明所以地照做,一張摺疊整齊的信紙被放在手心上。攤開的內容裡面是幾味藥物名稱。

  「忍她們找到延長斑紋者壽命的方法,雖然效果沒經過實驗,但也許你會有興趣。」

  「……!」

  青年身上的味道無比誠懇,他面向眼前驚訝的紅髮劍士,溫和而鄭重地道:「祝你武運昌隆,」

  「竈門炭治郎。」

  「是……!」果然那時候……

  身後的門被拉開,悲鳴嶼行冥帶著產屋敷雛衣和產屋敷日香踏入房間,珠世也跟在後面。兩個白髮的女孩兒從口袋掏出塗滿奇異咒文的符紙,給自己與父親額頭都貼了一張。

  被前任炎柱和鳴柱守護著的宅邸,年僅八歲的輝利哉第一時間與他們接通,先為家人的平安無事鬆了一口氣,隨後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地開始下達。

  「行冥,你們出發吧。」

  產屋敷當主不願將戰力留在身邊,悲鳴嶼十分了解這點,只能迅速給房間做些粗淺的布置,有珠世自願留守,他多少有些安心。

  在武運昌隆的祝賀中,劍士們踏上征途。




  無數的交戰在無限城的各個角落發生。

  即使指令即時地下達,傷亡依舊不可避免,有時候繞過一個轉角,昨天還一起說笑的同伴已經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怪物如潮水般不斷湧出,放眼望去不禁令人頭皮發麻。

  「請保存體力!」

  「請見識我們鍛鍊的成果!」

  與柱會合的下級隊士們大喊著,超越柱的身邊,以血肉之軀,前仆後繼地揮砍層出不窮的怪物,他們倒下,又重新站起,不到生命的盡頭永不停息。

  沒有任何命令要求他們這麼做。

  他們心甘情願。



  「時、時透先生……」一名不具備姓名的隊士看到毫髮無傷的少年,不禁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氣若游絲地問道:「我剛剛、那招,有特效了嗎?」

  「有,而且非常漂亮,你做得很好。」時透悲傷地看著他,隊士咳出一口血,嘿嘿笑了一下,閉上眼,沒再睜開。



  「我妻君,明年的今天,請幫我帶竈門的飯糰到我墓前……」

  「說什麼屁話啊,我不會讓出炭子的飯糰的,給我自己起來!!!」



  還有更多相似的畫面在各個地方上演。

  「鬼舞辻無慘啊啊啊──!」

  人們的怒吼聲齊聚一堂。

  不斷變換的空間,甘露寺蜜璃眺望到在高處彈奏琵琶的鬼女。

  「找到了!!」


  鎹鴉帶來了新的指令。

  「攻擊無慘,別讓他有時間分心!」有隊士大聲地傳達命令。

  「噢噢噢噢──!!」

  無限城劇烈晃動,令人難以保持平衡,長有倒勾的長鞭出現在村田面前,他心下一驚,覺得自己要涼。危難時刻有人拉了一把他的領子,把他扯出無慘的攻擊範圍。

  富岡義勇如踏在水沫般健步如飛,物色了一個平坦安全的地方將人扔下,姑且提醒了句:「站穩。」

  村田如字面意思那樣理解了這句話,下一秒,被可怕的重力壓趴在地上。

  無限城在上升!

  鬼舞辻無慘藉由本身的強悍再生與吸收人類血肉,被日輪繼承者赫刀所傷的部位盡數恢復,但三百年前深入骨髓的灼燒卻彷彿被添了一把燃料,更加啃噬著他的生命。被開啟斑紋或赫刀的柱所包圍,也奪去了一大部分精神,他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鳴女的異狀。

  愈史郎雙手嵌入鳴女腦門,搶奪城池的控制權,在角力中逐漸取得優勢。

  他開了一扇門。

  悲鳴嶼行冥與跟隨其後的紅髮劍士出現在鬼舞辻無慘面前。

  「鳴女!你在做什麼啊鳴女!!!」

  在天搖地動中,日柱劃出一道流焰,出現在無慘面前。雷光一閃,烈焰升騰,迴轉的長鞭應聲而斷。十二式劍型連成一線綻放耀眼絢爛,鐵鎚與狂風,音爆與霞雲,刀光劍影籠罩了鬼舞辻無慘。

  在視野特殊的人眼中,鬼舞辻無慘的構造產生了變化,就像在積蓄力量。

  「小心──」日柱猛然想起這是什麼,「是衝擊波!」

  轟──!

  無限城突破地表,衝擊波同時爆發,斷裂殘垣與血肉支離破碎,日柱震驚地看著護在自己面前的小平頭,後者露齒笑了一下,閉上眼不再動彈。

  鳴女被回過神來的鬼舞辻無慘放棄,無限城不復存在。

  「距離黎明還有一小時三十分──!」鎹鴉在天空盤旋大喊。平常打個盹就能過去的時間在此時此刻漫長的令人窒息。


  鬼舞辻無慘立刻就發現了場地的不對勁。

  杳無人煙的荒僻,只有漫山遍野的紫藤花,這裡同樣是針對他的殺招。

  「這種程度就想消滅我?辦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他衝著所有人類怒吼,長鞭舞動,到了這個地步,計策謀略已經無法派上用場,這是武力的角逐。

  愈來愈多人倒下,無慘發現身中血毒的人類會被帶下去給注射血清,索性不再浪費自身血液。

  他感覺到了衰弱。

  是因為環境?還是珠世藏在拳頭裡的東西?

  「沒有人逃得過歲月追捕。」珠世似乎在遠遠地對他說話,「歡迎步入死亡,鬼舞辻無慘。」

  開什麼玩笑!忘恩負義的女人……!

  說到女人,還有一個也是十足的討厭。

  「竈門炭子,要不是你!」蓄力再一次因為赫刀穿透帶來的靈魂灼燒而打斷,他想不透為什麼所有行動都會被看穿,那雙眼睛究竟注視著什麼!

  他的大腦,他的心臟,在不間斷針對性的打擊中逐一衰竭,這樣下去對他不利。

  「啊啊啊啊啊──!」

  「黎明還有一小時三分──!」

  時透撲上前抱住竈門炭子,強勁的衝擊波在他背後爆發,一閃而過的霹靂神速推著他們逃往遠處。

  鬼舞辻無慘發現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少了些部件,從創口處可推斷是參差不齊的刃面所致。幾粒彈丸趁他沒注意時埋入他腳下,伴隨著「爆!」的怒吼掀翻了整片地皮。

  鬼舞辻無慘被拋離地面,一陣寒秋落山風又把他拍進土裡。


  「黎明還有五十分鐘──!」

  伊黑將受傷的甘露寺交給想踏入戰場的胡蝶忍,在撕聲裂肺的吶喊中頭也不回地返回前線。

  宇髓拎著對他而言還是小鬼頭的時透躲到角落,把他斷掉的手臂遞給他。

  「收好啊,也許還接的回去呢。」

  時透看著他緊閉的左眼,沉默地從懷裡掏出一支斷掉的手腕。

  指甲顏色還閃閃發光華麗的很。


  「黎明還有四十分鐘──!」

  煉獄在水呼師兄妹的掩護下被安放在有隱接應的地方。他幾度重傷,支撐到現在實屬不易。

  日柱抱了他一把,然後煉獄虛弱地婉拒了義勇的有樣學樣。

  鬼舞辻無慘試圖逃跑,悲鳴嶼一鐵鎚砸爆他的腳,蜿蜒的蛇擊垂直地刺入脊椎,後方纏上的天狗風撕裂礙眼的鞭管。

  還有多久?無暇思考。在發現無法分裂成肉塊逃跑後鬼舞辻無慘如困獸猶鬥,還能戰鬥的人一個個地減少。

  鬼舞辻無慘憎惡地望著還不肯倒下的紅髮劍士,在那副堅持的神態中看見最討厭的身影。

  「你這令人厭煩的亡靈……!」

  日柱沒有聽見近乎咒詛的呢喃,感官正在遠去,連嗅覺也逐漸遲鈍。但握刀的手依舊沉穩,呼吸依舊綿長,意識遠去了身體也不會忘卻。

  他曾在溝火邊起舞,從黃昏至黎明,紀念無數前輩倒下的崢嶸歲月。

  戰鬥到死吧。

  「不行呢,還有人在等著炭治郎回去啊。」



  「還有二十分鐘──!」

  產屋敷耀哉被詛咒覆蓋的臉漸漸潰爛,鮮血自眼睛、鼻子、嘴角溢出,他恍然未覺,鎮定自若地將最後的指令下達。

  他動了動嘴唇,仔細看的話還能在那張血跡斑駁的臉上看見微微笑意。

  時候到了,鬼舞辻無慘……下地獄去吧。

  溫暖的晨光從山頭後面露出一角,照在鬼舞辻無慘臉上發出滋滋的聲音。他面露難以置信。提早日出……不,不對。他突然意識到從一開始就被欺騙。產屋敷……產屋敷從第一次說出口的報時就有了誤差,用來迷惑他的誤差!

  豎直的瞳孔四下逡巡,卻發現可供遮蔽的陰影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只有漫山遍野的紫藤花。

  「該死……」黎明的晨光照耀大地,身上燃起灼熱難耐的痛楚,他卻無法挪動半步──腳下的累累屍骸即使氣絕也不曾鬆開禁錮他腳踝的手,而此時此刻他竟連抬腳踩碎它們都做不到。

  膨脹,膨脹身體,拖延灼燒的時間,鑽入地底躲避!

  產屋敷輝利哉藉著鎹鴉的視野看到體型龐大數倍的無慘,以及被踐踏在下方不知生死的隊士們,內心猶豫不捨。

  「他要逃入地底了……」山體預先埋藏了炸彈,作為最後手段與無慘同歸於盡。他卻無論如何也難以下達引爆指令。那些倒下的隊士怎麼辦?他們也許還有一絲被救治的希望。

  他也只是八歲的孩子而已。

  「別擔心。」父親溫柔的聲音不像透過術式傳達,像是來到背後拍拍他的肩,輝利哉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靜觀其變,會有辦法的。」

  一直負責在後方搶救生命的隱部隊察覺到鬼舞辻無慘的意圖,頓時坐不住了。

  「差一點點……差一點點!絕對不能讓他逃跑!」

  「柱已經無法再戰了,上啊,阻止無慘!」

  他們朝著畸變為巨大怪物的無慘奔跑,手上拿著抹了藤花毒的小刀,或是隨身的香囊,或乾脆就地取材抓起一大把花,也許這只是螳臂擋車而已,但只要能多拖延哪怕一秒。

  鎖鏈纏住怪物,逼迫它面向陽光,生生不息的水流切割作勢拍下的粗壯手臂,狂風四面八方捲起,撕裂籠罩在隱頭上的陰影。

  稍顯稚嫩卻依舊耀眼的日輪自那只剩肉塊的軀體下綻放,血霧蒸發,餘燼灰滅,黎明的日光溫暖地舖就在每個人身上,無論是否能看見,人們都下意識面朝日出的所在停下動作,如雕塑般靜靜地佇立。


  
  變回人類的彌豆子趕達現場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色。

  黎明的光芒灑在血跡斑駁的人們身上,淚水淌滿他們的臉,不論熟不熟悉,關係是好是壞,都抱在一起為得來不易的勝利痛哭流涕。

  她目光焦急地到處搜尋親人的身影,終於在某位標誌性的高音哭泣中找到那抹火紅。

  似是察覺了妹妹的注視,那人轉過身,目光穿過圍上來歡呼的人群,精準地與她四目相交。那雙眼包含了很多情感,但可以確定那是喜悅的。

  風將溫柔的聲音帶來,又像是道出了每個人心底不斷重複的那句話──

  「黎明到了。」

  新的未來開始了。


END